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夜,贺锦如独自一人在房内收拾东西。
她之所以决定离开山庄出发,也并非一时冲动。毕竟,在无数次被断天门客客气气的拒之门外后,她通过各种途径也得慢慢得知,叶轻鸿确实有许多年都不曾回过庄中了。
而至于人在哪里,她想着也只有先探探消息,模索着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盯着包袱有些出神的时候,门外略略有传来些许动静,她立马警觉地回头而望,道:“谁?”
“是我。”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正是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的冷冽。
“冷大哥。”贺锦如冲他微微一笑,道,“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冷冽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将手中一物按在她的掌心。同他冰冷的面色不同,他的手是有温度的,连指尖都带着明显的暖意。
贺锦如低头,见自己手中躺着的,是一包并不起眼的灰色粉末。但贺锦如知道,这是江湖中一种用于追踪的特制粉末,旁人闻不出气味,而受过特训,对此熟悉的人,却可以跟着它辨别出方位。
耳畔响起冷冽低沉的声音:“去多久?”
“大概……三个月吧。”
“若是遇上麻烦,便用这个。”冷冽颔首,道,“若是三月不归,我便去寻你。”
语声落下,他仿佛是觉得自己一气说了太多的字一般,立刻转了身,留下一句“早些休息”,便很快离去。
贺锦如站在原地,回味着方才他的话,也不知自己想多了,还是他太不善于表达,只觉得面上微微有些发烫。
也不知是怎么了,平素一般泼辣彪悍的她,每每到了冷冽面前,便仿佛是受到某种冷气场的感召,文静到简直可以配得上“静若处子”几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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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贺锦如便带着简单的包袱踏上行程。
清秋时节,晨露微凉。千松庄一众歪瓜裂枣立在寒风中瑟瑟地打着哈欠,唯有那人姿势挺拔,身形如同青松翠柏一般笔挺,一直到自己离开很远很远,都不曾动过。
贺锦如打马不疾不徐地走着,思绪却有些飘忽。
方才离开之前,冷冽并没有如旁人那般说着“保重”“一路顺风”之类的陈词滥调。他只对自己低声说了一句话:“回来之后,我有话告诉你。”
却不知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边想着,不觉有些分神,直到胯下的棕马忽然高扬了马蹄,发出长长的嘶鸣。
贺锦如骤然回过神来,提住马缰一抬眼,却惊见道路中见横着一具尸体。而路面上鲜血遍地,处处是刺目的殷红,浓重的腥膻气息更是扑面而来。显然死的或者受伤的,绝不止这一个人。
下了马,贺锦如朝那人走了过去,抬手探了探鼻息,人已经死了。而身体还有温度,血依旧粘稠,足见死去并不多时。
如此看来,这里方才是经历过了一场厮杀的,并且,或许前方厮杀还在继续着。
正准备起身,余光却忽然落在那人的右手上。
心口一紧,贺锦如霍然蹲下|身子,将那只手握住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