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妃听了柳静菡这不怀好意的话,连虚假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t
她本来就对这个什么四弟妹厌烦得紧,如今对方又是一副故意找茬加耀武扬威的死样子,她就更加没有心情应酬了。
穆王妃此刻也不怕楚王看见——反正他也看不见。她拉下脸孔,冷冷的对柳静菡说道:“弟妹请吧。王爷也请跟着马总管去见王爷吧。”
那穆王府的总管太监马敬见王妃公然这般的冷若冰霜,也不敢多说。
这两个人女人有心结,简直已经是京城里众人皆知的秘密。
他恭敬的引着楚王爷就往穆王的书房走去。
司徒俊也没有多说,就跟着去了。
看到楚王离开,那穆王妃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弟妹这一趟想必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了?”这话简直已经连最基本的客气都称不上了。
柳静菡却是不以为忤,反而笑呵呵的说道:“二嫂,何出此言啊。咱们可是最亲近的,走吧,领着我进去坐坐。我这身子骨也不好,要是真的冻出病来,可是二嫂的罪过。”
穆王妃褚遙卿算是彻底怕了这位“弟妹”。没事也要被她弄得名声扫地。如今她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生怕她真的借题发挥,就算是心里再恨对方,也不敢怠慢了。
柳静菡就跟着穆王妃进了穆王府接待客人的小花厅。
这小花厅装饰的比较古朴,一应的木器都是用的铁力木,而没有用什么花梨木或者红檀。左右不过是各放了一个博古架,上面也多是青铜等铁器,竟是没有瓷器等易碎的东西。
整个花厅更是不见花卉草木等植物的装饰,反倒挂上了不少刀枪剑戟等兵器,越发显得有些冷冰冰。
果然这屋如其人。
都说穆王好狠斗勇,于武学多有进益,却对文治不感兴趣,如今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可是,柳静菡转念又一想。
能够让当朝右丞相将自己的嫡女下嫁,又可以在朝中游刃有余偏还得了个耿直的名声,想必这位穆王也不是像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柳静菡眼珠一转,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一句:“府上的邓夫人还好吧?”
听了这话,刚刚坐下的穆王妃立刻起了疑心。
“弟妹曾经见过她?”这倒是奇怪了,邓氏基本没有在外面行走过,柳静菡何时见过她?
“上次在天幕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相谈甚欢。”柳静菡端过茶水,轻描淡写的说道。
她越是这样,穆王妃反而越是疑心。
那践人从天幕阁回来之后就故意设计陷害自己,还哄骗王爷给她上书皇上,要求个侧妃。
难不成居然是柳静菡这个难缠的鬼魅在捣鬼?
她有心要问个究竟,可是又怎么肯张嘴去问柳静菡?这不是等于向对方示弱?
“邓氏如今身怀有孕,不方便出来见客。”穆王妃揉了揉手里的丝帕,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柳静菡的表情十分的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上一次我们俩倒是谈得很投契的,而且我还送了件衣服给她。”
穆王妃觉得柳静菡这副样子竟然好像比爹死了还要不开心。
忽的,她又想起,明明那践人回来之后说是在天幕阁订了衣裳,向自己要了二百两银子。
怎么如今这柳静菡又说是她帮着掏的钱?难不成那践人居然骗自己?
穆王妃顿时脸上就阴沉起来。想不到这个践人居然如此放肆。
二百两银子不多,可恶的是她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傻子来骗。
一时之间,她就觉得心里怒火高涨。
柳静菡瞧着她的脸色由白变青,就知道自己的撩拨是起了作用。
她抿着笑道:“说起这件事情。我倒是想起来,听说四公主也是很喜欢天幕阁的衣裳呢。只不知道,为什么四公主最近不去光顾了呢?”
“这自从太子爷亡故之后,庄妃娘娘也怕犯了忌讳,很少让公主出宫。”穆王妃不以为意的接道。
“哎……太子英年早逝,真是我大顺的损失。太子爷健在的时候,我哥哥也是时常过去的,那时候倒是有幸见过好几回四公主呢。两个人也攀谈了几句。哥哥都说公主平易近人,令人佩服。”
穆王妃有些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柳静菡突然把话题扯到司徒丽人的身上。
“是吗?我倒是没有听公主提起过。对了,那日宫宴,说是令兄身染急病,不知道好些没有?”穆王妃也只能是顺着对方的话题一通胡说。
可是说着说着,她就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劲。
她记得那一日在宫宴上,司徒丽人曾经……
不会吧!
听说这柳静菡的哥哥长得是俊美非凡,只有死了的太子才能略媲美一二,该不会……
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很久之前司徒丽人的生辰宴上。
那一日,记得宴会突然不欢而散,而那柳静菡的未来嫂子听说是被人算计了?
她因为这事情事不关己,自然是高高挂起,难不成那居然是司徒丽人干的蠢事?
如此说来,莫非司徒丽人是看上了那空有俊美皮囊的柳静菡的哥哥?
“对了,令兄不是和安国公府上的小姐订了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喜事?”穆王妃这下子倒是真的起了试探之心。
若果真的最后四公主看上了柳家二少爷,她是绝对不会顾及对方是否订亲,也会硬生生的抢过来的。到时候,那柳静菡又和四公主扯上关系,她穆王妃岂不是更加没有戏唱了?
“哎……太子去世,怎么说也是国丧。总不能这时候办喜事?不过前几天我回门,瞧我家夫人的意思,竟然像是不想早些定下日子呢。”柳静菡叹了口气说道。
穆王妃心中一凛。
谁不知道那柳府的夫人最是个捧红踩低,攀龙附凤的主儿?难不成真的是有了什么要不得的痴想?
穆王妃悄悄看了柳静菡一眼,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是故意把信儿透给自己?还是说真的是无意而为之?
反正不管是那样,她都不会让她得逞,更加不会让司徒丽人嫁给什么柳家二少爷!
柳静菡见成功挑起了穆王妃的疑心,自然是见好就收,直接就告辞了。丝毫不肯给对方继续试探的机会。
随后她就心满意足的和司徒俊一起回府了。
“你瞧着,这夫妇二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穆王方才百般表白,可是楚王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他一时之间也有些迷糊了。
因着穆王一向是厌恶王妃和庄妃那头勾连太多,所以穆王妃哪里敢说来自己的疑惑?
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把楚王妃认识邓萍萍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邓妹妹不知怎地居然投了楚王妃的眼缘。楚王妃紧着想要见她呢。”
她这话自然是让穆王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没有人喜欢其他王府的女眷插手自己后院的事情,更何况下手的还是自己相对看重的女人。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传我的意思,就说邓氏需要安心养胎,这三个月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了。”
穆王妃心里一喜,可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反而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如今妹妹怀着身孕,只怕是不好吧。”
“她总得明白自己的身份,作为穆王府的姬妾,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应该和其他王府的王妃过从太密。本王觉得,应该好好教导她一下。这件事情,只怕就要麻烦你这个王妃了。”说完,穆王轻轻拍了拍王妃的肩膀,然后就走了。
女人,本来就是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后院。然而他的后院只允许平分秋色,却不能存在一枝独秀!
穆王妃得了穆王的命令,简直如同得了尚方宝剑,立即就兴冲冲的跑到那个邓氏的院子里去耀武扬威了——
柳静菡心里惦记着司徒俊的眼睛,就琢磨着要找个机会去见一见厉长清。奈何两个人一则是男女有别,再则又是尊卑有别,又怎么能有公然见面的机会?
厉长清和他弟弟厉长生不一样,是个谨慎小心到了令人发指地步的人。
她也曾想过利用司徒俊和厉长生的关系,给厉长清传个话,可是又转念一想,这样七拐八绕的反倒容易让人家误会这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柳静菡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正月十一,正是所有的官员休沐结束,正是回到各自岗位的时间。
厉长清刚刚到了太医院,就突然得了消息,说是楚王妃得了急病,想要让太医去看看。
偏巧这休沐之后的第一日本就是惯例是由太医院院正留守值勤的。
虽然宫里的贵人重要,可是这王爷、王妃也不见得就能轻慢。
只不过他奇怪的是,楚王妃分明是身负医术的,些些小病应该是能自己应付的吧?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才至于惊动太医院?
想起秦国公夫人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要多多关照楚王妃。他一时也就有些好奇,那王妃看着是有些与众不同,否则又怎么会让自己那眼高于顶的表妹都赞不绝口呢?
他回头对着自己专门负责拿药箱的小太监说道:“走吧,今天咱们走一趟楚王府。”
那小太监一愣:“大人,咱们太医院今儿就您一个值班的,如果这边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厉长清心里一掂量,觉得也是这么回事。这孰重孰轻总要拿捏清楚。
他笑着说道:“倒是我糊涂了。去,找个人去我们家让我家的二爷过来。”
小太监知道他口中的二爷指的是另外一个厉大人,厉长生大人。
他点了点头,心想,这时候也只能麻烦自己家人了,否则哪里有人肯大过年的离开家人跑到宫里来值班?
等到厉长清到了楚王府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一位长相漂亮的大姐儿等在那里。显然就是府里的哪个有体面的丫鬟。
“厉大人,奴婢是王妃身边的丫鬟,还请您跟着我来吧。”
厉长清有些奇怪,怎么这丫鬟倒是知道今天过来的一定是自己呢?
青凤领着厉长清,又接过了那小太监手里的药箱,就一路往柳静菡的院子走去。
厉长清自然是不疑有他,进了屋子就躬身说道:“下官厉长清,参见王妃。”
“厉大人请起吧。”
厉长清心里不免就有些奇怪。这王妃的声音听着虽然说不上是中气十足,可是好歹也不像是有什么病得模样。
他只能大着胆子抬头一看。果然就看见楚王妃微微笑着看向自己,手里捧了一杯香茶。
那模样瞧着悠闲得很,而且面色红润,气息平稳,怎么看也不像得了什么病的模样?
柳静菡自然看到了对方探寻的目光和流露出的疑惑。
“厉大人请起吧,本王妃并没有得什么急症。”
厉长清暗道,果然如此。那这位楚王妃今日找自己过来这是?
“相信厉大人也知道,王爷这一向眼睛出了问题也有一段时日了。我寻思着,想要让厉大人帮着找一个良方改善王爷如今的情况。”
厉长清哪里敢接这个话。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
治不好,不光是楚王会埋怨,就算是皇上也会降罪。
治好了,这眼病摆明了是没法百分之百痊愈的,如果王爷对治疗效果不满意,或者说治好了还不如没治,他又该如何自处?
厉长清哪里敢起身,依旧死死的跪在地上,而且觉得背脊僵直。
这分明就是找了他来落陷阱的!
柳静菡知道对方是个谨慎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答应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她本意是不想恃恩要挟的,然而对付厉长清这种油盐不进的人,不用这些略带卑鄙的手段,只怕是不行的。
“厉大人,请问前一阵子太医院的危机已经过去了吗?”
柳静菡这没头没脑的话却是让厉长清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前一段时间曾经经历过一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