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如见他敛着眉,面色确是有些苍白,不由觉得是不是方才马上颠簸狠了。这人虽然嘴贱,但毕竟是个病患,等他好了自己有的是时间杀他,若是在这时候一味的折腾他,也实在不太光明正大。
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心软。但语声还是冷冰冰的,“不舒服就先去床上躺着!”
而对方点点头,身子动了动,却只换来更厉害的咳嗽。
贺锦如没办法,只好上前搀了他,往床边带。
待到叶轻鸿万分艰难地坐上了床畔,这时掌柜的已然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把过脉之后,道:“这位公子受了很重的内伤,七经八脉俱有损伤,老夫虽能开些药方调理,却也只能治标。到底还是得靠公子自己运功疗伤,才是根本。”
叶轻鸿摇摇头,叹道:“可惜在下本根无法聚气,又如何疗伤?”
大夫又把了把他的气门,半晌之后奇道:“竟果然如此?公子经脉中的气象,不知何故竟是停滞着的,如此情形,老夫行医多年还着实不曾遇到过。”
叶轻鸿笑笑,道:“大抵是对方的功夫太邪门了吧。”
这话分明是敷衍,哄哄大夫还行,骗她可就不成了。贺锦如斜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公子经脉情况特殊,旁人若是强行代为运气疗伤,兴许反而会损了公子经脉。”而大夫闻言,果然没有深究,沉吟了半晌,只能摇头叹息道,“如此情形……老夫也爱莫能助了。”
“便依旧谢过大夫了。”叶轻鸿面上一拱手,笑容谦恭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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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贺锦如按照大夫开的方子抓了,又煎好端入房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而屋内的人此时已经歪着身子,靠在床栏边睡着了。搭在腿上的手还抓着一本书,只是书的封面被压在下面,看不清是什么内容。
放下药碗,贺锦如盯了那本书一会儿,心里琢磨着断天门好歹是“天下第一门”,其独门武学秘籍若说自己毫不垂涎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放下药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出两指捻起书页的一角,小心拎起来。心想反正现在这人杀不得害得管吃管喝,趁此机会敲诈一本武功秘籍也算是捞点本回来。
然后她把书翻过来,看到封面上大刀阔斧的三个字:金瓶梅……
贺锦如带着满头黑线,石化当场……
偏生正此时,床上那主儿还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了看贺锦如和她手上的书,起初微怔,随即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面上也跟着浮现出一副十分“了然”的笑容。
伸了个懒腰,道:“贺庄主若是对此书有兴趣,大可光明正大地问在下借嘛,何必这么偷偷模模。莫非在下看起来,是那般小气抠门之人?”说着还很适时地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贺锦如赶紧将书扔在一旁,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我我……我以为是武功秘籍!”话一出口,才发现说漏嘴了,便立马自动缄口。
“武功秘籍?”谁知叶轻鸿闻言,嘴角又上挑了几分,表情已然由“了然”变成了“非常了然”,他微微挑了挑眉,想了想,慢慢道,“嗯……其实这《金瓶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武·功·秘·籍·了……”
贺锦如顺着他话里的意思一想,顿时觉得这人实乃人面兽心之万世典范。当即愤而一拍桌子,试图以暴力转移话题,“你你你……你到底喝不喝药?!不喝死在半途了,别以为我会给你收尸!”
“自然,自然,有劳贺庄主为在下买药煎药了。”叶轻鸿倒也见好就收,恭恭敬敬地从她手中借过药碗。只是在喝药之前,还不忘抬起头看了贺锦如一眼。
那眼神,自然是足够的意味深长。
贺锦如在心里狂念“忍字诀”,同时脑补出了一百零一种将叶轻鸿杀到死的办法,才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