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稀薄的阳光下,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旋转飘舞,久久不散。
舒然沉默着,迟迟没有言语。
“其实这也没什么…”在心里叹息一声,洛尘笙想像小时候一样去拍她的头,又觉得这样不妥,遂把手收了回来,“你刚刚不是说韩楚问过你是谁么?既然他已经知道当时伴着他的是你,就算别人再糊弄,也是无用的……”
“当时,我…心情不好。”斟酌着用词,舒然蜷起膝盖,慢慢把头靠了上去,“我和他说,我是许筱桃。”
——这还真是天意啊…
“那就干脆卖了人情给她好了!”站起身来拍拍她的背,洛尘笙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你不是一向不屑和许筱桃争抢什么吗?就把这次表现的机会让给她好了。”
安静的点点头,舒然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从小,许筱桃就喜欢和她争。争谁长的漂亮,争谁聪明,争谁得到的夸奖多,争洛尘笙……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自然不会和她去争这些。可这次……
这一次,她为什么不想这么轻易的卖她这个人情呢?
“燕子,燕子!”
女子尖利的大嗓门蓦然打断了她的沉思。
舒然刚要抬头,就被人猛地揽进了怀里。
“我的儿,你可算是醒过来了!”顺势坐到床畔,粗布衣裳的美女村姑抱着舒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都怪你爹那个死鬼,让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出去找水!大男人都干不了的事,他也放心让你去做!放心,娘已经替你出气教训他了!那死鬼居然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天降大任……啊呸!我张春花的闺女又不是天王老子,担个屁的大任!我闺女只要以后嫁个好人家,安安分分的享清福就成了……”
“娘!”哭笑不得的打断老娘张春花的絮叨,舒然从她怀里直起了身子,“娘,您的身体大好了吗?”
“早好了!”模着女儿瘦削的小脸,张春花满脸心疼,“看看你这一病,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都怪你那阎王老爹,娘打今儿起可得给你好好补补!”
“咱们家有水了吗?”长眉微挑,舒然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旱灾解决了么?”
“五六天以前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雨,旱灾早就过去了!”
“我昏迷了多久?”瞪圆了眼睛,舒然有点惊讶。
“你和那个韩公子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了!”张春花的眼底依然有一抹忧色,“我的儿,你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这次多亏了筱桃下山来找人,不然你们可能已经……”
一想到女儿可能曝尸荒野,她的眼眶又红了。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撒娇的蹭蹭娘亲的胳膊,舒然在心底感慨自己现在装女敕是越来越顺手了,“爹呢?”
“你爹还在村长家为韩公子诊脉呢!”长叹口气,她伸手抚抚女儿的鬓发,“尘笙都告诉你了吧!你爹……你爹已经答应村长一起骗韩公子,说前段日子陪着他的是许筱桃了……”
“我知道。”闷闷的应了一声,舒然靠在娘亲怀里,不再多言。
“该谁的,就是谁的。”慢慢拍着女儿的背脊,张春花有些感慨,“我看那韩公子就算是昏迷着也有一股子派头,不是我们这种村野小民招惹得起的。莫怪娘说话不好听,姻缘就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不管这些天你有没有对他生出些别的心思……还是就这么断了罢!男婚女嫁就此不干,这样最好。”
趴在娘亲怀里眯缝着眼睛,舒然觉得心底有些酸涩。
就这样么?
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