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满室昏黄的烛光,偶尔“噼啪”几声烛花,在这个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清晰。桌上的紫檀香炉袅袅地向上盘旋着青烟,熟悉的檀香味,一直是她喜欢的,可是如今怎么觉得那么沉重。
“小姐,你醒了,觉得好点儿了吗?”秀儿开门进来看到霄霄醒了,急忙跑了过去。
“我没事。”她缓缓起身,秀儿急忙将薄被放到床头,扶她靠在上面。
她看着秀儿动了动唇,却慢慢垂下了眼眸。
秀儿知道她想问什么,轻声道:“庄主来看过小姐,确定小姐没事了,庄主才离开的。”
“哦。”霄霄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抬头看秀儿,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不解,“怎么了?”
“庄主又出门了。”秀儿怯怯地看着霄霄的神色,声音低低的。
她神色未变,可能是因为本就苍白,变也变不到哪里去了,唇角浮起一抹苦笑,他这一去,是一年,还是两年啊。
他走后,就开始下雨,淅沥沥连绵了一个月。
撑着一顶油纸伞步在细雨中,任绵绵细雨打湿裙摆,丝毫不觉,只为寻到湖边,欣赏那一湖隽永的雨荷。
凉亭中,雨水顺着亭檐哗哗淌下,四周的细雨在微风中慢慢飘散,周遭一片雾气蒙蒙,氤氲着满湖的荷花越发清新秀美,淡淡的荷香一丝一丝沁入心脾,神清气爽。
秀儿收起了雨伞,又替霄霄收了收身前的披风,柔声劝道:“小姐,外面湿气大,稍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好。”近来,她愈发淡然了,淡然得都有些漠然了。
“外面下着雨呢,你怎么还出来,原本身子就不好,自己也不知道注意一些。”一袭白色披风的亓官飞宇撑着油纸伞走进了凉亭,脸上带着几分不悦,几分担忧,收起伞递给秀儿,走到霄霄面前,细细看着她。
“怎么憔悴成这个模样了,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你和表哥又怎么了?”亓官飞宇紧蹙着俊眉,解上的披风给霄霄披上。
“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走?”霄霄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投向湖中。
“表哥是出去散心的,不是办事,没叫上我。”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前段时间不是挺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韩家还好吗?”语气清清淡淡,飘飘渺渺。
“韩家,又是因为韩家,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韩凝凝,那你为什么还要管。我也不明白,表哥到底和韩家有什么仇恨,你们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韩家对我有恩,我怎能袖手旁观。至于他,他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说。”她看向亓官飞宇,眼神真挚,“可能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飞宇,韩家还好吗?除了你,没人肯帮我的。”
他拿她没办法,深深叹了口气,“表哥已经收手了,韩家没事了。”
她慢慢垂下眼眸,唇角缓缓绽出一抹笑,欣慰的笑。
“哎,你先管好你自己行不行?其实,表哥很在乎你的,我都感觉出来了,你还感觉不出来吗?何况,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有表哥吗?”
“飞宇,别说了,我累了。”她侧过头,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霄霄,你在逃避什么?”他的俊脸渐渐笼上阴霾,眸中隐含怒气。
是她在逃避,还是他在逃避,可能他们都在逃避,逃避那个解不开的结。
“我宁愿他休了我。”她冷漠地开口。
“霄霄,你太过分了。”他气得狠狠拂了拂衣袖,转身要走,霄霄伸手拉住他,月兑下他刚刚披在她身上的披风,披到他的身上,系上领口的带子,淡淡地说道:“下了一个月的雨,天有些凉了,别着凉了。”系好了带子,拿过秀儿手里的雨伞递给他,“雨还没停,别淋湿了。”
“你——哎……”亓官飞宇有些哭笑不得,遇到她,生气都难。
“回去吧,我没事。”她看着他浅笑。
他深深看了她好一会儿,眼中溢满心疼,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