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北域正式向南襄开战。朝堂里大臣议论纷纷,呈给子溪的奏折里也尽是这件事。子溪深知,这一次南襄不能再躲了,必须主动出击。
此次出征,第一人选自然是左将军百里卿。况且,太后驾鹤归西之后,子溪一直想找个理由让百里卿重新掌握军权,此时派百里卿出征若是凯旋,相信没有人会但对她。可是子溪却犹豫了。
“……子溪……答应哀家……终生不得重用百里卿……切记切记……”
“……百里卿是前朝后人……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这也是先帝的意思……子溪你不能不听你父皇的话啊……”
眼前压着厚厚的奏折,子溪的脑海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太后的话。任凭她再怎么信任百里卿,也抵不过一个临终之人的百般叮咛。虽然她很不想怀疑百里卿,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太后的话对于她并不是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究竟该不该给百里卿这个机会,让他重新执掌军权?子溪心中的答案,逐渐地偏向于否定。
大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官纆。子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重新思考自己的问题;官纆也不作声,自顾自地端上茶点,整理好书桌,然后为子溪磨起了墨。
这几日来,他们都是这么面对对方的。显然,子溪还是没能原谅官纆;而官纆,也不急,与子溪相处了十六年,她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开口了:“奴才想告诉陛下,将军求见。”
官纆的声音像是清晨的露珠,滴落在子溪的心田上。可带给她的,并不是冰凉的清甜,而是瞬间的绷紧。
百里卿这次前来,分明是想与她洽谈出征之事。不出意外,他该是来主动请缨的。子溪还没能拿捏好自己的心思,她深信经过百里卿的一番劝说,她一定会同意百里卿的请求。可她不希望这么做,第一次地,她这么得不想看见他。
许久未得到子溪的回应,官纆也不想自讨无趣,收拾了一下便退了下去。
“官纆。”子溪突然叫住了他,声音显得有些局促。像是很久没唤他的名讳了,竟然显得生疏起来。
官纆有一丝惊喜,她又重新接纳他了。“陛下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告诉百里卿,此次出征朕打算任命尹煊将军为统帅。他若还想见朕,便告诉他,朕乏了,先睡下了。”她想过了,若是不想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见。
子溪选择不去想百里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神情,当官纆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气力,瘫倒在了座椅之上。贴上靠背,背后传来湿凉,子溪这才发现,她对此显得这般得心虚。
她真的开始不信任百里卿了吗?她真的被太后的话打动了吗?还是百里卿的身份,真的让她产生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