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萧索,北京城内的天色自清晨便是昏暗阴沉,苍穹被天边的暗云衬托的无比凄凉,偌大的风吹拂着天地万物,似乎要将人间扫荡,渐渐的,鹅毛般的大雪便铺天盖地而来,掩盖了世间万物,北京城内一座座琼楼玉宇也都是银装素裹,失去了往日的豪华,但却更多了一份恬淡与幽静。
致远阁却是一片祥和,冬日的气息似乎无法靠近这里,幽幽的龙诞香弥漫在整个阁内,温暖的气息将阁外的天寒地冻阻挡住了,纳兰成德端坐在书桌旁,听他的师傅丁月复松一句一字的教授他的学业,今日他们讲的是《仪礼》。
至于丁月复松此人,他字木公,号挺夫,是通州名医丁国宝之子,倒也是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但是为人却极为固执,因为科场不中,便欲打道回府。
他生性淡薄,对此事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由于纳兰明珠爱惜奇才,便将他请回府中教授纳兰成德学业。
纳兰明珠还专为他建造了一座书斋,他自己取名为“致远阁”,取之“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之意,他便在此地教授纳兰成德。
他对纳兰成德倒是十分喜爱,虽说成德今年只有八岁,但却极为聪明伶俐,而且好学不倦,对诗词更是情有独钟,在短短的几年中便将四书五经学的差不多了,他领略的也极快,而且平时总是缠着这位老师问东问西,有些见解都让这位老师佩服不已。
但今日丁月复松却有些奇怪,这个孩子一向爱学,但今日上课却有点心不在焉,眼中尽是迷茫之色,丁月复松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成德,为何总是心不在焉的,难道忘了师傅的教导了吗?”
听到师傅的问话,纳兰成德忙回过神来,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般答道:“从未忘记,读书要有三到:‘心到,眼到,口到。’”
丁月复松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现在呢,做到了吗?”
纳兰成德低着头,似乎做了多大的错事一般,但见师傅之后便没什么反应了,便悄悄的抬头望了师傅一眼,却见师傅依旧那样盯着自己,眼神中却没有责怪之意,他便抬起头来,低声问道:“师傅,能问你个问题吗?”
丁月复松不禁奇怪,这个孩子问他问题那是常有的事,还从来没有向今日这般小心翼翼,他点头道:“你问吧!”
纳兰成德此刻便将心中的疑问道出:“‘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月复松此刻不禁眉头微蹙,这几句话今天上午他才刚刚讲过的,成德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记的。但他望见纳兰成德眼中急切的期盼之色,也就没有责怪他,其实他也很少去责怪他,又重新为他讲解了一遍:“这是《仪礼》中的一句话,意思便是说‘在这个良辰吉日里,为你加冠,表示你已经进ru成年,希望你从此以后抛弃童心,谨慎的修养成人的品德,这样你就可以顺顺利利的享有高寿洪福。’”
“那也就是说我若是将来不能抛弃自己的童心,便不能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那样修习品德,便不会拥有高寿洪福吗?”纳兰成德紧紧的握着小手,盯着自己的师傅,希望他给出答案,来解决自己心中的疑团。
北风依旧呼啸而过,阁内却可以听到那咆哮的声响,似乎在抗拒这严寒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