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柔身着一袭正红色的凤纹流云曳尾长裙,头上的凤冠珠翠琳琅,稍一晃,就清越的泠泠作响。十根水葱般的手指紧紧地绞着手中的手绢,那殷红似血的色泽,愈发衬得她的双手莹白如玉。
此时她正坐在颠簸的喜轿上,往着康阳王府的方向行进。她倒是不觉得喜轿颠簸的难受,只是那紧攥着手绢的双手,以及手心中冒出的细密汗珠,都表现出她的紧张异常。
紫柔想起临行前,爹爹将她扶上轿时,还小心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凡事小心。
那个时候,她尚能笑得得意,明眸皓齿间隐隐透着一丝英武之色:“爹爹担心什么,女儿不就是嫁人么?”
未曾料到,现在随着离王府的越来越近,她倒是紧张了起来。
只是嫁作新嫁娘而已。唯一不同的是,要迎娶她的人,是他……
她羞赧地笑了。他,还会记得她么?大殿上的相遇,并不是初见,其实就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私下想着,却被轿外的争吵声所打断。喜轿也不再前进,反而被“噔”,重重地落在地上。
“怎么了?”她伸出柔荑,将帘儿打开,隔着喜帕向外望去:“为何不走了?”
见公主发话,语气似有愠色,轿夫们忙双膝跪地,连声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紫柔的语气也渐渐和缓了起来:“都起来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公主语气平静,一个胆大的轿夫忙不迭回道:“回禀公主,这康阳王府的正门不给进,说是王爷的吩咐。他们还说————”忙飞眼看了一下紫柔,口中的话停了下来,开始吱吱唔唔起来。
“他们还说什么?”紫柔透过喜帕,目光灼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轿夫。
她的神色,轿夫自然是看不见的,可是那周遭突然涌来的压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终于说了下去:“他们说,公主的轿子,只能走偏门。”
说罢,吓得再也不敢作声。
紫柔就像是被一个急雷打中,顿时心头乱跳。
只能走偏门……走偏门……夜翎雪,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讨厌到,连我嫁进来,你都要狠狠地羞辱我。
手一点一点攥紧,长长的指甲深陷进手掌里。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心被渐渐抽紧,那种被束缚到无力的疼痛,已经让她忘记了感觉。
可是口中却道:“既然这样,那就按他们说的做吧。”
云淡风轻,似毫不在意。
慢慢地放回帘子,轿子转了个方向,又慢慢行将起来。
紫柔静静地坐着,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不停地安慰自己,这只是夜翎雪给自己开得一个玩笑。可是这解释太为无力,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手终于覆在了脸上,一滴滴泪珠,像是珍珠般,滑落无声。
夜翎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