葛格攥住小瓷瓶,‘嗯’了一声。
“我听你方才的反应,好像知道有什么人要对你不利,你是不是有难事?”
葛格道:“不知道,一种感觉吧。咱们大渊地处湿地,蛇虫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我这蛇毒却生生被治成这样,实在蹊跷。”
宋卿默然想了一会儿,道:“那你这样吧,让你的心月复帮你这三天服药和擦药。等余毒清了再找大夫,那时你也安心了。”
“我也这么想。”
这时宋卿听到了两声夜莺啼叫,“我该走了,等你好了咱们再聚。”
“你快走吧。”
宋卿放下帘幔,走到屏风那里,突然回身,给了葛格一个飞吻,然后才带上口罩走人了。
葛格哑然失笑,这家伙真能得瑟。
宋卿自来熟地跳上无涯的后背,轻语道:“走吧。”
无涯面上平淡,内心却是很想把背上的膏药扔掉,在心里把这画面想了一遍,才道:“抓好了。”
宋卿收紧双手,“预备~起飞~”
又是什么怪话?无涯心里纳闷。刚想运气,耳边却传来一个细小让他耳根发麻发痒的声音:“先别,有情况,躲一躲。”
宋卿居高临下地看到一个和葛格极为相似的身形,一股怪异之感袭上心头。
无涯闪身选择个适宜观察和隐藏的树丛。
那条高挑的身影快速地顺着长廊倒着碎步走到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门前停下,警惕得望了四周一圈,停步轻轻扣着两下门。
宋卿看着那人面上覆着轻纱所以看不到下半边脸,但上半边脸她看得清楚,明明就是和葛格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人没有梳留海,露出圆滑的额头。
接着,门闪出一条缝儿,里面的人与她低声交谈几句,她便转身离去了。门也重新合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宋卿念道。
无涯没有管她的碎碎念,一个纵身跳出高高的围墙。
福泽院。
“祖母!”只见宋卿锦披散着头发,披着斗篷,眼圈红红地急急走过来,一下子扑到李氏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那院子可住不得人了!”
李氏拍拍她的背:“怎么了,可是何人给你气受了?”
红杏说道:“老夫人,大小姐是被唬着了!”
“这话怎么说?”李氏说道。
红杏神色紧张道:“晚上天气很热,大小姐便到二楼的望风台上纳凉。谁知道,竟瞧见两个黑影往东边窜去,唬得大小姐当时就被唬住了,只哭着要来找您。”
李氏瞪大眼睛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红杏立马跪下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和五儿还有小丫鬟们都是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虚言!”
“东边……东边……”东边是洛音阁吗。
李氏的目光在红杏面上停了停,看见红杏躲避她的目光低下头,心中了然,洛音阁一定有什么变故,所以才有这么一出戏。
锦儿果然是个伶俐的,我没白让出那些铺子,这么快就能寻出给钱千月添堵的事情。
“蓝英,你去柳姨娘那悄悄请了大老爷来,要快。”
蓝英领命去办了。
趴在李氏怀中的宋卿锦露出个莫测的笑容。
这边钱千月正好有事和宋濂书商量,迎面正好和众人碰个正着。
宋濂书脸上焦急,上前一把攥住钱千月的手,道:“千月,你来的正好。咱们府中出了事儿,有贼人模进来了,你那里可有什么异常没有?”
钱千月使了大力气挣月兑开他的手,皱眉道:“老爷冷静些。咱们府中的守卫虽及不上皇宫大内,但也绝不是形同虚设。说不定是哪个奴才看花了眼,胡嚷嚷出来也是有的。”转而眉眼厉然地扫过跟着的一众仆人,“到底是哪个看见了,赶紧说清楚。折腾的阖府不得安宁,难道是活腻了不成!”
李氏唉声叹气道:“媳妇儿,不是我老婆子话多,这期间的厉害不是你们年轻人能了解的。折腾一番总比真正出事儿要好得多。”
“对对对,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丫鬟看见了。是好多个看见了,这事儿应当查个明白才是。而且,都说往东边去了,你和卿卿不都在那边!”
“什么?!”钱千月的心思登时转了一转,这起其中有蹊跷?眼神重重点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摇摇头。
宋濂书急急又拉起钱千月往洛音阁边走,边道:“赶紧着千月,别让卿卿唬着了。”
一大帮人轰轰地往前走,钱千月无法只能暗使眼色给林嬷嬷,让她随机应变。
洛音阁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外面的声音惊动了,纷纷慌忙穿上衣服出了卧房。绿翘拉着绿烟飞快地跑出去。
在里屋的绿萝当然也听见了,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小姐还没有回来,而外面一定出了状况,且定是冲着小姐来的!
宋濂书肃着一张脸,道:“你们今天可看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绿烟埋着头,眼珠儿乱转,不知道该不该出声。
这时,绿翘推推她的手,绿翘猛然想起方才她把这事告诉了绿萝,那时声音不小,不少人已经知道了。
绿翘磕了下头,抬头道:“回禀老爷,大概酉时刚过,奴婢去解手的时候瞧见两个黑影翻墙出去了!”
宋濂书惊道:“那你可禀报小姐!”
绿翘急急道:“说了,只是当时是绿萝值夜,我只告诉绿萝了。后来绿萝进屋询问小姐,说是小姐正睡着。”
钱千月静静听了绿翘的话,不甚在意道:“卿卿今天玩累了,吃饭的时候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我让她早早去睡了。卿卿一睡便睡的很死,能听见什么动静。”绿萝是卿卿最信任的人,绿萝说卿卿无事,那多半是无事。
李氏抚抚胸口,道“濂书,千月,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心。”
“对,还是看一眼的好。”说罢走进主屋,扬声道:“开门!”
绿萝的心一个激灵,紧握的手指微微颤抖,最后她咬了咬唇,把披在肩上的褂子抖落在地。步伐坚定地向门口走去,伸手把门一推。
绿萝从容走出来,脸上带着迷惑,下一刻反应过来立马跪下来,“给老夫人,大老爷,夫人请安!”
宋濂书道:“小姐可好?”
绿萝站起来,点点头道:“小姐向来睡得实,这会儿正还睡着呢。”
绿萝的神色很是自然,李氏看着心中有点打鼓。难道锦儿的消息有误?垂眼瞄见绿萝微微颤抖的双手,不禁露出个老谋深算的笑意。
李氏笑道:“这样,我进去悄悄瞧上一眼,大家放心。”
说着就要越过绿萝直接进去。
绿萝一急,站起身子正好堵住李氏。
李氏登时大怒道:“你这是做什么,想造反不成!”
绿萝挺直腰杆儿,“老夫人恕罪,小姐睡前再三叮嘱,不得扰了小姐睡觉。还请老夫人见谅!”
宋濂书也是怒极,“狗奴才,敢这样跟老夫人说话,想死不成!还不让开!”
钱千月见绿萝这样,心中‘咯噔’一声,随即便要出声阻止。却听一声长长的哈欠声从屋里传来。
所有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往里看去,只见宋卿满脸倦色地走出来,脸上泛着起床气式的不耐。
“怎么这么多人,到底怎么了?”
钱千月松了口气的同时,出言训到:“你这是什么样子,见到祖母和老爷怎的不行礼?素日学的规矩那里去了?”
宋卿的脸色沉沉地给宋濂书和李氏行了个礼。
李氏此刻心中已认定宋卿锦办事不牢靠,让今日的好戏功亏一篑。只是变这么算了,终究不甘。她顺势歪在宋濂书身上,呜呜咽咽哭道:“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居然被个小丫头子拿住……”
绿萝早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直说不敢。
宋濂书被李氏哭得闹心:“卿卿,你这丫头的确很无理。”
宋卿目光沉沉地看了李氏一眼,旋即喝道:“绿荷把她拉进去,给我狠狠的打,看她以后还敢对祖母无礼!”
绿荷会意,立即和一个丫鬟拉着绿萝进了堂内,紧接着里面传来绿萝的呼疼叫喊声。
宋濂书觉得今天一切莫名其妙,他叹了口气道:“母亲,你看卿卿给你出气了。您就别生气了。”
钱千月过来扶住李氏,“母亲身体才好了,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动气。丫鬟不听话自有卿卿教训,您就别往心里去了。”又交代宋卿道:“你教训教训也就罢了,老夫人是笃信神佛的,不会和小丫头计较什么。你若真的把丫头打坏了,那你祖母的佛经可就白念了。”
宋卿暗笑不已,面上不情愿的神色:“知道了娘。为了祖母也只能饶过他这一回了。”
宋濂书笑道:“还是卿卿懂事,知道孝顺你祖母。”
李氏看着母女二人一唱一和,非要把她气死才甘休,偏自己的儿子傻了吧唧地凑趣,刚要撒泼嚎哭,宋濂书急忙给钱千月使了个眼色,道:“母亲,咱们还是往别处查查,耽搁的时辰可就糟了。”
两人没再给李氏撒皮哭嚎的机会,扶着她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