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季冰清闻言,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无奈,顿了顿,却道,“冷冽并非他的本名,他叫凌煜,曾经是饮月宫的左护法。”
这个答案是叶轻鸿之前如何也不曾想到的,他震惊了好一会儿,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季冰清此时却仿佛坦然了许多,如释重负地低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我背负了这么多年,今天找个人来说说也算不错。”
一听可以挖到更深层的隐情,叶轻鸿立刻收起满溢的惊讶,调整了神情,笑道:“自当洗耳恭听。”
季冰清低头抚弄着手中的玉佩,道:“三年前,他背叛了饮月宫宫主贺兰暝晟,身受重伤逃离饮月宫。我也在那个时候遇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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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个黄昏,她回到房中,却惊见墙边倚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他低着头,挺拔的眉眼陷入阴影之中,一时间教人看不清明。
“擅闯门主闺房,绝非有意为之。只因身受重伤,想借玄医门一处栖身几日,待得伤愈之后,便会自行……”每一个字都说得沉稳有力,只是话未说完,人已经颓然地倒了下去。
季冰清蹲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拨开他一直紧紧按在肩头的手,见其下竟是三道深可见骨伤口,惊讶之余不觉哑然失笑。身上带了这么重的伤,刚才说话的时候却一丝气虚的破绽也没有露出,这人的警惕性和定力可实在是江湖少有。
那时候的季冰清刚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了玄医门的新任门主,即便已然觉察到对方的武功路数并非出自中原正统,但她到底还是将人留了下来。
玄医门中每日救济的伤患不可计数,故而他的存在,也未过多引起旁人的注意。
冷冽被安顿在了偏院的客房里,依照季冰清的嘱托,终日只是卧在床上,由着她隔几日前来换药。只是他这人面上神情里仿佛永远写着“冷淡”两个字,没有情感的波动,也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流露。对于季冰清的出手相救,他也只是微微颔首,道:“多谢门主,今日之恩在下铭记在心,日后定当还报。”
话自然是诚恳真挚的,季冰清便也忽略到他太缺乏感情的语气,笑道:“今日这话,我可记着了,来日可不要翻悔才是。”
“自然。”冷冽将身子坐正了几分,转头凝视着她。眸光幽暗,有如千尺的深潭,只是潭水中一丝波澜也没有,沉静幽深得几乎要将人吸纳进去。
季冰清生生愣住了一刻,才意识到这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同常人是不一样的。他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便只能用目光向她表明: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想到这里,她微微松了口气之余,却不知为何也觉出了一点失落来。
与此同时,对他的好奇,却也有增无减。而这种好奇,时日一长,便多了些许别的情愫在其中,这是那时的她,也不曾觉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