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之所以美丽,除了它本身的魅力之外,还有便是因为它承载着人们的期翼,人们对生活的期翼,对繁荣的期翼,对幸福的期翼。
烟火自下而上,迅速的在天空中铺散开来,渲染了那一方沉寂的天空,将它生命中点点滴滴的光亮在此刻释放殆尽,用片刻的惊艳来祭奠一生的沉默。
如花般美艳,在天空中迅速形成千姿百态的形状,来展现自己的光彩夺目,但瞬间却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中,若不是还残留一些烟火的味道,倒真以为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场繁华的烟火过后,另一场便接踵而至,天空中亮如白昼,那些消逝的烟火也就这样被观看的人群所遗忘,只是记得眼前的美景才是只得一看的。
各种叫卖声,祝福声飘荡着冰冷的空气中,但人们脸上欢快的笑容却将寒冷抛之脑后,冰冷的空气中展现着浓厚的人情味。
纳兰成德的小脸上也是堆满了欢快的笑容,他与曹寅、落雪不停的游走于人群中,感受着从来没有过得幸福、开心!
或许是在自己的家中刚刚坐过一首诗的缘故,也或许是他骨子里流淌着诗人的血脉,纳兰成德望着繁华如斯的街道,望着人们脸上蔓延开的幸福,不禁顿时月兑口而出一首《上元即事》:“翠毦银鞍南陌回,凤城萧鼓殷如雷。分明太乙峰头过,一片金莲火里开。”
落雪自然是拍手叫好,曹寅也是赞不绝口,只是此刻纳兰成德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有两个人听到这首诗时,不禁眼前一亮,特别是其中一个青年,更是盯着他的背影惊讶的说不说来。
纳兰成德与落雪、曹寅继续向前行走着,只见后面的一个青年再也忍受不住心底的那份疑惑,忙走上前去,挡在了纳兰成德三人的面前。
纳兰成德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子,大约二十七八岁,身穿文士的长衫,脸上带着些似有似无的微笑,瘦削的脸庞衬托着明亮的双眼,双眼深的如一汪潭水,但却清澈透明。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纳兰成德此刻退后一步,将落雪与曹寅挡在身后,虽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并没有什么恶意,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反而有一种亲切感,但纳兰成德还是警惕的后退一步,望着面前这个人气势汹汹的说道。
此刻那位青年男子身边的一个人也走了过来,他的衣衫比较华丽,穿着也是极为讲究的,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此人大约五十岁年纪,此刻站在纳兰成德的面前望着怒气冲天的纳兰成德不禁觉得好笑,但对他刚才做的那首诗也是十分好奇。
只见那名青年男子忙满脸歉意的后退一步,拱手对这纳兰成德说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恶意的。”
但望见纳兰成德依旧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似乎谁是准备出手,他连忙道:“在下顾贞观,字华峰,号梁汾。只是想要问一问刚才小兄弟说的那首诗是出自小兄弟的手笔吗?”
“顾贞观?”纳兰成德没有回答他问的问题,只是盯着顾贞观沉默不语,顾贞观这个人他可是听过的,对于他写的词也是极为欣赏的,只是他却不相信自己真的遇见了那个只在书上看到过名字的那个人。
“是那个萧寺题壁‘落叶满天声似雨,关卿何事不成眠。’的顾贞观吗?”纳兰成德此刻已经消去了警惕之心,眼前这个人倒是觉得无比亲切。
顾贞观与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都是一愣,但顾贞观却立刻道:“是,小兄弟识的在下吗?”
“你为什么说话总是在下在下的,让人听得好不舒服。”落雪此刻也没有了畏惧之心,说话也是口无遮拦,“听说你可是‘慎交社’中年纪最小的,却被人称为‘飞觞赋诗,才气横溢’,与当时声望甚隆的吴兆骞齐名,后来又结‘云门社’于无锡惠山。听说你还是与陈维嵩、朱彝尊并称“词家三绝”,你那么有名,我表哥又怎会不知道你,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落雪,先生称自己为‘在下’那是对自己的谦称,你别这么没规矩?”曹寅小声在落雪的耳边说道。
落雪可是最讨厌别人说她没规矩的,听了曹寅的话,不禁怒火中烧,准备发作,只听纳兰成德小声说道:“雪儿,别闹了。”
落雪便只是狠狠的瞪了曹寅几眼,直瞪得曹寅心中一阵发毛,他在心中不禁暗暗发誓,以后无论怎样再也不敢在落雪面前提没规矩这几个字了。
至于顾贞观,此刻更是惊讶,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对他了解的这么详细,看来眼前的这三个孩子都不是什么一般人物。
“刚才那首诗真的是出自你的手笔吗?”顾贞观望着纳兰成德继续刚才的问题,他的心中的却是十分好奇。
纳兰成德点点头,曹寅却道:“没错,确实是成德做的诗,他刚才还做了一首诗呢?是‘夹道香尘拥狭斜,金波无影暗千家。姮娥应是羞分镜,故倩轻云掩素华。’”
纳兰成德此刻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道:“我只是随便作诗来玩的,做的不好,可别见笑!”在顾贞观这样的大家面前,他可是一点也自傲的,何况他本身也是一个十分谦逊的孩子。
“做的不错,虽说有些地方不是太完美,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是不易了。”顾贞观真诚的赞叹道,“你叫成德?”
纳兰成德点点头,道:“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其行也。”
“不错,确实是好名字。”旁边那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说道,他的眼睛一直在纳兰成德三人身上转来转去,但看他们几人的衣着,十分华丽,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应该是某个大官家里的公子哥。
中年人不禁问道:“你家住在哪里,父母是谁?”
纳兰成德不禁有些犹豫,他们若是认识自己的阿玛,将自己领回家去,那阿玛不就知道自己偷偷的跑出来了吗?脸上现出踌躇之意,却始终不愿提自己的府邸在哪里?
烟火依旧在空中不停的绽放,炫耀着自己的美丽,俯视着人间的一切,淡漠着看着兴衰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