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卿伸出手想去抚模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可是子溪却往后退了一步,“将军,妾身名唤妩然。”
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地收回。百里卿冷笑,正了正神色,朝着官纆问道:“这就是你们陛下准备的大礼?”
官纆没有回答,仅是看了子溪一眼。他的话就这么多,其余的得看子溪。百里卿会意,想这发言权实然还在这位“妩然”手上。他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言:“恕本将军直言,陛边不缺美貌女子。”
百里卿话中的意思子溪当然明白,可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又岂敢贸然行事?百里卿还当她是那个莽撞冲动的小孩子吗?
她浅笑,眉眼含黛,分明是低眉颔首,却有一种让你不敢小觑的气魄:“将军难道没有听见妾身说的话吗?妾身名唤妩然,将军这般好的记性,应该不会忘记妩然这个人吧?”
她的再三强调,让百里卿突然间想起了些什么。那一日北离宸愤然离宫前,询太后所要之人,不就是妩然吗!
——那便是了,南襄宫里谁人不觉得他们的皇帝陛下不似女子呢?夜深人静,北离宸看错也不足为奇啊……
他记得,那日子溪给他的答复是这样的。可如今看来,子溪并不只是长得似女子,她分明就是女子!也就是说,那位让北离宸一见倾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子溪。
百里卿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突然暗沉下来的面色子溪看在眼里,她有一种报复的块感。
“将半壁江山和妾身献于贵国陛下,将军以为,陛下这次可有诚意?”
这个刚刚说过喜欢自己的女人如今却要向他人投怀送抱,百里卿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是种赤luo果的报复,百里卿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敌意。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意?但为什么他不该在意?
百里卿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若说见到她他不开心,那是假的,此刻知晓她要那样做以后,他感觉心里某种情感快要爆发了。
百里卿看着子溪,子溪却仅是给以了他一个侧面。
“为什么不让引歌来?为什么要作践自己?”
仿佛回到了在梭槲的那个清晨,当她说“百里卿,我怕”时,他会用动情的话安慰她,会用那双力量无穷的大手紧紧抱住她。
——那么,你会背叛我吗,百里卿?
——微臣,誓死效忠殿下。
百里卿,你最终还是背叛了我,不是吗?
他离开那天,子溪将那件白狐裘衣扔进了火炉中,但执着火折子的手却迟迟下不下手。她将它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叠好,塞回了衣橱里,将它永远地封存在了灵鸾宫,连同她对百里卿的爱一样,一起沉积了。
她说她不信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信了百里卿。伤得那般重,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她从一出生便身不由己,却在感情的世界里想要自己当家做主一回,她真的是在异想天开。也罢,命不由我,何不造福众人?她不愿让引歌做第二个自己,那便牺牲自己,换得南襄一世安宁,她以为,值!
“妾身低贱之躯,能够侍奉天子,将军以为是作践?至于三殿下,如今是南襄的新帝,当神器之重,怎能劳烦他来处理这些小事?”
她笑靥如花,百里卿当真有一丝后悔了。可是事已至此,他绝对不能止步!
“安排妩然姑娘住下!”
百里卿转过身,疾风般的骤速,掩去了有些憔悴的面色,也掩去了那抹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