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从南麟乘船一路辗转北上到北麟,她从一个正直自傲的将军,学会了如何收敛情绪,学会了如何笑里藏刀。学会了如何曲意逢迎,学会了如何人前一套,背后一刀!
初醒时的她,也曾怨恨过,绝望过,歇斯底里过!
却在精神崩乱失手打翻药碗时,桃夭凶红了眼睛,狠狠的一个耳光里彻底顿悟:
有些痛,只能自己品尝苦楚。
有些恨,只能潜藏蛰伏,等待时机,有一日无惧风雨,化身为龙!
而她等待的,便是那一个可以报仇雪恨的时机!
……
想的深入时,天边的黑云,悄然间,已经褪了去。
须臾,风声起,桃花乱舞,湖水波粼!
一道黑影鬼魅般掠过树枝林间,无声无息地朝着她毫无防备的后背疾速逼近!
风声止,万籁俱静。
终于从回忆里回神的胧月,抬头瞥了眼天边已经清明如镜的皓月,心头,稍稍沉重。
低低地叹了一声气。
弯身捞起旁边的酒坛子,预备喝完剩下的酒水,便打道回清月坊。却不想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一柄寒剑,奇快无比地自身后架到了她的脖颈之上!
冰凉的寒刃贴着皮肤,寒沁沁的。
胧月心头一惊,暗咒一声:该死的!
号称清风楼第一杀手的她,居然临敌人刀口架在了脖子上才晓得反应……
她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如若给桃夭晓得,少不得又是一顿训的。
唔……桃夭?!
“你在来这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一红衣女子?”
胧月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无声无息地松了宽袖里边,缠在胳膊手腕上的红绫千丈锦,看着远处湖水的眼瞳,不愠不怒,不忧不惧。
元墨寒发誓,他此生从未见着像她这般诡谲难测的女子!
分明已经大祸临头,那背对着他,长发及腰的纤瘦脊梁,却依然挺得笔直,如松,无惧风雨狂澜!
他那已在黑暗云海沉浮了太久的心,有那么一刻,拨云见日,宛若新生。
却也不过是片刻,便给女子那三分慵懒、七分清冷的声音,重新打回了现实,“……我说,你不预备回答我么?”
元墨寒握剑的大手一紧,强忍着腰月复还在流血不止的伤口疼痛,生平第一次起了缝住某人嘴巴的心思。
胧月眼神沉浮不定。鼻息已经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没甚感情地扯唇,稍有些幸灾乐祸道:“受伤了?”如此,她的红绫千丈锦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黑衣蒙面的元墨寒,剑眉紧拢。
默了好半晌,心底一番计量,才是嘶哑着公鸭般难听的嗓音,隐有些咬牙切齿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