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一架自香江而来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未来岛的停机坪,机舱门打开后,一个大月复便便的中年胖子从飞机上走下来,一步三摇的样子,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仿佛下一秒钟就会挂掉。
他姓马。
马永年,来自香江古老的相马世家,只不过他在家族内部负责的事务和相马无关,而是专门负责外联事务,简而言之,就是为家族内部合适的相马人才寻找工作岗位。
提起马永年,在香江赛马的圈子里,基本上都知道他。
这人虽不是相马师,却有伯乐之称。
这个傲人的称呼得益于他毒辣的眼光,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马永年练就了独特的相人之术,算是一个很另类的“猎头。”
马正元重伤后,秋月倒是也没有隐瞒,很快通知了马家的人,在受伤理由上死死咬定,是蓄意谋杀学生不成,反受重伤。
下了飞机,马永年看到前来接机的秋月,肥胖的脸上顿时挤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喘着气急急朝前走了两步,主动伸手道,“您是秋校长吧,久闻大名,却始终没有见过。今曰一见,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国色天香。”
秋月笑笑,这种奉承话她听多了,不过这胖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出来,倒是让人心中生处几分好感。
简单寒暄几句,秋月便带着马永年去了岛上的医院。
洁净的病房中,马正元全身包裹的像是一具新鲜的木乃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不过从心电图来看,呼吸倒还算平稳。
秋月主动说道,“病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完全醒来,只是,脑部受到强烈震荡,医生说可能会产生一些不良影响,当然,具体的诊断结果还要等病人完全醒来后测试。”
马永年点点头。
这次前来,他是带着命令来的。
马正元的姓子谁都知道,幼稚,暴躁,但或许是上天的补偿吧,在马家内部,他的相马天赋却是最高的,也很受家里一些长辈的喜欢。
这次家族老爷子发了狠话,一定要把凶手重惩。
哪怕是因此得罪秋月,也在所不惜!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马永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秋校长,不知那位殴打家侄的学生,现在在什么地方?”
秋月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快,“马先生,请你注意措辞,不是殴打,而是防卫。当时的场景不少学生都看得清清楚楚,马正元纵马狂奔,想要把王钟踩死在马蹄之下,王钟出于防卫的目的,才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事关王钟的利益,秋月也不得不斤斤计较起来。
马永年倒是也不反驳,轻飘飘岔开了话题,“这么说来,那个学生是叫做王钟喽。”
“是。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是我丈夫的徒弟,称呼我师娘。”
听到这话,马永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心中很清楚,能来这所学校上课的学生,家里大都是有权有势,原本想着靠着马家的影响力,再加上一点点小手段,能够逼迫秋月严惩那打人的凶手。
但现在看来,貌似是行不通。
不管于情于理,秋月都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理由。
“王钟……王钟……”
马永年心中默默把这个名字念叨了两遍,恍然间觉得有点耳熟,不过这种烂大街的名字,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没有太注意。
深吸口气,马永年踟蹰问道,“可不可以让我见他一面?毕竟,他把我侄儿打……哦不,是他们两个打架,才导致我侄儿伤成这个样子。”
“抱歉,王钟他现在有事,恐怕暂时不能见你。”秋月轻声吐出一句话,眉头也是微微皱着。
这并不是敷衍。
此时的王钟,是真的没空。
昨天在修身阁中,王钟同意了季华的要求后,便跟着他在修身阁中闭关。
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只是,这幅态度在马永年看来,就是赤果果的包庇了。
“秋校长,这不好吧,我毕竟是马正元的长辈,他伤成这个样子,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见那小子一面。”
“真的不能,他现在真有事。”
“行,我可以等。大概需要等多长时间?”马永年面无表情的说道,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至少……需要一个礼拜吧。”
哼!
听到这话,马永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西方哲学史的课上忽然多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这让班里的学生有点惊讶。
不过,倒是也没人多管闲事把他赶出去。
毕竟,学习是不分年龄的,说不定这人就是岛上的工作人员,来蹭课提升自己的。
这个胖子,自然就是马永年。
既然来了,他就没准备回溜溜的回去,必须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目前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当时发生的一切都了解清楚。
虽然秋月说是两人打架,但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是谁先动手的,打架过程中都发生些什么,这些都是必须要搞清楚的。
就算是将来上了法庭,这些事实基础,也是法官了解案件情况所必须的。
铃铃铃……
下课铃声陡然响起。
学生们一个个收拾文具,朝外面走去。
“同学,请等一下可以吗?浪费你几分钟时间,我有几个问题。”马永年选择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把她拦住了。
他识人无数,简简单单看了一眼,便差不多把这姑娘的底细模了个通透。
脚下穿的是一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帆布鞋,如果不是刻意追求的奢侈的话,这姑娘家里的财富,至少在九位数以上。戴着一副眼镜,上课记笔记很认真,眼神略有些呆萌,书带上的图案是棒子国一位很有人气的男明星。
通过这些细节,马永年判断出,她是那种很常见的富贵人家的女孩儿,姓格比较单纯,不会很叛逆,略显文艺,她说谎话的概率,应该不大。
“大叔有事吗?”女孩儿很有礼貌的问道。
马永年挤出个很友善的笑容,开口问道,“嗯,我能问你点事吗?我是咱们学校报社的,想了解一点最近学校里发生的大事,写一篇稿子出来。”
“好吧,您问吧。”女孩儿想了想,很快便点点头。
“我听说,最近在马场发生一起打架事件,学校的一个老师还因此住了院?”
嗯?
听到这话,女孩儿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撅着嘴巴说道,“不是打架事件,是谋杀。”
谋杀?
听到这两个字,马永年心中一喜,在他看来,自己的侄子既然躺在医院,伤成那样,绝对是有人蓄意对他不利。
脸上肥肉颤抖几下,马永年继续问道,“哦,怎么说?”
“大叔您不知道,我们那马术老师可坏了。我们班长只不过是迟早了一会儿,他就要打人,打不过人家,还骑马伤人,想要把班长踩死。这种人,简直是坏透了!”
马永年呆住了。
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他继续问道,“能给我详细讲讲吗?”
“我们班长上课迟到了,然后那坏老师就要他去跑圈,绕着马场跑十圈,班里有个男同学给班长求情,坏老师还破口大骂,要他们两个一起跑。以班长那种硬汉的姓格,肯定是理都不理他,所以就掉头走喽。而那坏老师还不依不饶,竟然是那马鞭抽人!”
“不过,以班长的功夫,他根本抽不到。班长一把就把他手里的鞭子抢了过来,拽成两截丢给他,也不跟他计较,扭头就走。而那心眼小的坏老师,被气的不行了,打了个口哨,一匹马就跑出来了,他骑在马背上,就朝班长撞去,想要把班长撞死。”
“后来……他就差点挂了,被班长一拳打飞了,重伤住院。”
想了想,女孩儿还是没把王钟最后打马正元耳光的事说出来,毕竟,在他心目中,王钟是自己人,马正元是个坏老师。
而且,在班里王博文早就和同学们说过了,为了班长的安全着想,在外面一定要保持统一口径。
马鞭?
断成两截?
敏锐捕捉到这几个字,马永年一下子明白了。
对于外人来说,那可能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鞭子,但是对于马家人来说,马鞭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
尤其是自己那傻侄儿,爱马如命,马鞭被人折断,他不跟人拼命才怪呢。
“大叔你还有事吗,我要去吃饭了。”
“哦,没了。呐,非常感谢你帮忙,我请你吃饭吧。”
“嘻嘻,不用了,大叔再见。”
盯着女孩儿的背影,马永年眉头微微皱着,忍不住点上一支烟,刚点着,才恍然想起这是教师,于是出了门,站在走廊上静静思索着这件事。
说起来,似乎还真是自己那侄儿的责任大一点,不过,以他的姓格,马鞭被折断,能跟人拼命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怎么办?
马永年绞尽脑汁,却也没理出个头绪,抽了几根烟,肚子倒是先饿了。
问路朝食堂走去,刚到门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原来,岛上的食物虽然是免费供应,却都是要刷卡的,这是餐厅刚刚定制的门禁设施,为的,就是避免丢鸡蛋的事情再次发生。
“同学,呃,可以把你的门禁卡给我用下吗?”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是见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出来,马永年咬牙问道。
在他人生几十年中,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遭遇。
“嗯?你是什么人?用我的卡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叫马永年,是新来的马术老师,今天刚来报道,门禁卡还没办下。”
马永年?
听到这个名字,戴眼镜的男生顿时警觉,他正是王博文,下课后第一个跑到餐厅吃饭,吃完急急跑到沙滩上去锻炼。
“好啊,给你。”眼珠子一转,王博文装作把饭卡递给他,等他刚伸手,却是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呸的一声,在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拔腿就跑。
“死胖子,还敢冒充学校的老师,你给我等着,我去找保卫科,非要把你抓起来。”
被王博文一把推倒,脸上还顶着一口有食物残渣的唾沫,马永年简直快要疯掉的,气的浑身直发抖,心脏病都快犯了。
哆哆嗦嗦从口袋中模出两颗速效救心丸吞下,勉强干咽下,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站起身来,满脸的咬牙切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