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景如画,傅凌寒如哥哥般抚模着卢浅月的长发叹道:“我此时前来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你说。”
卢浅月止住了泪水,站在傅凌寒面前,问道:“是关于我的?”
傅凌寒点点头,说道:“我希望你马上回去,不要再住在这里!”
卢浅月沉默不语,她明白傅凌寒所指,但也不知该如何对他解释,解释自己来此地只是为了雪儿姐姐,解释自己与纳兰成德已有兄妹之称?
“浅月,我明白,你的心中终究忘不掉成德,只是你要清楚,他马上便要与落雪成亲了,成德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雪儿一个人,他的性情想必你十分了解,爱上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何况他又是至情至性之人,你这样只会伤害你自己!”傅凌寒心疼地看着卢浅月,此刻不禁十分羡慕成德,有落雪这般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又有浅月对他倾心相待。
“傅大哥,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成大哥绝无丝毫想法,更何况雪儿姐姐与我姐妹情深,我万不会做丝毫伤害她的事情,我在此地一是为了陪陪雪儿姐姐,二便是想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这样也可了了我一桩心愿。”卢浅月抬头说道,清风袭来,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却显丽质天成。
傅凌寒摇摇头,叹道:“你何必向我解释,我岂会不了解你,正是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才断不想你留在这里,你一心一意都只为被人着想,你何时才能想想你自己?成德、落雪尽心待你,你亦真心待他们便可,又何必将自己放入两难的境界?你为完成落雪的心愿,难道就宁愿让自己每天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吗?”
卢浅月依旧沉默不语,傅凌寒继续道:“看见自己爱的人与旁人双宿双飞,你的内心却要忍受着痛楚,而表面上还要强颜欢笑,我真的不愿看到你去受这份折磨,浅月,跟我离开,走,我们现在就去跟他们说,由我去说,落雪也必定不再拦你!”傅凌寒说着,拉起卢浅月的胳膊便向前走,卢浅月挣扎不下,只好叫道:“傅大哥,你是真的误会了,我若要走,雪儿姐姐定然不会拦我,但我是真的想要留下,而且,我并不痛苦,相反的,我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快乐!”
傅凌寒听到此话,便停了下来,放开卢浅月,直盯盯看着她,眼中有疼痛,无奈,还有怜惜。
卢浅月揉了揉被傅凌寒拉的发麻的胳膊,郑重的说道:“其实表面上是我在陪着雪儿姐姐,其实却是她在陪我,你也知道,父亲去世的早,家中都是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我也并无兄弟姐妹,所以在我的内心中却比雪儿姐姐更希望有个姊妹相伴,这些天来,我与雪儿姐姐无话不谈,我们更像是亲姐妹般,有这样一个姐姐,真的是浅月的福分,所以我更加希望雪儿姐姐可以幸福。至于成大哥,自我七岁那年与他相遇,我便再也无法将他忘记,那时我唤他成德哥哥,他唤我月儿妹妹,那时候我便在想,若是能够一生一世相伴在他的左右那该多好,这些年来我也一直期待着与他相见,我希望他能够知道这么多年来月儿对他的想念,只是这一切终究是我自己编织的梦,他已经不记得八年前的月儿,不记得元宵佳节他救下的那个小女孩,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本就是沧海浮生一次简单的会面,我们只不过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生命不会有任何交集。”
卢浅月遥望着远方梦一般的世界,轻轻地撩起她额前的发丝,浅笑道:“如今他认识了我,知道我叫卢浅月,亦将我当做知己好友,当做妹妹般对待,我此生便别无他求,我承认,成大哥是我最爱的人,所以我更希望他能够得到幸福,即便这份幸福与我无关。成大哥与雪儿姐姐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我只是想要亲眼见证他们的幸福,这份幸福是我无法企及的,但他们若得到了,便如我自己得到了一般,傅大哥,你明白吗?”
傅凌寒亦是望向远处,将心底最沉重的哀怨埋藏起来,他明白,他怎能不明白?在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呢?宁愿浅月得到幸福,即便她的幸福中没有他,只是他或许会看着她笑,但他的心却在流泪,或许他没有浅月这般大度,浅月若是见到成德与落雪成亲,一定会笑着祝福他们,而他若是知道浅月结婚,定然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或许他的想法错了,浅月在这里是很快乐,或许他今日本不该来。
“有人曾说,爱情的最高境界是爱到可以不爱,以前我一直不懂,只是如今我明白了。”卢浅月淡淡地笑着,脸上的笑容透出幸福之色,只是她此刻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傅凌寒,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希望,他能够懂。
傅凌寒竟有些不敢直视卢浅月真挚的目光,望着漫天的悠悠白云神往。偶尔有鸟儿飞过,给嘹亮的天空增加了灵动之美,亦惊醒了傅凌寒的思绪,傅凌寒点点头,他做不到爱到可以不爱,但他却不会打搅她,只愿她此生幸福。
“既如此,我也先回去了,你一切保重!”傅凌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准备离开。
“傅大哥,等等!”卢浅月突然想起一事,便立刻叫住了傅凌寒,傅凌寒心中一阵欢喜,不求她改变主意,只希望她可以真心的关心自己,毕竟她不可能与成德在一起,也许总有一天会接纳自己,只是卢浅月的话却让她彻底失望了。
“怜儿对曹寅的一番心思想必你也看出来,上次见你对曹寅的态度,似乎并不讨厌曹寅,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卢浅月刻意忽略了傅凌寒脸上那一瞬稍纵即逝的欣喜,问道。
傅凌寒苦笑一声,她对旁人的事永远比对她自己的事上心,或许他该庆幸,他们是朋友,他仿佛是不经意的问道:“你知道曹寅的真实身份吗?”
卢浅月沉默片刻,缓缓地说道:“知道。”她这段时间和纳兰成德、落雪朝夕相处,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了解的十分清楚,对于他们的朋友,亦是知道,更何况曹寅还是他年少时见过的,说起了来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八年前的元宵佳节,是纳兰成德、落雪、曹寅一起救了她。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与什么人结交。”傅凌寒顿了顿,见卢浅月张口欲说话,便接着道,“不过也有例外的,就像你、成德,曹寅不再例外之内,亦不在例外之外。”
卢浅月疑惑不解,正想问清楚,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上次在成德生辰那日对曹寅态度转变,不是因为成德,亦不是因为怜儿,而是因为就在那前不久,我才知道曹寅便是我义父临终前让我…………照顾的那个小弟弟。”
“什么?”卢浅月震惊不已,即便她早已练就处事不惊的态度,但还是没有没有想到傅凌寒与曹寅之间竟然有这成关系,可是傅凌寒姓傅,即便是他的义父也是姓顾,与曹寅又会有什么关系?
“其实不过是我义父家的一些事情罢了,你知道这些也无益,你只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曹寅与怜儿便是了!”傅凌寒似乎不愿多说,但对顾怜儿与曹寅,也有些放心不下,“他们如今都还小,再过几年亦无妨,只是我觉得曹寅对怜儿似乎没有这份心思,这件事且行且说吧!”
傅凌寒向卢浅月告辞,卢浅月亦是不挽留,她呆呆地望着假山,心思千回百转,一会是纳兰成德,一会是落雪,一会是傅凌寒,一会又是曹寅与顾怜儿,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得假山后一阵声响,不禁又惊又怕,难道她和傅大哥的谈话被人给听到了吗?
水榭同携唤莫愁,一天凉雨晚来收。戏将莲药抛池里,种出花枝是并头。
——《四十无题诗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