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天使 第三十二章 如履薄冰

作者 : 天堂瀑布

段二猛然一惊,他知道百乐访赌场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眼下自己不知道是着了谁的道了。正想趁着放彩的好日子借机狠狠地捞上一大笔,谁知道却偏偏那么倒霉,一个子儿都没有模到,自己倒先成了别人的菜了。段二不敢多耽搁,凭经验,他知道自己背后的东西是把手枪,他乖乖地往后退,闵松良跟时飞在背后贴着他,出了百乐访赌场的大门,不知道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几个好哥们,别提多亲热。

霞飞路上车水马龙,闵松良跟时飞直接把段二押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胡同里面,段二一转身,回头一看,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闵松良跟时飞两个正定定地盯着他看。段二哆嗦了一阵手脚,就想要往回跑,被时飞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

“闵队长,闵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段二一边挣扎着,一边就开始哭丧着脸叫喊道。

闵松良也不急,走了过去,看着段二的脸,说道,“你老实说吧,今天凌晨都干了些什么?”

“闵队长,天地良心,我,我就开了两家的锁,可我,可我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有得手啊,真的。”段二继续嚎叫。

“别跟我都圈子,你知道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是要现在老老实实地说,还是要我把你押回警察局慢慢审问?”闵松良仔细问道。

“爷,我可真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让我怎么说啊?闵队长是不是找错人了?自从上次被人断了两根手指以后,我就很少干那溜门撬锁的事情。昨天晚上,是因为手头没钱了,心里痒痒,才,才忍不住去开了两家,可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拿,真的。”段二是个开锁的绝顶高手,专门去做偷盗的勾当,有一次被人设计抓住,生生地砍断了两根手指,才算收敛了许多,可这段二,从此却也成为了断二,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闵松良出其不意,伸手一下子就紧紧勾住了段二的锁骨,慢慢使劲,他知道,对付这样的人,只能用硬的,说道,“段二,你是在考验我闵松良的耐性吗?既然能够把你抓住,当然有抓你的理由。我知道你嗜赌成性,你偷盗来的银子都被你拿去挥霍掉了吧?你帮黄家做了那么大一件事情,应该得了不少钱,今天是黄家的赌场放彩的日子,你岂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现在还认为我们是抓错人了吗?说吧,今天凌晨,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我可不喜欢动粗,你别逼我。”

段二被闵松良紧紧勾住了锁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他几乎要昏厥过去。闵松良在国外练习的最有效最直接的攻击手法,最极端的时候,可以把动物的骨头勾断,一个人当然承受不了,闵松良此刻才刚刚用了三四分力道。段二脚一软,一看就要瘫倒在地,闵松良放松了一下力气,段二才有气无力地说道,“闵,闵队,我,我说。”

闵松良手一放,段二倒在了地上,随即痛苦地捂着胸口坐在了地上。喘着大气,说道,“都是黄家叫我干的,你知道,我,我最近手头没钱了,看见人家大把大把地赢了钱,我眼红得要命,就,就答应下来了。黄家说,会给我三百块现大洋。”

“黄家的人直接联系你吗?”闵松良看着他问道。

“不是,是中间人,就是黄家一些手下,原来也是跟我一样在混的,来跟我说的。”段二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做出那些钥匙的,用了多长时间?”闵松良饶到了他的旁边。

“不,不是我干的,我只是负责送钥匙,别的我不知道。”段二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闵松良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少跟我装,别人不知道你,我可了解得很清楚。段二,你是开锁世家的传人,虽然说到你这一代已经是落魄了,可开锁的绝技还是一样了得。我已经都仔细看过了牢里刘一疤开过的锁,锁芯里面的位置已经变得错乱,没有复位。天底下,能够在顺利将锁打开的同时将锁毁掉,使其不再复原,外观上还看不出来的,除了你们神手段家,再无其他人,我说的没有错吧?如果黄家只是随便派人过去,又怎么会劳你段二的大驾,现在还要跟我狡辩吗?”

段二一听,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说道,“不愧是闵神探,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没错,钥匙是我配置的,也是我给拿到警察局里面去的,谁知道才那么快,就让你们给抓着了。”

“你太大意了,被警察局的人认出了特征。现在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黄家为什么要这样做?”闵松良严肃地开口问道。

段二知道自己已经是没有其他选择了,所以定了一下神,说道,“我只是为了钱,其他的不是很清楚。几天前,有几个人找到我,说要让我配置几把警察局牢里面的钥匙,然后送过去,会给我一大笔钱。我一听,那不是要杀头的罪吗?我连忙拒绝,说自己没有见过牢里面的锁,而且已经很久不配置钥匙了,可,可来的人说,会给我一张图,上面是牢里面锁的图样,让我想一切办法把钥匙配置出来,越快越好。看见我没有答应,最后他们说,这是,这是黄家的主意,黄家特地让他们找到我,如果我不做,就只有等死的份。我一想,保住性命要紧,还可以捞钱,所以,就按他们说的话去做了。用了两天的时间做了六把钥匙,然后把钥匙藏在了馒头里面,拿了过去。”

“刘一疤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的?”闵松良听到这里,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写了一张纸条,让我一起塞进了馒头里面。我猜刘一疤是吃馒头的时候看见了纸条的内容,才,才逃跑了出来。”段二结结巴巴地说道。

“黄家还有没有交代你一些什么?那张图纸还在吗?”闵松良想了想问道。

“烧掉了,他们要我烧掉的。黄家那边过来的人说,让我等风声过了再出来,以后会再给我发财的机会。可谁知道,谁知道才没有多久,就让你们给抓住了。”段二一边说,一边苦着一张脸。

闵松良一看段二有些面黄肌瘦的脸,理解他如果不是因为的确过得艰难,也很可能不会接这样的生意,可是转念一想,段二也是活该,正经的日子不好好过,一心把钱丢进了赌场里面。有今天的下场,也是他的报应。闵松良顿了一下,对身边的时飞说道,“你把他押回警察局里面去,叫人好好看着,一步都不可以离开。想办法避开其他人,特别是赵奇。直接把他送到牢里面。”

“是,头,我明白了。”时飞庆幸钓到了大鱼,一下子来了精神,“放心吧,我不会让这小子开溜的。”

“闵队长,别,我这都交代清楚,就别把我送进那个地方了。如果黄家的人知道我已经暴露了,非要想办法杀了我不可。”段二闻言,又立马狂叫了起来。

闵松良一下子想起了瘦全发几个被杀人灭口的事情,他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不管怎么说,段二始终都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就算自己不找到他,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说不定黄家也会下手对付他。那个时候,自己想要再找到证据就更加麻烦了。想到这里,闵松良沉下了脸色,说道,“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的后果,侥幸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并不是我有意跟你为难,只是这件案子只有你去了,才有突破的可能。只要你表现好,我可以不跟你计较,甚至可以从轻发落。时飞,为了以防万一,你先让赵局亲自会会他,局长心里有数,我们就好走多了。”闵松良最后转头跟时飞说道。

时飞一把将段二拉了起来,说道,“闵队,我知道了,回到局里,我马上去请局长亲自问问他。”

“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我会在福生茶楼等你。”闵松良最后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时飞将外衣月兑了下来,套在了段二的头上,狠狠地说道,“别想着什么歪门邪道,也别发出什么声音,老实地跟我走。如果被黄家的人发现,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闵松良看着时飞押着段二走出了胡同,自己也慢慢地跟了出去。

警察局里面,赵金海正翻着一本书,心烦意乱,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在想着闵松良现在到底查出什么东西来没有?赵金海不是不知道黑势力的可怕,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操纵的,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解决掉。不单单是闵松良,就连整个警察局,都不知道要面临着什么。正在想着出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一下子开了,赵金海一下子合上书,转过身来正想好好地训斥一下哪个鲁莽的小子,却一下子愣住了。进来的人是时飞,正押着一个人,被衣服蒙住了,看不见是什么人。时飞随手将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上了。

“时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赵金海一下子火了。

时飞把段二头上的衣服一把扯下来,问道,“局长,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人吧?”

赵金海一看段二,不由得一惊,说道,“这不是,这不是神盗段二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他给抓起来了?”

时飞扯着嘴角冷笑道,“局长,亏你还记得这个人?这回你可要好好嘉奖闵队长,他那些真功夫可真是给警察局长脸了。今天凌晨,给刘一疤送钥匙的那个人,不就是段二吗?”

“什么?”赵金海万万没有想到,惊奇地看着段二。段二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时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道,“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局长,闵队长特地吩咐我,要让你知道事情的经过,他怕你还没有知道真相之前,段二就已经遭了黄家的毒手。因为警察局里面已经混进来黄家的内奸,如果知道段二已经被抓住了,很有可能会想办法先收拾了他,所以,我不得不把他的脑袋给藏起来。”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赵金海感觉到异常吃惊,如此严重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有发觉?警察局居然有内奸,这成何体统?“王勇不是已经逃跑了吗,到底还有谁?”

“不仅仅是现在,局长,从瘦全发的案子之前一段时间开始,内奸就已经潜伏在了警察局里面,当时瘦全发被杀,闵队长就提了出来,只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这个,还在警察局里面,不过,还是等闵队长亲自跟局长你分析会比较好一点。局长有什么要问他的吗?”时飞看着赵金海。

赵金海走到段二跟前,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问道,“刘一疤到底逃跑去了哪里?”

段二一听,马上要挣扎起来,被时飞死死按住了。段二这才不动弹,说道,“局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拿了黄家的钱,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的事情,我哪里敢问那么多?不过,我想,刘一疤应该还在上海。”

赵金海马上眼前一亮,说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其实,其实我也不确定。”段二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是,只是听吩咐我做事的几个人在小声议论,说是,说是刘一疤这个人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一旦自由了,应该会好好快活几天。所以,我想,我想,就算要离开上海,他也不会那么快的。”

赵金海跟时飞一听,马上想起了刘一疤凌晨的时候到景春楼里边去快活的事情,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些眉目。

“还有什么吗?”赵金海不动声色地问道。

段二想了一下,哭丧着脸色说道,“没有,没有什么了,局长,该不会判我的刑吧?黄家的人知道了,会要我命的。”

“我们的人会寸步不离地保护你,直到这件案子结束,黄家的人不会有机会靠近你。只要你肯说明真相,还闵松良跟警察局一个清白,我们会考虑减轻你的最行,把他押下去吧,单独关起来,找几个可靠点的人,一步都不可以离开他。”赵金海下了命令。

“是,我知道了,局长。”时飞将段二的头重新盖住,将他押出了办公室。赵金海在后面看着,不禁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想到事情远远比看到的还有复杂跟深不可测。不过,闵松良还真是不简单,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能够有那么出色的发挥。不仅没有受一点影响,反而是成功地找到了破案的关键,真的让人不能够小看。赵金海甚至在想,还好闵松良选择了警察这一行,要不然,很可能就是警察局的头号敌人了。

时飞赶到了茶馆里面,跟闵松良悄悄说了两杯茶的功夫,就一起朝霞飞路上的服装店走去,两个人挑了一身看起来显得富贵的衣服,戴了帽子,还专门贴了胡子,闵松良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显示出了生意人特有的精明跟风流。两个人整理了一下,就朝景春楼里边走去。

景春楼真不愧是个梦里天堂,人间仙境,闵松良跟时飞身上的衣服骗过了几个打手的眼睛。刚刚走进大堂,也被这一番活色生香的情景震了一下。景春楼几个颇受欢迎的妓女正在戏台上莺莺燕燕地唱着,声音甜腻娇媚,说不出来的受用,让人如入云端,戏台下一大帮男人的心都早已经化了。闵松良跟时飞如果不是定力非凡,恐怕也会渐渐上心。

已经没有多少位置了,人们都争先恐后地坐到前面去看戏,只有后面还有几处空位置。闵松良跟时飞对看了一眼,在一张靠近角落的桌子边坐了下来。时飞把跑堂的下人招呼了过来,叫道,“上壶今年春的龙井,要香。”

“得了,爷等着,马上来。”跑堂的人利索地答应道。

闵松良看了一下时飞,他心里明白,来这样的地方,出手不能太寒酸。不大一会的功夫,茶就端了上来,还没有开盖,从扑腾出来的蒸汽里面就可以闻到了龙井茶那飘逸出尘的香味。闵松良不禁心神一悦,景春楼不愧是极乐世界。仅仅是一壶茶,就已经让人开始流连忘返了。

时飞伸手,将一锭银子放进了下人的手里。跑堂的人一看,眉开眼笑,乐了,说道,“爷真大方,谢谢大爷赏。”

“不忙,我问你,我们都是刚刚从外地做生意回来的,昨天刚刚回的上海。最近有什么新鲜事情没有?说给我们听听,这赏钱嘛,爷我多的是。”时飞又取出了一锭碎银子,在手中不紧不慢地抛了起来。

跑堂的看见银子,眼睛都红了,马上说道,“好说,好说,不知道两位老板想听什么样儿的?我这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来点味儿重点的,别拿那些不中听的来糊弄我,要不然把你的银子收回来。”时飞说着,就要去抢刚才给出去的那锭银子。

跑堂的一看,连忙将银子收到一边,陪着笑,说道,“爷,别别,想听什么样儿的,我说就是,等会儿那几个姑娘唱完了,我可就没有功夫说了,得跑腿干活去。”

闵松良跟时飞听到这里,对看了一眼。时飞把手里另外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看着跑堂的说道,“拿去,尽管说吧,爷今天来这里,就是图买个过瘾痛快,让爷我听得舒服了,另外有赏。”

跑堂的不断被钱刺激着,看了一下四周,一下子放进了衣服里头,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爷,二位刚刚回来,不知道吧,上海今天可真出了大事情了。两位还真碰巧,来对地方了,那大事情,就出在这景春楼里面。”

时飞看了一眼闵松良,转眼问道,“什么事情?瞧把你给吓成这样?”

跑堂的一边假装在擦着桌子,一边尽量压低声音说道,“这事情,咱们老板不让说,要不然会被打死,看在两位爷慷慨的份上,我就说了,求两位千万别说是我说的。爷不知道,今天早上,这天可都还没有亮呢,景春楼就来了位客人,说出来,怕吓着两位,那可是专门在大街上剥人皮的快刀,刘一疤。”

时飞装出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我说,你可是当我们两个好打发是不是?嫌这银子来得容易?满嘴的胡说八道。那刘一疤,我离开上海去外地的时候,他老早就已经关在警察局,听说要枪毙还是判无期徒刑了,现在怎么会在景春楼,你们不是见鬼了吧?”

跑堂的一听时飞不相信,生怕到手的银子又飞了,急了,说道,“爷,千真万确,我要有一个字说假,让这壶茶烧穿了我的喉咙。你不知道,那刘一疤,刚刚进门就砍了我们两个人的手指,大摇大摆地在这里吃喝,还玩了几个姑娘,天快亮的时候才走的,很多客人都看见了。只是老板不想警察局的人找上门来惹麻烦,才不许我们说。可是只要两位留心一听,这景春楼里面还是会有人在说这件事情。”

“听你这么一说,还倒是像真的。那他除了玩,还有别的没有?好端端关在警察局,怎么会就突然出来了呢?不赶紧逃命,还来了这里?”闵松良突然开口问道。

“有有,怎么会没有呢?这刘一疤出现在这里,本来已经是大事一件了,可是刘一疤后来说的话,才更加吓人呢。”跑堂的弯腰下来,凑近两人,说道,“两位不知道,刘一疤放出消息说,他给了警察局的闵神探十根金条,闵神探就把他给放了,真是不可思议。我进去厢房给他添茶的时候,亲耳听见他搂着几个姑娘说的,不单单是我,凌晨的时候,厢房的人少,没这会热闹,比较清静,可是就是巧了,刘一疤的话让隔壁厢房的几个客人听见了。刘一疤走了之后,那几个客人就张扬了起来。听我们老板说,那刘一疤本来就是个浪荡子,成天离不开女人跟酒,这几个月在牢里面,一定憋坏了,才眼巴巴地跑到我们这里来。现在,到处都在说这件事情。”

闵松良似乎很满意,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了跑堂的,说道,“这可倒是大新闻一件,今天真没白来一趟。侍候刘一疤的那些姑娘给我们叫过来,既然你说的那么有趣,我要好好问问这件事情。”

跑堂的看见闵松良丢过来的钱,先是开怀一笑,后来听见闵松良说的话,不禁有些为难,说道,“两位爷,那几个姑娘今早上才刚刚服侍完刘一疤,现在还没有缓过来,能不能叫别的姑娘先陪着?”

闵松良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想跟她们喝杯茶好好聊聊,知道一点新鲜事情,解一下闷儿。不做别的。”

“一个都不少吗?”跑堂的问道。

“对,当时有份的,一个都不少,给我们叫过来吧。”闵松良收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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