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来得好突然!
洛云卿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进宫当妃嫔?
萧胤将她的惊慌失措看在眼里,“放心吧,我不会让陛下碰你一根汗毛。悫鹉琻晓”
她凝目于他,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公主变成疯疯癫癫,他不管,倒管起她的事来。
他静静地看她,俊脸冷冷,瞧不出任何情绪眇。
“你对公主做了什么?公主为什么变成那样?你和公主圆房了吗?”她气愤地问。
“你这么问,我会以为你在意我,喜欢我。”萧胤凑在她耳畔,“你别忘了当初公主是怎么陷害你的,这会儿倒关心公主了,女人的心当真不可捉模。”
洛云卿咬唇,“那这道圣旨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是你搞的鬼?量”
他唇角微牵,“我怎会把你送上龙榻?”
她灵机一动,“陛下要我什么时候进宫?明日?”
萧胤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已是贵妃,眼下我护送你进宫。”
她叹气,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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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卿坐在轿子里,萧胤在轿旁走着。
她撩起青帘,“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你把公主逼疯了?”
“是她硬要嫁给我,如今变得疯疯癫癫,与我无关。”他漠然道。
“可你终究为人夫君,你不能不管。”
“我也是你的夫君,我想管你,可是你不让。”他凑近说,轻轻一笑。
她气得放下青帘,过了半晌又问:“你可知,陛下为什么要我进宫?”
萧胤眉头微微往下压,“或许与风华有关。”
如若真的是风华,那他有什么目的?
一入宫门就很难再出来了,失去了自由,怎么办?国师会怎么想……
一路忐忑,终于进了宫门,来到九华殿。
齐皇见了她,热切地拉她的手,介绍风华给她认识。
“贵妃,往后可要多多提点小的。”风华娇笑,妩媚的眉眼很是勾人。
“我初来乍到,风华公子多多提点我才是。”洛云卿皮笑肉不笑。
“你们二人和睦相处,就是朕的福气。”齐皇龙颜大悦,“卿儿,你想住哪座寝殿?”
他说了好几个寝殿的名字,她笑道:“海棠春阁清幽雅致,臣妾就住那儿吧。”
风华亦笑道:“海棠春阁确是远了点,偏僻些,不过胜在清静。陛下,贵妃刚刚进宫,应该也乏了,不如先让她回寝殿歇歇,沐浴更衣,再陪陛下进膳。”
她抿唇道:“陛下,臣妾告退。”
齐皇笑眯眯地送她离去,洛云卿来到海棠春阁,安总管安排了宫人,提点了几句便走了。
望着朱红的宫墙、华丽的殿宇,她不由得叹气,今后就被困在宫里了吗?
更衣后,她从槅扇出来,乍然看见殿内多了一人,震了一下。
“贵妃何须惊慌?”
风华嗓音徐徐,声线分外妖娆。
洛云卿挥退宫女,“风华公子驾到,有何指教?”
“一跃成为贵妃,比张贤妃的位份还要高,满意么?”他的眼角微微一勾,媚色立显。
“风华公子这份大礼,本宫定当好好酬谢。”
“你不必谢我,日后你有何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风华意味深长地笑。
“我自当步步谨慎,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不让你失望。”她就知道,他必定有所图谋。
“稍后陪陛下进膳,会有惊喜,你可要淡定一些。”
说罢,他径自离去,雪白的曳地袍摆在宫砖上徐徐而动,似一层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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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九华殿,洛云卿就看见大殿站着一个人,心猛地一抽。
他背对着她,但那肩背,那雪白的衣袍,那柔软的银发,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许久未见,原来她并非忘了他,而是把他藏在灵魂的深处,当重现天日的这一刻,只会更痛、更伤。
苏惊澜好像感觉到有人盯着他,悠然转身,便看见了她。
四道目光撞上,平静似水,却又激情四射。
风华所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吗?果然是惊喜。
“贵妃来了。”风华大声道,“陛下,贵妃着宫装好美呢,高贵妩媚,国色天香。”
“卿儿,来,坐朕旁边。”齐皇含笑招手。
洛云卿坐在他左边,风华坐在他右边,苏惊澜坐在他的对面,换言之,她和苏惊澜是挨着的。
她收拾了情绪,为众人斟酒,“陛下的伤势尚未痊愈,只能饮一口。”
齐皇连声说“好”,举杯道:“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朕伤心难过,所幸有你们陪着朕,朕才能含笑至今。来,同朕饮一杯。”
四人同饮,气氛融洽。
风华不时地夹菜给齐皇,服侍可谓周到体贴,就像是甜蜜的小情人,把齐皇哄得合不拢嘴。
看着这二人柔情蜜意、旁若无人,洛云卿倒觉得轻松不少。
悄然移过眼光看国师,他安静、优雅,面容淡漠如秋日长空,仿佛周遭并没有人,只有他一人。
这份淡然,绝少人能做得到。
“陛下,小的记得,国师大人吸过贵妃的血呢。”风华忽然道,脂粉把他的眼眸勾勒得妖娆魅人,把他的容貌描绘得唇红腮粉,六分秀美,四分俊色,比女子还要美几分。他问洛云卿,“今年国师吸过你的血吗?”
她愣住,他为什么提起这事?
齐皇笑道:“朕知晓此事。”
苏惊澜面不改色地说道:“陛下,臣吸贵妃的血三次。”
“大人的身子还好吗?现在无需吸血了吗?”风华状似好奇地问。
“好多了。”苏惊澜淡然道,“陛下,无极观还有点事,臣先行告退。”
齐皇挽留他再待片刻,但他坚持告退。
洛云卿勉强撑到了膳后,声称身子不适,先回寝殿。
以为国师会来找她,然而,她空等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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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齐皇就寝后,风华回寝殿,点了宫灯,照亮了寝榻上坐着的人。
他并没有被不速之客吓到,从容道:“三殿下出入宫禁,当真是如履平地。”
萧昭的眉宇映着橘红的光影,目色阴寒之极,“你为何这么做?”
“三殿下要干一番大业,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更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风华的声音冷冽如冰水。
“我还需要你教?”萧昭压抑的嗓音饱含炙烈的怒火,“洛云卿进宫只会碍手碍脚,你是不是想趁机害死她?”
“三殿下要江山,也要美人,我都让给你了,我只要国师一人,三殿下还不满意吗?”
“我问你,你教唆父皇封洛云卿为贵妃,究竟有何目的?”
风华不语,从容地倒茶喝。
萧昭气得拍案,“说!”
风华唇角微勾,“我想了一个绝妙的局,三殿下有兴致听吗?”
萧昭暂时平息了怒火,听他娓娓道来。
说毕,风华徐徐道:“沈相已死,朝中文武大臣皆认定你是太子之选,你唯一的隐患是靖王。虽然靖王镇守长江沿线,不会无故回京,但倘若他知悉京中形势,暗中部署,时间一长,三殿下的良机就失去了。三殿下应该知道,兵贵神速。”
萧昭动摇了,风华分析得很对,但如按照他的谋划行事,又觉得过于心狠手辣。
“成王败寇,就在三殿下一念之间,三殿下好好想想吧。”
风华躺在榻上,径自闭目睡觉。
萧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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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由国师打理,风华近身伺候齐皇,洛云卿落得清闲,偶尔陪他进膳便可。
只是,太无聊了。困在宫中三日,她就闷得发慌,真想拖个人狠狠地揍一顿。
人在深宫,没有靠谱的侍婢是不行的,她把墨香、书香弄进宫中,让她们近身伺候自己,其他宫人进不了寝殿。
她们带来了洛府的最新情况,秀娘打理整个洛府,二小姐等人欺负她,她整治了一回,二小姐等人就乖乖的了。而洛云杰颇有经营的兴趣与头脑,秀娘让他在凤凰楼学习。
洛云卿放心了,洛家的几个铺子终究要交给洛云杰,希望他能支撑起这个家。
这夜,她等到了萧胤。
夜里寒凉,她披上外袍,戒备地问:“今夜你不当值吗?”
“当值才能进宫。”他掀袍坐下,见她这么怕自己,不觉失笑,“你不是想知道公主为何变得疯疯癫癫吗?”
“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她坐在他对面,略略放心。
“也可以说是我把她害成这样的。”他冷漠地眨眸,“她自食恶果,与人无尤。”
“公主一心一意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不能这样凉薄,她毕竟是你夫人。”
“如若你喜欢我,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洛云卿一愣,是的,如若换成是国师,她必定不会同情长乐公主。
萧胤道:“公主派人暗杀你,毁你清白,数次陷害你,你恨她,现在她有如此下场,你不是应该开心吗?”
洛云卿不想和他争辩,或许他是对的,或许她太容易心软,或许是长乐公主活该有如此下场,可是,长乐公主真的挺可怜的。
他没有告诉她,长乐公主变得疯疯癫癫,是因为他吩咐下人在公主的茶水里下药,每日一点点曼陀罗,会让公主产生幻觉,疑神疑鬼。而公主应该被人毁了清白,不过他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那人是谁。
伤害过她的人,他不会放过!
“大夫说公主得了失心疯,我让公主迁往别苑,有人看着她,她不会再乱跑。”
“你这不是软禁她吗?”洛云卿吃惊。
“得了失心疯的人怎么可以乱跑?”
萧胤的俊眸泛着冰雪之色。
她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变了,变得冷酷、狠辣。或者,是她从未真正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他眉心微蹙,“三皇子与风华似有勾结。”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有勾结。她颔首,“不知他们密谋什么。”
“大多数朝臣联名上奏,册三皇子为太子。太子之位唾手可得,他还需密谋什么吗?”
“或许他觉得世事难料,觉得陛下还能活时一二十年,他等不及了……”
萧胤面色一变,洛云卿笑起来,“我胡说的,你也信?”
他剑眉微动,“以你和三皇子的交情,兴许他会透露一点给你。”
她冷嗤道:“我也希望他透露一点给我,可惜他的嘴巴紧得很。我最想知道的是,风华为什么唆使陛下要我留在宫中?”
“这些日子你当心一些。”
说罢,他径自往外走去,她松了一口气,准备就寝。
忽然,身子一紧,有人从身后抱住她。她骇然一跳,转过头,见是萧胤,惊怒地挣扎。
而他的唇早已袭来,轻咬,慢吮,狂啃,狠噬……
品尝着柔女敕的香唇,他迷失在这美好的味道里,仿佛在尝一颗果肉饱满、鲜女敕甜美的妃子笑,难以自拔。
洛云卿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羞恼地吼:“滚!”
萧胤笑得风流恣意,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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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一日比一日凄紧,半夜的呼啸声令人毛骨悚然。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一夜,次日一早,洛云卿站在殿廊下赏雪。
地上、屋顶、树梢和朱墙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雪光莹莹,为华丽重彩的皇宫添几分清爽之色。
有宫人在说,沈皇后薨了。
洛云卿吩咐墨香去凤仪殿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墨香回来禀奏,沈皇后的确薨了,是冻死的,四肢僵硬。
再怎么落魄,沈皇后还有身份在,宫人不敢短缺凤仪宫过冬的物资;再者,近身宫人是她的心月复,会尽心伺候,怎么会活活冻死呢?
太奇怪了。
难道又是萧昭的手笔?
可是,沈皇后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任何依靠了,再也做不出什么了,生或者死,有什么关系?何必杀她?
如若萧昭连一个活死人都不放过,那也太狠毒了。
后来,她才知道,最容不下沈皇后的,不是萧昭,而是他的母妃,张贤妃。
数日后,又下了一场雪。
齐皇披着一身的风雪而来,身后是苏惊澜、安总管和几个内侍。
洛云卿将他们迎进大殿,笑道:“下这么大的雪,陛下怎么来了?”
“自你进宫,朕还未赏赐你。”齐皇笑呵呵道,将手放在熏笼上烤火。
“国师大人怎地也来了?”她瞥一眼面容冷淡的苏惊澜,他一双俊眸略垂,目光静淡,似白雪堆砌而成的雪人。
“这雪天路滑的,国师担心朕滑倒,就护送朕来。”
齐皇示意安总管,安总管开始报陛下的赏赐。
十样珍品皆价值连城,齐皇从金漆木盘上拿起一只红檀木盒,打开来,取出一只木兰金簪,“这支木兰金簪是当年朕命宫人打制的,想着赐给你娘的,如今便赐给你吧。”
“谢陛下赏赐。”洛云卿微微一笑。
“这些玩意儿你可以不喜欢,不过这支木兰金簪,你定要珍惜,不可弄丢了。朕也希望你每日都戴上这木兰金簪。”
她忽然觉得,今日他的微笑像白雪一样纯净。
苏惊澜告退离去,她望他一眼,那风华绝世的身影融入风雪之中,飘袂而去。
安总管吩咐内侍端上佳肴美酒,然后便退出大殿外。
洛云卿温柔地侍酒,齐皇开怀不已,饮了两杯。
“稍后风华公子会来寻陛下么?”
“他偶感风寒,朕让他歇着了。”
忽然,他觉得酒色上脑,冲劲很大,头晕目眩。
她瞧出他不适,扶他在榻上躺下来,为他盖好棉被。
齐皇的脸红彤彤的,色眯眯地看她,拉拽她上榻。她挣扎,“陛下龙体不适,先歇会儿……”
“朕龙精虎猛……”
他的力气忽然变得刚猛,将她卷入身下,吻她的面颊。
洛云卿使力推拒,无奈他力气太大了,怎么推也推不动。
陛下怎么会突然这样?
忽然,他倒下来,四肢僵硬,身躯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她惊惶地叫了几声,齐皇没有任何反应,她颤抖地探他的鼻息,惊得心脏狂跳——他断气了!
**卿儿洗月兑不了嫌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