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儿臣不想活了!这样的屈辱,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柳静菡凄凄哀哀,不停的用手帕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
钱贵妃微微皱了眉头,温声安慰道:“你不要伤心!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你既然嫁到了皇家,总要有个心理准备的。”
柳静菡的哭声戛然而止,冷然说道:“若是个良家女子,我最多不过是唠叨两句,一顶小轿子抬进府里就是了。可是如今……哎,娘娘,那是可下九流的*女子啊!这等污浊不堪的人,您让我怎么忍受!”说完,气得直扯帕子,那本来精致的苏绣帕子被她的指甲刮的都月兑了线。
钱贵妃见柳静菡是真的气得狠了,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快别动气!这要是伤了身子,多么不值得?想必俊儿也不过是一时糊涂,那样不要脸的女子,他又怎么会真的放在心上?”
柳静菡见说来说去,钱贵妃也不过是这么几句话,却是一句也没提到底如何处置那个女人的事情,一时也灰了心,就有些颓然的说道:“那儿臣就单凭娘娘您做主了!儿臣还是一心想要依赖娘娘的,否则也不会单单找娘娘帮我出头了!”
“本宫明白。你先跟着梦秋过去休息吧。本宫再好好想一想,看看明天如何和俊儿说说这件事情。”钱贵妃好言安抚,总算是把柳静菡劝着去休息了。
柳静菡刚刚离开,吴嬷嬷就从一边的屏风后面钻了出来。
“嬷嬷,你看这丫头的话有几分可信的?”钱贵妃皱着眉头问道。
吴嬷嬷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事情必然不是假的。那杨氏和沈氏都是和咱们家沾亲带故的,也都传了消息出来。的确是有这么个女人,而且如今已经登场入室了!”
“可是寻常人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多数是忙着遮掩。怎么这个楚王妃反倒主动捅到本宫这里来了?难道她就不怕本宫直接禀告皇上?”钱贵妃虽然也得知了父亲和弟弟的谋划,可是那是在朝堂之上的事情,轮不到她这个后妃去干预。虽然如今柳静菡一怒之下入宫告状,看似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直接给楚王来个落井下石,可是她怎么看,都感觉实在是太巧合了。
吴嬷嬷知道钱贵妃一向是思虑太多,就劝说:“娘娘是多虑了吧。这楚王府自从入了王府就是专房独*,一向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惯了的。如今骤然来了这么个女人,又是楚王千怜万爱的,又是这么个卑微的身份,她自然是心里不舒服的。您总该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恩*,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怨气,就是因为一开始他们夫妻情深,所以出了这么一点子事情就弄得像是天要塌了一样,完全丧失了理智。”说完,吴嬷嬷还撇了撇嘴,似乎是对楚王妃这种小题大做的劲头表示鄙薄。
听了吴嬷嬷的话,钱贵妃也多少有些释怀了。
也许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
这女人,又有几个能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去找其他的女子的?柳静菡这是第一回,所以才会如此的紧张和失态,渐渐的,她就会麻木的——
“啪”一个价值两成的白玉镇纸就被直接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朽木不可雕也!”武德帝看着手里的这份奏折,气得直拍桌子!
钱贵妃刚刚迈进龙乾殿的大门,就听见武德帝恶狠狠的骂了这么一句!
她一看那掉落在地的正是武德帝平日里颇为喜爱的一对镇纸中的一个,就知道他着实气的不清。
钱贵妃微微低头,眼珠一转,就挂上一个温婉的笑容,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生了这么大的一场气?”
她轻盈的躲开那洒落在地的玉石碎片,吩咐道:“王喜,还不赶紧找人进来收拾,当心一会儿扎了皇上的脚。”
“爱妃?你怎么来了?”这当口不早不晚的,也不是寻常妃嫔过来请安的时间啊。
钱贵妃叹了一口气说道:“臣妾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她看见王喜带着小太监进来了,就适时的住了口,等着他们都收拾干净了,才接着说道:“皇上,今儿一大早,楚王妃就进宫求见!”
武德帝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奏折,示意钱贵妃继续说下去。
“楚王妃一见到臣妾,就是一顿哭诉。说是昨儿大概晌午的时候,有一个女子突然跑到了王府求见。王妃接待之后,才知道这居然是一位*女子!”钱贵妃顿了顿,又趁机侧眼看了一眼武德帝的表情。
武德帝微微眯了双眼,表情却是阴晴不定。
钱贵妃赶忙接着说道:“更加令人震惊的是,那女子居然声称和王爷有过露水情缘!而且后来回府的楚王也亲口证实,这个女人的确是他,他的相好,而且还执意将该名女子留在了王府之中!”
“居然有这等荒唐之事?”武德帝捏着手里的奏折,终是知道,这一次不是那些御使们无风起浪,看来楚王私德不淑、流连烟花之地的传闻居然是有根有据了!
“可不是吗?那王妃苦劝王爷,却是被王爷一顿责骂,这一番激愤恼怒之下才进了宫来,同臣妾诉苦。”钱贵妃又是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楚王的荒唐表示痛心,又像是对楚王妃的经历感到伤感。
武德帝冷冷的说道:“平日看俊儿是这种行事不稳妥之人。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咱们还是不要只听一面之词才是。你是看着俊儿长大的,他的人品你应该清楚的。”
钱贵妃心中暗骂,他那个娘就是个不要脸的,这个儿子又怎么可能是什么体面人?
可是这些话,她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而且对于武德帝对楚王的维护,她也是感到不解。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皇上非但不立刻把楚王叫进宫里来大骂一顿,反而还一味的帮着他找借口?
难道前些日子,弟弟托人送进来的那些话是真的?皇上真的想要让楚王做太子?
钱贵妃想了想,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还是生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样估计她就得一辈子膈应得寝食难安。
于是,她拿捏着,又有些羞愧的说道:“皇上,臣妾还有话要说,只是希望皇上能先赎罪。”
“这话怎么说?你又没有做什么,怎么倒先请罪了!有话就说,你我夫妻一场,何必这样见外。”武德帝说道。
钱贵妃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接着说道:“臣妾之所以没问问俊儿,就直接把这事情拿过来和您说,是因为,是因为……哎……”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算是成功的激起了武德帝的好奇心。他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让爱妃如此为难?”
说起来钱贵妃也算是后宫名义上位份最高的妃嫔,能让她难以启齿的必然是什么不同寻常事情。
丑事?
恶事?
武德帝只能等着钱贵妃的回答。
“其实,早先家母入宫的时候,就曾经和臣妾提到过一件事情。只是因为兹事体大,又太多匪夷所思,所以臣妾才没有和皇上说起。”
钱贵妃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原来前一阵子,舍弟在机缘巧合之下,却是在……青石桥的一家*中,见过楚王!”说完她就把当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武德帝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在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偏生最近周臣因病休养在家,而顺天府尹周益之却是因为白日里办公,夜间照顾父亲,而最终也是劳累过度病倒了。
如今这么一联想,这对老狐狸父子只怕是怕事情败露,他们也被扯上关系,所以才称病不出的吧!
如此看来,楚王光顾*之事竟然是十有八/是真的了!
武德帝突然摆了摆手说道:“爱妃,你先回去吧,这事情朕知道了。朕明日会好好和俊儿谈一谈的。”
钱贵妃见他突然赶自己离开,倒也不意外。
这样的事情,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毕竟是一个他以为能够完全掌握的老实儿子,突然出了这种荒唐事情,他估计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去解决吧。
钱贵妃乖巧的点头,然后退了出去,可是她却是没有走远,不过是在附近的假山后面藏了起来。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看见王喜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一路往被面而去!
钱贵妃估模着,那就是明月道长所居住的长的方向!
她冷冷一笑,果然,皇上还真是重视这个牛鼻子老道的意见呢。
她从假山后走出来,对着身后的梦秋说道:“你在这里守着,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人过来见皇上!”——
明月道长看到武德帝一脸为难的表情,再想到之前,那人送给自己的消息,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皇上,不知道您找贫道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明月道长的面上还是一派的清风明月。
武德帝本是捂着脸,此刻却是放下了,也是恢复了原本的冷静模样。
“恐怕计划有变。如今楚王已经不堪大用,咱们还需要再选一个人选出来了。”
明月道长满脸都是震惊:“皇上!此事怎可儿戏!贫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如今突然换人……只怕是太难……”
“你不要多说了,你立刻回去改变计划!”他知道明月道长这是在和自己讲条件,也u啰嗦:“你回去把一切都改了吧,朕让你的徒弟明天就来见你!此事若是成了,朕答应你们可以自行离宫!”
明月道长虽然知道武德帝的话连三分的可信度都没有,可是能见到苍松,他还是觉得非常的高兴的。
一切也只能是从长计议,见到人之后再行安排了。
“只是这人选?原先的生辰八字都是按照楚王的情况设置安排并且算好的,如今改了……究竟要改成哪一位?”明月道长问道。
武德帝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冷然说道:“朕想着,只有肃王最合适了。就是他吧。”
明月道长突然觉得一阵阵的可笑,他们如今谈论的事情可能会关系到这些皇子的未来,可是武德帝的口气竟然像是在挑选白菜萝卜一般的草率。
“你去准备准备吧。你看看书什么时候合适?”武德帝接着问道。
明月道长闭上眼睛,掐指一算,拿定主意,这才睁开双眼说道:“三日之后就是个好日子!”
“好!就定在三日之后!”武德帝直接决定。
“那苍松……就是贫道的小徒……何时能够过来?他虽然不堪大用,然而却有些琐事也只能让他去办,才能放心。”明月道长试探着说道。
武德帝自然是看透了对方的小心思,可是也觉得此事不宜和明月道长起正面冲突,就淡淡说道:“不要着急,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他过去长!”
明月道长喜形于色,赶忙就告辞下去准备了。
第二日,果然王喜就亲自把已经瘦得月兑了形的苍松送到了长中。
明月道长一件苍松这副憔悴样子,差一点就老泪纵横。
饶是他们师徒平日都是互相斗嘴,互不饶人,可是苍松自小就是他一手带大,吃得穿得不说是能达官贵人相比,可是也比寻常人家要强了许多。何曾让他受过这样的苦?明月道长是越想越伤心,低着头只是不肯出声。
王喜见状,自然也是不愿意多呆,自讨没趣了。他把人带到,也算是任务完成了,就二话不说告辞了。
苍松见那老太监走了,这才嬉皮笑脸的拉着明月道长的衣袖说道:“老道士,你这是怎么了?再不给做饭,我就要饿死了!”
明月道长一听这话,再也忍耐不住,到底哽咽了起来。
这是苍松小时候经常和他耍赖皮说的话,如今听来,竟然是有恍如隔世之感了。
“是师父连累了你!是师父对不起你!”明月道长一下子就看见苍松拉着自己的左手少了一根小手指,顿时又是一阵针扎般的疼。
苍松也知道师父的心病,连忙故作自然的把那只手收了回来,笑着说道:“师父,你不是总嫌弃我太胖,不够道骨仙风,不像是修道之人么?怎么样,这下子,我可是符合标准了吧?”
明月道长到底是被这个徒弟逗得一笑,狠狠的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这小子,就是这样没正经!”
“师父,你不会真的答应了那狗皇帝的要求吧!”苍松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情,可是也知道既然能冒险把他这个“武林高手”囚禁,可见不是什么好事!
明月道长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疯了不成?小心隔墙有耳!这里是人家的地方,还当是咱们清风观或者那江边的小庐不成?”
苍松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那有如何?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我就不信他们敢把这话传出去!要是他们这有这个胆子……”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两个极力把自己藏在阴影里的小太监,歼笑着说道:“我就把他们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反正老皇帝正是用到咱们的时候,相信也不会吝惜两个太监的命!”
那两个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脚都软了三分,哪里还敢多呆,只能是一步一步的挪出了大殿!
苍松嘻嘻一笑,说道:“师父,这下子不怕有耳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你啊!还是这个德行!”明月道长真是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然后才肃容说道:“皇上想要让咱们行事,帮着他选出下一任的太子!”——
第二天,司徒俊好歹是低了头,亲自到了皇宫之中去求见钱贵妃,并且想要领着柳静菡回府。
他一见到钱贵妃,倒是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样,也不多说,直接就跪在了贵妃的面前。
钱贵妃板着脸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司徒俊连忙赔笑说:“前儿是儿臣犯了混,今儿特意过来领罪。”
钱贵妃啐道:“糊涂东西!莫不是猪油懵了心?楚王妃平日里那么端庄稳重个人,昨儿哭得那样可怜!你要是真的伤了她的心,这会子怎么样?”
司徒俊倒是一肚子委屈的模样,可是也不敢分辩,只是不住嘴的认不是。
钱贵妃又道:“楚王妃还不是个美人胚子?还有你府里那几个,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年还不知足?倒把香的臭的都往自己府里拉?还亏得你是皇家出身?真真是丢尽了本宫的面子!你若还认我这个母妃,你起来,我饶了你,你乖乖的和王妃认个不是,好好领了家去,本宫就高兴了。要不然,你直接去找你父皇,本宫再不敢受你的大礼!”
司徒俊闻言,又看见柳静菡站在一边,也不施脂粉,哭得眼睛红肿,如同桃儿一般,比往日竟然更加可爱了三分。
他一副想通了的模样,笑着说道:“娘娘的话,儿臣怎敢不依,只是……只怕是日后越发纵得她无法无天了。”
钱贵妃笑道:“胡说!本宫知道楚王妃是最知道理解,再不会无故这样生气。她日后要是真的也得罪了你,本宫自然也给你做主就是!”
司徒俊听到这里,就赶忙起身,笑着给柳静菡做了一个揖:“王妃,原是我的不对,你就饶了我吧。”大殿里伺候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钱贵妃笑道:“楚王妃不许恼了,再恼,就是你的不对了!”
柳静菡也只好勉强笑着说道:“这些家事,居然惹得娘娘挂心,是儿臣的不是!”
“既然如此,你们夫妻就好好的回去吧,可不能再为了那样一个不要脸的东西再闹了。”钱贵妃冷了脸孔说道。
楚王夫妇各自行礼,表示认错,就转身出去了。
钱贵妃的脸却是彻底的沉了下来,她的心中不断的冷笑。
真是得感谢这两个人不要脸面的大闹这一场,否则又怎么能让武德帝这么快就熄了那可笑的想法?
司徒俊拉着柳静菡走出了大殿,两个人越走越远。柳静菡眼见着来往的太监宫女越来越多,眼珠一转,猛然就甩开了司徒俊的手。
“你又何必这样假惺惺的,做给谁看?”柳静菡的口气生硬,一点都没有和解的意思。
司徒俊先是一愣,随后似乎就明白了柳静菡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那些望过来的太监宫女,不悦的沉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静菡不依不饶:“什么敬酒罚酒?我可没有兴趣!你若是不让那个jian人离开,我说什么也不会回王府!”
“你别太过分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胡言乱语!赶紧跟我回去!”司徒俊一把拉过柳静菡的手腕,不让她再多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强行把人带走了。
柳静菡虽然一路都在挣扎,想要挣月兑司徒俊的桎梏,可是到底女子的气力比不上男子,最终还是拖拖拉拉的被司徒俊拉着往宫门口走去。
那些目睹了此情景的太监宫女都纷纷乍舌。
只听说楚王和楚王妃一向是鹣鲽情深,哪里见过他们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可见这些王孙贵族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那些王妃们的泼妇本质也被她们的高贵外表所掩盖了!
自然也有那被人安插的眼线,把这些事情迅速的禀告到了武德帝和钱贵妃等人处。
这些事实也更加的坚定了这些人认为楚王和楚王妃因为那*女子而分崩离析的想法。
夫妻二人推推搡搡的总算是上了马车。
那坐在外面的车夫,哪里敢多说半句,听见司徒俊一声暴怒的“回府!”之后,就赶紧扬鞭抽打在骏马的身上。
那两匹骏马就扬开四蹄,笃笃笃的飞驰而去!
马车里,司徒俊和柳静菡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个人互相对视,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