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什么石碑啊?居然能让皇上都好奇?”
“你真是孤陋寡闻!你没听说吗?听说是云贵之地的一个农夫,在自己院子里挖出来的。”
“也不过是一个石碑罢了,有什么稀奇?”
“哎呦,可不是呢!听说那石碑方方正正,可是却是连一点刀斧凿刻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是天生长成这副样子!”
“这怎么可能呢!我可不信!”
“信不信的,咱们一会儿看看自然就一见分晓了!”
……
大殿之中自然是有人不明所以,有人一知半解,于是就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靖王揣摩着武德帝的想法,笑着说道:“这块石碑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的与众不同,否则臣弟也不会万里迢迢的把东西特地运来给皇兄一观了。”
武德帝点了点头:“也好,趁着今日热闹,倒是不如直接呈上来,让大家都跟着见见世面!”说完他就朝着王喜点了点头。
王喜立即会意,就行了个礼疾步朝着大殿外走去。
柳静菡见终于说到了这石碑之上,就不由自主的在人群中搜寻司徒俊的身影。
此刻司徒俊正同厉长生,连同久别重逢的马博豪站在一处聊天,听到武德帝的话,也是同时开始寻找柳静菡。
两个人的眼神就这样不期而遇,随后微微接触,却又是心领神会的互相回应,而后又自然的移开。
这样一番的眼神交流虽然丝毫不显眼,却是不意外的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的眼中。
肃王一向是个孤寡性子,从来不轻易和朝中的众臣结交。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舅舅,钱之慎。
“肃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钱之慎发现肃王突然盯着楚王司徒俊的背影发呆,一言不发,就有些奇怪。
肃王醒过神来,也知道自己的举止有些出格,赶紧提醒自己要注意言行。可是这初夏,依旧是夜凉如水,他一时心急,就不免又有些气喘,就咳嗽了起来。
一时之间,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就变得更加的惨然了。
钱之慎虽然名义上是肃王的舅舅,可是实际年纪还要比他小上许多,一看到自己的外甥突然开始咳嗽,他也着了忙,赶紧就急着吆喝那宫女给肃王端茶。
肃王见他大张旗鼓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说道:“舅舅,咳咳,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容得咱们放肆。♀咳咳,你放心,咳咳,我这是老毛病了。没有什么大碍的。咳咳。”
被自己的外甥教训了几句,钱之慎虽然不服气,可是也只能讪讪的停止了忙乎。
然后,他就看见肃王从腰间解下一个半旧的荷包,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随后,他的咳嗽声就明显小了很多,整个人的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殿下,你这哮症……还是三五不时就要犯一次?用不用我回禀父亲,到处寻访名医,也好能够根治啊。”今日钱远航虽然也是到场,可是却是跟着一班众臣在另外一处。为着避嫌,他也不肯和这位皇子外孙太过亲近的。
钱之慎说着,就想要过去找钱远航好好说一说此事,却是又一次被肃王拉住了胳膊。
“舅舅,我已经说过了。我这是老毛病了。先前的太医院院正李大人,正是治疗此病的国手,然而都没法帮我根除,其他人只怕是更加的无计可施了。”肃王此刻已经是全然恢复了正常,那荷包的效用居然是立竿见影。
钱之慎见状,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自然也不肯逆了皇子外甥的意,就老老实实的站住,不再废话了。
不一会儿功夫,就看见四个太监气喘吁吁的抬着一块约莫五尺长,两尺宽的石碑一步一顿的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都停止了议论,双眼都注视着这传说中无比神奇的石碑。
柳静菡也是不能免俗的抬眼细看。
这块石碑果然是表面异常的光滑,虽然明明是普通的石料,可是看上去居然如同上等的花岗岩大理石一般,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光泽。
可是到底是不是经过人工刀斧的雕刻和打磨,她这样的深宅妇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了。
她想要细细看一看那所谓天然形成的纹路,奈何也不知道是有心或者无意,这石碑应该是将那有纹路的一面朝下了,所以此刻她也不得其见。
那石碑的重量不轻,即便是四个年轻太监,抬到武德帝和靖王面前的时候也是忍不住气喘如牛,头上也都渗出了汗水。
武德帝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石碑,这块光滑异常的石碑之上果然是有些一些类似文字般的纹路。
只不过这纹路看上去应该是更像小篆一类的字体,所以也是颇难辨认。
武德帝细细看着,突然神色一变,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然后故意说道:“纹路凌乱,朕也不得其法。也罢。王喜,将石碑送到长。明月道长乃是个书法高手,倒是可以让他帮着辨认一下。”
这话说得很没有道理。
明月道长明明擅长的是乃是堪舆医术等,何尝又变成了书法高手?
虽然前阵子也因为“一时糊涂”弄出了“医者不自医”的闹剧,可是也不会一夜之间就硬生生的多出一门本事吧。
柳静菡觉得这种说法实在是难以自圆其说。
她相信在场的大多数人虽然没有明面上对武德帝的处置直接质疑,可是暗地里一定会多方打听,这块石碑到底是有什么,居然让当今的九五至尊都心有忌惮!
王喜又直接领着那四个刚刚把气缓过来的太监把石碑重新抬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来一去,场上的气氛就多少冷了一些。
武德帝倒也不以为意,反而看着靖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朕登基的时候你不过是五岁,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是十岁,而今,二十年过去了,你也到了而立之年,府上却连一位能够主持中馈的王妃都没有。朕真是惭愧啊!”
他的声音刚好可以让在场的女眷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时之间,所有的未嫁的少女和她们的母亲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多跳了两下,也开始迅速的活络了起来。
原来传闻说得,今日广邀未婚小姐入宫,又特意不让宫嫔出席抢了小姐们的风头,真的就是为了给靖王选妃啊!
像是靖王这等天神般的品貌,又是天下一等一的出身,就算不是做正妃,给他做个侧妃,只怕也是所有人都千肯万愿的了。
柳静菡暗自摇头,这位皇帝果然厉害,不过是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靖王的身上。
只不知道他这种有意无意的过分的恩宠,到底是在爱靖王还是在害靖王了。
显然靖王也是对武德帝突如其来的一番推心置月复感到诚惶诚恐,他有些羞赧的说道:“皇兄!我虽然已过而立,然而却是自觉并没有成熟,再加上没有遇到令我心动之人,所以才迟迟没有成亲,此事怎么会是皇兄之失?您真是要折煞臣弟了!”说完就真的要直接跪下谢罪了。
柳静菡眼见着武德帝又急急的把靖王亲自扶了起来。
她的心中很是怀疑,明明靖王就是谦逊得几乎都要跌落到尘埃之中了,可是为什么今天入京的时候,又会欣然接受安排,坐上那无比招摇,无比风光的十六人大轿,大摇大摆的入京呢?
这前倨后恭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解。
“王妃,奴婢斗胆,请王妃移步!”
柳静菡正在疑惑之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声说道。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宫女打扮的人站在那里,低眉顺眼。
“你是何人!”柳静菡自然不会傻到什么都不问就和她直接离开。
那宫女连忙展开双手,给柳静菡看了一样东西。
柳静菡一见,心中大惊,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抬步就走。
那宫女匆忙跟在后面,还特意说道:“王妃,奴婢伺候你去更衣。”
柳静菡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头说道:“好,你前方带路!”——
“到底是什么事?”走出了大殿,柳静菡迫不及待的低声问道。
“详细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请您立即过去!”那宫女说道。
柳静菡又看了那个宫女一眼,冷然说道:“你是贞嫔宫里的?我似乎是上一次见过你的!你叫什么!”
原来这宫女竟然是贞嫔宫中的宫女!
那宫女身子一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只是一味在前面带路。
柳静菡冷冷的看着那宫女有些惊慌的背影,心中念头数转,终于是没有办法扔下那人不管,只能是快步跟上。
等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地方的时候,果然柳静菡就看见了司徒俊站在一处宫室的门外,脸上都是焦急之色。
柳静菡走过去,脸上似笑非笑,说道:“王爷,不知道为何是这位贞嫔身边的宫女拿着您贴身的信物过去找我?”
其实柳静菡此刻已经是认定了,必然又是司徒俊和柳静芸私下里见了面!
她现在真是万分的膈应!
这两个人之间的苟且之事,她本以为应该是过眼云烟,谁知道竟然成了甩不掉的膏药,如同恶鬼缠身,让她始终心存芥蒂。
倒不是她心思狭窄,就是容不下司徒俊过去曾经爱过别人——就算是她自己,不是也曾经只迷恋肃王那一腔子柔情蜜意吗?
可是既然如今时过境迁,而他们二人最终成了夫妻,又各自付出了真情。为什么却要始终和这个柳静芸纠缠?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她知道司徒俊对自己的感情不是虚与委蛇,更不是敷衍。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于今日的事情才感到更加的愤怒!
她也非常的想知道司徒俊究竟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些稍后再说,今日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负你!”
司徒俊这几句说得是掷地有声,而且那神色之间一丝的慌张也无,倒是想要立时发作的柳静菡一时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之上,没有发泄的余地。
她只能是悻悻然的说道:“也罢,我只信你这一次!说吧,叫我来究竟是何事?”
“你进去看看吧!一看你就明白了。”司徒俊的神情晦暗不明。
柳静菡瞧着这宫室距离举行宴会的大殿不远,应该是用作给女眷们更衣或者休息之用的。
她有些迟疑的推开殿门,迈步走了进去。
谁知这一看之下,又是大吃一惊!
里面那个一脸浑浑噩噩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脸的人,怎么越看越像是王路?
而那个躺在一摊血泊之中的宫女又是哪个?
柳静菡猛然回头看了司徒俊一眼,眼神中都是疑惑。
“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他没有说他为什么来这里,可是贞嫔的那个宫女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静菡压下心中想要一问究竟的yu望,把注意力先放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是他杀了这个宫女?”柳静菡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王路于咱们是有救命之恩的,而且他的师父……乃是我母妃的旧仆,所以我必须帮他。”柳静菡明白他指的是之前王路帮着他们,将那故意构陷他们的皇上私库总管制服之事。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夫妻二人的确是欠了王路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的意思是要帮着王路再有其他人发现之前洗月兑嫌疑?
“我先去看看人死了没有!”柳静菡小心翼翼的撩起裙角,又将袖子挽起,生怕染上一点点的血迹,惹来麻烦。
她蹲在一边,先是在那宫女的脖颈动脉处探了探,却是发现已经没有任何的起伏,而且她的身体冰冷,没有一点温度,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再细细一看,就发现那致命的伤口应该就是在脖颈右侧的一处细小的伤口!
“王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否则一会儿其他人过来,见到你身上的血污,只怕是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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