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菡习惯性的给敬嫔把了把脉,随即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话。爱睍莼璩
“王妃,你准备好了吗?”厉长清又问了一次。
柳静菡故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请大人开始吧。”
厉长清却是首先走了进来,取过已经用艾条灸过超过一刻钟的银针。
这是为了给银针消毒,厉长清果然谨慎。很多大夫觉得银针本身就有驱毒避毒的效用,往往会省略这一步。
之后他就在敬嫔发际正中直上五寸处前后正中线和两耳尖连线的交点处取穴,然后将针微微向后倾斜平刺入穴位约半寸。
这是百会穴,乃是人体大穴,厉长清是为了防止在施针过程中敬嫔出现血压的波动,进而引起休克。
“王妃可看清在下方才施针的手法了?”
“嗯,我看清楚了。”
“好的,接下来就交给王妃了。”说完厉长生又走出了屏风。
“首先,请王妃先解开敬嫔娘娘的衣衫,请务必小心,不要碰到月复部。”
柳静菡依言轻轻的解开了敬嫔的衣衫,露出了大红的肚兜,她又轻轻掀起了肚兜,就能看见敬嫔已经隆起的月复部。
柳静菡觉得敬嫔的肚子看起来倒是比一般四个月的孕妇大了许多。
“首先在下月复部脐中下四寸处取穴,银针刺穴,此乃归来穴”
“接下来,在第二、三腰椎棘突间旁开一寸半,即命门穴旁开一寸半。微斜向脊柱直刺,深约二寸,此乃肾俞穴。”
“在足底中线之前,足趾向足心方向屈曲时,于足心出现凹陷处取穴,微微灸治,此乃涌泉穴。”
柳静菡依言一一施针,心道,这厉长清这些年来医术却是精进许多,这几处穴位都是安胎保胎的,而且没有多余的话语形容,一阵见血,简洁明了,的确是可以另初初接触针灸之人迅速学习,立竿见影。
也难怪厉长清要找一个女子进来施针了——且不说需要在月复部归来穴施针,就算是这涌泉穴也是在足部,这女人的脚也不是别的男人能看的!岂不知所谓“男不模头女不模脚”的道理?——
时间过去了足足两刻钟,还是不见人从里面出来。
庄妃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心也是渐渐下沉。
而钱贵妃则是不然,她巴不得敬嫔一尸两命,到时候贞嫔和庄妃就会没有好果子吃。
皇宫中的消息自然是传得快,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后宫的人几乎都知道敬嫔被贞嫔弄得摔了一跤,几乎小产的事情了。
自然是大快人心者有之,暗自高兴者有之,心惊胆战有之,反正就是没有人伤心难过。
这两个人一个是皇上的新宠,一个是身怀有孕,都是春风得意之人。
焉知不是老天爷看不惯她们的嚣张跋扈,这才故意惩罚她们?
她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总不能一辈子压在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一波又一波的宫嫔或是自己亲自,或是派人过来,名义上要慰问敬嫔的情况,实则都是来看热闹的。
钱贵妃和庄妃都是不胜其扰,嘱咐了宫女让人守在门口,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来,免得人声嘈杂,影响了里面的人诊治。
本来和敬嫔同在一个宫室居住的惠贵人,自从敬嫔搬到长禧宫之后,就独霸一宫,俨然以一宫之主的身份自居。
她今天的表现却是有些反常。自从去了趟御花园,回来之后,已经呆呆的坐在那里快要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贴身宫女秋玲心理纳闷,又有些担心,就主动上前,轻声说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方才说敬嫔跌了一跤,是贞嫔害的?这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惠贵人突然发话。
秋玲心道,这事情都说了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有反应?
她偷偷看了惠贵人一眼,发现她的眼神还是直愣愣的,更加不敢妄言,赶忙一五一十的说道:“可不就是吗?说是敬嫔好端端在御花园里溜达,就被贞嫔给撞了。如今月复中的孩子都难保了!”
“你知道这事是发生在御花园什么地方?”惠贵人继续问道。
秋玲心里奇怪,这位贵人主子怎么净问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
“这奴婢从何而知啊?”秋玲有些为难。
惠贵人心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又住了口,陷入了沉思。
“主子,宫里其他的嫔位和贵人主子都已经纷纷过去长禧宫那里问候了,你看咱们……?”秋玲觉得她们如果只有她们不去,实在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秋玲,你去长禧宫探看一番,务必给我打听出来敬嫔究竟是在哪里出的事!”惠贵人终于发话。
秋玲虽然有些奇怪,可是主子的吩咐又哪里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以质疑的?
看着她匆匆而去,惠贵人的脸色丝毫都没有放松的迹象。
到底她有没有看错?
如果她没有看错,就算敬嫔真的被就回来了,那么贞嫔也是必死无疑了!——
“吱呀”一声,长禧宫偏殿的宫门终于打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走出来的两个人身上。
当前一人,依旧是那一副严肃谨慎的模样,正是太医院院正厉长清。
他身后的那位宫装女子轻轻抹着头上的薄汗,表情倒是还算是轻松。
“幸不辱命!敬嫔娘娘月复中的胎儿母子平安!”厉长清先是向钱贵妃和褚庄妃行了个礼,回禀了具体的情况。
褚庄妃大喜过望,欣喜万分的说道:“此事当真?真是太好了!”说完她就急切的想要进去亲自探看一番。
“还请娘娘稍安勿躁。敬嫔娘娘刚刚经历生死大劫,恐怕不易见人,还请立即着人进去给娘娘小心的替换衣衫,然后下官再行诊脉,确认无误之后,才好请人进去探病。”厉长清立刻阻止了褚庄妃。
钱贵妃闻言,心里大大的叹息,感觉生生的失去了一个惩治贞嫔和庄妃的机会。
这般想来,她看着往日就古板木讷的厉长清如今就更加的面目可憎。
她冷冷的说道:“厉大人真是辛苦了!这样的情形都能被你妙手回春,救治回来,真是令人敬佩!”
“娘娘谬赞,这次真正要感谢的乃是楚王妃!若不是她镇定施诊,恐怕此次敬嫔娘娘也不能化险为夷!”厉长清倒是将所有的功劳都推给了柳静菡,丝毫不居功。
褚庄妃现在是怎么看柳静菡怎么顺眼,她拉过柳静菡的手,温柔的笑道:“好孩子,本宫真是小看你了呢!你这样的懂事大方,又替本宫……和贵妃娘娘解了燃眉之急,本宫该如何谢你才是?”
柳静菡谦逊的笑道:“都是厉大人太过自谦了,我哪里有什么功劳,不过是依样画葫芦,任谁都能做好的!”
“你说的对,就算是任谁都能做好的事情,也不见得人人都肯做。”钱贵妃笑意不明的看了褚遥卿一眼。
她刚才可是也看到了褚庄妃有意让自己的侄女进去,偏偏褚遥卿却故意避开眼神,分明就是不想进去,怕惹祸上身。
她轻轻从庄妃身边拉过柳静菡,笑着说道:“你个好的,本宫自然是明白的。你放心,等皇上回来,本宫一定替你请功!”
褚遥卿也感觉姑母看向自己的眼神镀上了一层冷意。她心中一惊,知道姑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起了怀疑之心。她有心解释,可是又顾忌此处人数众多,人多口杂,怕会雪上加霜。
马芳儿看到柳静菡居然又得了宫中两位妃子的青眼,心中嫉恨得很。可是也只能是后悔自己方才怯懦一步,被别人抢了先,失去了一次出风头的机会,也没办法在皇上心里写上一个“好”字。
既然错过了这次机会,也只能另选他机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贞嫔听到敬嫔已经平安无事,也算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站在人群后方的楚王司徒俊。
就算是他再故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她还是能在所有人中间一眼发现他的方位。
当她发现司徒俊居然没有和自己对视,反而直愣愣的看向柳静菡的时候,顿时觉得心如刀绞。
她狠狠的咬着下唇,始终提醒自己,他不过是逢场作戏,他真正喜欢的人只有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此刻眼中只有她却全然看不见自己?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宫女就帮着敬嫔换好了衣裳,来请厉长清进去再次为敬嫔请脉。
厉长清冲着钱贵妃和褚庄妃又是一拜,然后就进了宫房之中。
他轻轻搭脉,虽然脉细微弱,但是脉象尚算是平稳。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还是不能博个万一,心中就想着要用艾灸之法,再行替敬嫔安胎。
此法,倒是不必特意麻烦柳静菡。他让一个宫女褪下敬嫔的丝袜,然后亲自拿了艾炙温熨其左右尾趾外侧的至阴穴此法温通气血,能通十二经,走三阳,逐寒湿。
他本来还在专心艾灸,却突然发现敬嫔足内侧缘,第一跖骨基底部的前下方,赤白肉际处居然有施针的迹象!
他心内一惊,他方才可没有嘱咐楚王妃在此处施针啊。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惊涛骇浪。
到底这是楚王妃无意中刺错位置还是……
这乃是公孙穴——为足太阴脾经的络穴,别走阳明八脉交会穴之一,通于冲脉。
他突然猛地想起,记得早年学医之时,师父曾说过:“有孕妇人跌扑闪挫或劳累过度引起胎气打动,可针刺公孙穴,有奇效!”
难道这是楚王妃有意而为之?那么她可不是什么对医理一知半解,分明就是精通医术的行家里手!
(今天有些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