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洛音阁炸了庙,丫鬟婆子围着院里的梧桐树窃窃私语。爱睍莼璩
“也不知道着树是撞了什么邪,开春儿被劈了一遭儿,这回更厉害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里不是不干净吧。”
“胡说,咱们夫人还能让小姐住不干净的屋子?你长不长脑子的……”
绿翘咱在人群里,眼神暗藏着疑惑。这梧桐树被雷劈的蹊跷,昨晚根本没听见焦雷声,如何会劈的这般严重?
不行,要尽快通知大小姐。
绿翘刚刚想趁乱去报信,却见绿萝满面焦急地走出来道:“了不得了,绿翘你快去把刘太医请来,小姐被吓着了!”
绿翘只得应下,心里盘算着怎神不知鬼不觉地亲自报信。
绿萝喝散围观的下人,然后亲自去千月苑禀告钱千月。刚要出门,钱千月已经进了院门。
绿萝迎上去,欠身道:“给夫人请安。”
钱千月面色上带着疲倦,“院里出了什么事,这一大早上府里都传开了,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请随奴婢来。”绿萝将钱千月等人引到梧桐树旁,“夫人请看,这梧桐树夜里被闷雷劈焦了。”
钱千月抬首望向几丈高的梧桐树,一半的树被烧成了焦炭,发出阵阵刺鼻的焦味儿。
林嬷嬷道:“夫人,这恐是不祥之兆啊!难道这地方不干净,招来了邪祟?”
钱千月摇头,“当初建院的时候,我专门从江南请来最灵验的法师看过。此处是能压得住落梅阁阴气的最佳风水之地,怎么会遭邪祟?”
“小姐如何了?”
绿萝点了下头,道:“小姐昨晚做了噩梦,吓着了。现下还有些心绪不宁。奴婢已经去请了刘太医。”
钱千月疾步走了屋子,绕过屏风,透过帘幔她看见宋卿缩在床角可怜兮兮地裹成一团,心疼之极。掀开旋即掀开帘幔,“卿卿,别怕。娘在这里呢。”
宋卿一头扎进钱千月的怀里,死死抱住她的腰身,小颤音:“娘~吓死我了……”
钱千月卿卿抚模她的脑袋,柔声安慰:“你跟娘说说你做了什么梦,说出来就不怕了。”
“我梦里看见一满头银发的老妪,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瞧见她的嘴一张一合对我说了什么‘雨神将至,满城尽芜。’后来我眼前就出现好可怕,好可怕的景象……”
钱千月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倒像是老人说的梦境预警似的,当下也认真起来,“什么样可怕的景象,说说看。”
宋卿定定心神,“我看见好大水,好大的雨,好多房屋都被水冲塌了。我听见好多人在大喊,在大哭……后来我就醒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钱千月连忙搂着她,安慰道:“那是梦,不是真的。”
宋卿抬起头,不住地摇头道:“不是的。那梦真的很不一样,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很真实……”
林嬷嬷‘哎呀’了一声,“夫人呐,小姐半夜做噩梦,而院子里的梧桐树被闷雷劈焦了。这也太巧合了夫人。老奴想着是不是什么上天的警示,有什么大灾要发生吧。”
钱千月示意林嬷嬷别再说了。没一会儿刘太医来了,诊了脉,说是无碍,只是受了惊吓,导致心神不宁,吃几丸凝神静气丸便好了。
钱千月放了心,把宋卿塞回被窝,吩咐绿萝上来拍着哄她睡觉。她与林嬷嬷走出屋子,来到梧桐树前,“林嬷嬷,你是不是觉得这事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林嬷嬷咱在她身后,不敢向前靠近,“不得不信啊,太邪门了。如果这真是老天爷的预警,夫人以为是什么呢?”
钱千月仰起头看向阴沉欲坠的云层,轻轻道:“连着阴沉了几天了?”
“哎呦,能有七八天了。可是咱们这不是经常这样吗,梅雨季节连绵下上一个月也是有的。并不是什么奇事。”
钱千月联想着宋卿说的那些画面,“不对。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不是下雨的季节。如今天象这般,不对劲。也许卿卿的梦真的是预警。”
钱千月将目光再次投向阴霾的天际,“你去准备,我要进宫。”不管真假都应该告知一声,置于信与不信就是上面的事情了。
林嬷嬷愣了一愣,随即道:“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小姐,咱们做的手脚夫人你能信吗?”绿萝躺在被窝里小声问道。
宋卿语气笃定,“必须能,相信我。”钱千月有些城府,应该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多说一句话或许能立功和让自己受益,如何不做?
落梅阁。
红杏撇撇嘴:“大小姐,这绿翘真是没事闲的,连院里的树被劈了都来告诉一声来邀功。”
宋卿锦轻轻摇头,眼神飘向在一旁静默垂首的五儿。“五儿你说说对绿翘的话做何感想?”
五儿恬静的面孔慢慢抬起一点,“恐怕这事是二小姐自导自演的吧,奴婢昨夜值夜,闷雷什么的实在没听见。”
“这就对了。”宋卿锦又看向红杏,“以后要多学学五儿,多思考问题。”
红杏咬咬唇,点了点头。
“你去吩咐绿翘,要她盯紧宋卿卿,务必弄清楚她在搞什么鬼。”
红杏一欠身,看着五儿语气重重道:“是,大小姐。”
宋卿锦吧红杏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反而高兴起来。这样的局面才是对的,两个手下人相互制约,相互牵制,如此才会拼命为自己做事讨好自己。
待红杏走后,宋卿锦道:“五儿,韩妈妈那边你可打听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五儿走到宋卿锦跟前站定,缓缓说道:“韩妈妈的嘴很严,使了银子也没套出几句有用的话。后来奴婢发现,韩妈妈有个晚上独酌的习惯,便投其所好擅自动用了大小姐的银两买了一斤上等的好酒。还请小姐恕奴婢之罪。”
“我知道你是个实在的孩子,银钱方面你尽管用,只要办成事就可以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那一斤好酒可用到好处?”
“多谢大小姐宽宏大量。”五儿恭敬行了个礼,然后才接着道:“酒过三巡后,韩妈妈终于说起了醉话,那醉话倒是颇有意思。”
宋卿锦一挑眉,“哦~你这样刻板的性子也觉得有意思,想必是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了。快说说看,让本小姐高兴高兴。”
“是。她说,老太太一直不待见夫人,除了因为当初老爷为她忤逆过老夫人,还因为二小姐长得半分也不像宋家人。当时有很多闲言碎语,说夫人在进门之前就已经坏了孽种。时间长了,老太太自然也也往那方面想,越看二小姐越生气,。却因钱家权势正盛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久而久之便成了病势。”
宋卿锦越听越激动,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朝,她都对宋卿卿的长相颇感纳闷。她脸型身段和钱千月相似不假,可那双桃花眉眼,是谁都不像的。现下听五儿打探的消息恰恰解了她的疑惑。原来钱千月真的是婬妇,不知道爹晓不晓得,他万般疼爱的女儿根本就不是她的种,他放在心尖的女人早就是个破鞋了呢?
“还有什么?”
五儿似乎凝神想了片刻,“对了。韩妈妈还说,在钱千月没嫁过来的时候和贺兰夫人是闺中好友。钱千月还来过府中和贺兰夫人说话。”
宋卿锦皱眉道:“我娘?”
“是的,奴婢绝对没听错。”
宋卿锦冷笑出声,轻轻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钱千月利用和母亲的交情才勾引了父亲,为月复中的孽种找了个替死鬼。
当真是其心可诛!可杀可恨!
母亲啊母亲,你居然把一头黑心的母狼引进咱们的家,您的善良被人无情利用伤害你的女儿,您在天上可后悔?
皇宫,淑宁殿。
柯炯帝从后殿绕进来,钱千雪懒懒坐在几前,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只执起金盏,倒了一杯天门冬酒,随意递给刚好坐下的柯炯帝。
“千月的话您可都听见了,虽是闲话家常,但……陛下您看这事,如何处置?”
柯炯帝用左手接了,右手揽美人入怀,嘴角噙着和平时不同略带邪气的笑意,“朕最喜欢你随性的样子,好像天下所有的人你都不放在眼里,那感觉爽快的很。”
钱千雪神色放松,握着他的手就爱那个酒杯送到他嘴边,道:“臣妾知道,臣妾的‘随性’是陛下给的,所以要更用心地侍候您啊!”
微苦的天门冬酒入喉,柯炯帝不觉皱了皱眉头,“阿雪,你应该知道的,你怎么样我都愿意爱你。”
钱千雪低声笑了一声,眸中沁着的哀伤一闪而过,她坐直身体,“说说千月的事情吧,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柯炯帝正色道:“朕问过托修法师,他也认为天象异常,恐有倾水之灾。今日灾听闻卿卿之梦,更觉此事不能小觑。朕早就下令去修建堤坝了,不管怎样以防万一为上。咱们大渊国通过五年的休养生息刚刚恢复生机,不能再受天灾的荼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