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和安言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了。两人正要回房间休息,却是看大王氏慌张的跑过来,小心的看了安言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舅母,怎么了?”
她很少看到舅母这般,心头一跳,面上却是温和的。
“刚才你娘说要出去走走,还不让人跟着,说是出去透透气,只是这都出去两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回来。所以,我很是担心。”
安言的面色一白,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惶然不安的立在那里,过了一会,才勉强笑着对王氏说道:“娘亲可能是好久没来青城了,有点想念这里,所以出去走走了。没事的,我和苏三出去找找,娘亲大概是去某个故地了。”
王氏原本悬着的心,在看到安言笑着的面容的时候,微微的松了松,倒是没有那么惊了。
“好,那你们早去早回。”
安言应了一声,拉着苏三的手就出了客栈。站在客栈门口,安言有种茫然而无助的感觉,她根本不知道白氏会去哪里。她对青城唯一熟悉的地方,只有唐家而已。而唐家,娘亲会去吗?她不知道,也无从猜测。
“我们去唐府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但是目前也只有这一条路是确定的。
苏三紧紧的握着安言的手,悄悄的给她传递力量。
一路快步来到唐府门前,面对的只是紧紧关着的府门,以及那威风凛凛的两个石狮子罢了。安言轻轻的咬着下唇,素雅的眼眸之中微微涌动着别样的情绪。这里曾经是这个身体的家,如今却是对着她紧紧关闭的青城大府。脑中的记忆虽然不属于她,但却是深深的感染着她。那个慈爱的父亲,总是包容着唐锦绣的一切。那种包容,柔软了唐锦绣前半生的岁月。即使只是一些单调的影像,安言也深深的被感染着,那种无处不在的爱。
唐山,因何而变?那般残忍的对待唐锦绣和白氏,将曾经一切的包容和宠爱全部化为虚无。
在安言陷入思索的时候,唐府的大门却是猛然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昂首大步的是唐山,紧随其后的是唐府的管家和几个青衣随从。
安言抬头,就那般直直的和唐山的眼眸对上。
唐山满面惊愕,眼底隐隐的有激动在闪动,他快走几步,来到安言面前,语调不稳,“锦绣,你怎么来这里了?”
安言不知道若是真的唐锦绣站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她只知道自己此刻无比清醒,清醒的看着唐山,毫无起伏的回答着唐山的问题,“我恰好经过这里,就来看看。”
唐山感受到了安言极为冷淡的态度,眼中闪过愕然,紧接着有一抹快到不可捉模的疼痛闪过。他目光闪了闪,然后说道:“爹爹知道你心里不甘,但是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让为父失望。所以会赶你们母女出去,也是不得已的。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雪儿宽容,一直说过不计较了。若是你们母女真心悔过的话,那么就回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唐山眼中的情绪恰到好处,一丝动容,一丝施舍和不忍。
安言的一双眼眸此刻极冷极冷,心中有一种很深的情绪,想要倾泻而出。若不是被理智强压着,此刻安言想她也许会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狠狠的甩上一巴掌吧。
“你真的是我的爹爹吗?真的有做爹爹的自觉吗?”
安言的话语仿佛自遥远的天边而来,这话是为了身体的原主人唐锦绣而问的。
唐山无动于衷,一双温和的眼眸依然温和,里面溢满淡淡的伪装,让人窥探不出其后真正的情绪。
安言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她此刻只想要早点找到娘亲。她拉着苏三,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里。苏三淡淡回头,就看到唐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和安言这边。
待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唐山才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即使很平淡,但是那突然沙哑的语调,还是让身边跟着的管家眸光微动。管家略微一思索,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唐山大大的踉跄了一下,几乎整个人都摔在地上。管家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唐山。
“老爷?”
管家担心的问道,唐山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就背脊挺直的在前面走着。背影萧条清冷,管家看着这样的老爷,眼眸有些红了。
老爷,这是何必呢?
安言和苏三离开唐府之后,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找着。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天色也有些暗淡了,安言的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路经一家酒楼,安言正要走过,却是被苏三给拉住了。
“苏三?”
“那里。”
安言诧异的看了苏三一眼,却是听到苏三让自己看向酒楼。她不解的看过去,就看到了白氏的身影。
酒楼的门口,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面上满是笑容的扶着白氏,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姿风流,轻灵如雪的年轻少妇,身后则是跟着好几个丫环婆子,阵势颇大。此时被那妇人扶着的白氏,面如死灰,目光暗淡,仿佛失去了所有或者的光芒一般。
那妇人和那年轻少妇,安言都认得,一个是崔氏,原来的唐山的小妾,如今唐府的女主人。另一个则是唐初雪,唐锦绣的庶妹,如今唐府的嫡女,阮家的少夫人。
安言目光一顿,瞬间跑过去,来到白氏身边,一把抚开崔氏扶着白氏的手,自己伸手扶着白氏。
“娘亲,你没事吧?”
看着白氏雪白的面容,安言很是担心,扶着白氏的手紧了紧。
白氏此时有些失魂落魄的,轻轻的说道:“娘亲没事,娘亲就是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安言点头,却是猛然回头,目光锐利的看了崔氏和唐初雪一眼。
唐初雪眉眼精致,如初雪般晶莹剔透。此刻接收到安言的目光,眼中却是悄然流转着兴味,更是对着安言轻轻一笑,刹那之间冰雪消融,那般美丽,令人神往。安言目光移窒,眼中神色越发冷淡了。
“姐姐来了青城,怎么不去唐府看看我和父亲呢。妹妹和父亲,都好生想念姐姐呢。”
唐初雪温柔如水的声音自身后轻轻传来,安言不予理会,扶着白氏渐渐走远。
而酒楼门前,崔氏却是不满的对着一边的唐初雪说道:“你对那两个女人那么客气做什么?她们两个都被赶出门了,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崔氏说话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模了模自己的头发,看是否有凌乱的迹象。如今,她是唐府的当家主母,更是阮府少夫人的亲娘,在青城如今可是混得有声有色的。待会,她还要去参加一个富商夫人举办的茶会呢。如果不是路上碰到那白氏,她也不会耽搁这么多时间了。
听到崔氏的话,唐初雪面上的表情动了动,却是淡淡的说道:“你确定她们两个真的被赶出来了?赶出唐府,不等于赶出了唐山的心。”
崔氏悚然一惊,这个女儿说话总是这般犀利透彻。崔氏不满的微微抬了抬下巴,似乎这样就能够让自己说的话更有气势一般。
“要不然呢,当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老爷是多么的无情。也不知道白氏和唐锦绣怎么会来青城,难道是在乡下地方混不下去了,如今想要回唐府来?”
唐初雪想的却是有点深,最近她忙于阮府的事情,所以没有关注白氏她们。却是没有想到,这么一疏忽,她们两个竟然来到了青城。而且唐锦绣身边的那个男子是谁,看着很是亲密,难道就是唐锦绣嫁的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白家那次发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是因为那件事情,她对于唐锦绣是越发的看不透了。
至于苏三的身份,以及最近新竹县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张骏和于雷做过处理了,没有人知道苏三的身份。所以,青城只知道新竹县被府主大人进行了一番整顿,却是没有人知道这其中还有苏家三爷的手笔。苏三性子冷淡,不喜张扬,因此才让于雷和张骏将他的痕迹给掩去。
“爹爹心里时不时真的将那两人赶出家里,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崔氏被唐初雪这话一噎,顿时撇了撇嘴,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崔氏似乎想到什么,却是得意的说道:“怕什么,那白氏也没多少日子了……唔……”
崔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猛然被唐初雪给捂住了嘴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娘亲,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崔氏一瞬间噤声,被自己女儿那凶狠的眼神所震慑。她的身子一抖,也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瞬间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唐初雪眯了眯眼睛,美丽的面容此刻却是面无表情。她总觉得那唐锦绣变得很不一样了,而且事情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希望不要有变才好啊。
安言扶着白氏回了客栈,送她回到房间休息,却是没有说任何话。
她平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是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户边上,一言不发。
苏三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我们明天就离开青城吧,去了南郡就好了。”
安言听了,轻轻的转过头来,看着苏三的面容,叹息道:“娘亲心中还是有唐山的位置的,虽然不知道今天那母女两个和娘亲具体说了什么。但是,肯定是和唐山有关的,令娘亲伤心的。看到娘亲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我觉得好难受。”
苏三将安言拥入怀中,也是跟着叹道:“岳母和唐山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有感情是必然的,想要真正的放下,确实是不容易。”
安言点头,也知道这是娘亲的心结,一时间难以解开。只有让时间来慢慢冲淡了,希望有一天,娘亲能够看淡那段感情,慢慢遗忘唐山那个负心的男人。安言静静的靠在苏三的怀里,只觉得纷乱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烛光里,两人静静相拥的身影,仿佛揉碎了时光,只希望能够就此到地老天荒。
次日,安言和苏三早早的起来,将东西收拾好,就要出门去和大家说准备准备就可以出发了。
安言来到娘亲和舅母的房门外,手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已经被人从里面慌乱的打开了。接着,王氏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容就出现在了安言的面前。
“舅母?”
安言的眸光闪烁,语调不稳。
“锦绣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娘亲的情况好像很不好,你赶紧进来看看。”
安言一听,瞬间冲了进去,来到白氏的床前。
此时的白氏安静躺在床上,面容和蔼,苍白的面容上晕染出淡淡的红润,看着似乎只是熟睡了一般。安言伸手去替白氏把脉,瞬间手脚冰凉,怎么会这样?
“你娘亲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说是有些累了,就早些休息了。今天早上我起来,顺便也喊你娘亲起来。只是无论怎么喊,她都没有什么反应。我一惊,模了模你娘亲的额头,发现她竟然有些发热,所以这才慌张的跑出去,想要找你过来看看。”
一边的王氏看到安言面色不太好,轻声的在一边解释着。
安言想了想,大概也理出了一些条理出来。娘亲的身体本来就很不好了,昨天又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如今更差了。安言收回替白氏把脉的手,忍不住握成拳头,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中有种晶莹的泪滴欲要滑落,却是被她给强忍住了。她的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她还没有让娘亲过上好日子呢,娘亲怎么可以有事呢?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自己,安言依然觉得满心的冰凉,有种置身于冰天雪地的错觉。明明外面的阳光那么温暖,为何她却觉得周身冰冷彻骨。
这一切都是崔氏母女两个造成的,她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的。
安言深深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一片清明。她转头对着舅母王氏说道:“麻烦舅母照顾一下娘亲,我去替母亲抓药。”
“好,这里有我,锦绣你尽管去抓药。”
安言点了点头,起身就朝着房间外面跑去,确实有一下子撞入了苏三的怀里。
“娘子,怎么了?”
“娘亲身体不好了,我赶去去抓药。”
“我陪你去。”
安言点头,两人早饭也没吃,就匆匆的往外面跑去。这次的药方,安言用了好几味珍贵的药材,价值不菲。一共花了十两银子,付账的时候,安言才尴尬的发现自己因为太从匆忙了,竟然没带银子。幸亏,苏三带了,将银子给付了,不然真该尴尬着急了。
接着,安言又匆匆的回了客栈,将药材给煎了,看着白氏喝下。接着,安言就一直在白氏床前守着,直到下午的时候,白氏退了热,安言才去吃了一点东西。
安言此时靠在床上,轻轻的闭着眼睛,面上是深深的疲惫。她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眉间,人稍微好了一些。
苏三走近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面上也是浮上担忧的神色,“娘子,岳母的病情?”
安言慢慢睁开眼睛,无力的说道:“娘亲的脉象乃是内里亏损严重,我也很是无力。一时间我也想不到好的法子,暂时也只能先用名贵的药材吊着了。但是,我知道娘亲的身体会突然这样,都是因为崔氏母女造成的。那对母女,好狠的心肠。她们霸占了属于我和娘亲的东西,如今竟然还不放过我们,真是欺人太甚!”
安言的眼中有着戾气闪过,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心中有万般恨意,一时间却是无从发泄。
“无论娘子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的。”
苏三坐到床上,伸手拉起安言的手,轻轻的握在手心,神色一片认真。
安言看着,突然就扑到苏三的怀里,有些哽咽的说道:“本来我们就要出发离开这个不好的地方了,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如今娘亲的身体这般,不可能舟车劳顿的去南郡了。苏三,我真是害怕,害怕永远也到不了南郡了。怎么办,苏三你说我如今该怎么办?”
听着小妻子一字一句哽咽的话语,苏三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就好像是被人拿着刀子在凌迟一般,疼得厉害。
“不会的,岳母的身体肯定会好的。如今天气冷了,我们就在这里呆上几个月,到时候春天来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我们再去南郡。”
安言却是突然哭出声来,“娘亲的身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否已……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苏三的手收紧,心疼的抱紧安言,话语缓缓而温柔:“不会的,事在人为,我们从明天开始在青城收集一些珍贵药材。像是人参,灵芝什么的,肯定能够让岳母度过这个劫的。我等下也会写信回去,让家中帮忙找寻药材的。你将需要的药材写下,苏家在南郡中还是相当吃得开的,定然能够找齐的。再不行的话,我就让人将信送到秦都我师父那边,就算是天山雪莲,也是有办法弄到的。”
“真的?”
要是连天山雪莲那等奇药都能够弄到的话,那么白氏的身体可能真的会有救的。一瞬间,安言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整个人从颓废中走出,又充满了灵气。
“真的。”
苏三肯定的回答着,伸手轻轻的帮小女人有些凌乱的头发规整规整,动作温柔至极。
而此刻安言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开心的下了床,冲到桌子边就开始写可能需要的药材。
“娘亲的身体一定会慢慢的好起来的,凭借我的医术,再加上各种珍稀的药材,一定会让娘亲恢复如初的。”
安言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聪慧灵秀,苏三看着这样的安言,才觉得心安。刚才那般绝望无力的小女人,他看着只觉得心痛。
接下来的几天,安言都专心的在家里照顾着白氏。三四日后,白氏才算是恢复了一些,但是到底还不能下床,依然需要好好调养。这边白氏的身体稳定下来,安言就有心思想着如何收拾那崔氏母女的事情了。
那唐初雪刚刚加入阮家,定然是忙着站稳脚跟的。在原主的记忆之中,阮玉卿的娘亲,如今阮家的当家主母,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而唐初雪虽然后面是以嫡女的身份嫁入阮家,但是到底当了十几年的庶女,这是青城上下都知道的。阮家主母素来心高气傲的,对这个不嫡不庶的媳妇,定然是会有些微词的。那唐初雪不是长袖善舞吗?那她就给她制造一些麻烦,看她是不是能够玩转得过来。
她记得唐初雪原来是一个未婚夫的,那还是唐山给她订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唐初雪使了什么手段,那户人家竟然愿意和唐家解除那个婚约。而如今,唐初雪身在阮家,上有婆婆需要周旋,旁边有小姑子需要共处,环境定然不会好过。要是唐初雪是个柔顺的,有阮玉卿在中间站着,一般是不会起什么波折的。但是那唐初雪,却绝对不会是一个安分的,她素来有野心,因此定然在阮家里忙着掌权呢。
这样的话,她可以将唐初雪的未婚夫拉出来,给唐初雪添添乱。
安言将脑子里关于唐初雪那个未婚夫的信息整理了一番,以及那场婚约的发展也想了个明白。
唐初雪的未婚夫,姓王名风,乃是一个小商人,家中薄有资财。这王风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就是人有些固执,其它方面皆是不错的。唐山在唐初雪的婚事上,还是花了一点心思的。只是,那唐初雪心比天高,却是看不上家世一般的王风,早早的就将目标落在了阮玉卿身上。而经过多年筹谋,果然是让她成功了。先是成为唐府嫡女,再风光嫁入阮家,一生也算是顺遂无比了。
安言在心中思虑一番,然后就用左手写了一封信,披了一件披风,趁着夜色就出去了。她将信丢给一个乞丐,并且丢下了一角银子,那乞丐立刻欢天喜地的去送信了。
安言放心满意的回了客栈,心里还在想着崔氏母女的事情。那崔氏如今要不要动呢,那崔氏没什么脑子,但是也不在乎什么名声。除非自己潜进去,将她揍一顿。只是这个想法到底是想一想,一时间也不太实际。反正唐初雪那边不太平,崔氏这边也不会好过的。如今,她还是想点其它事情吧。如今娘亲的身体虽然康复一些,但是到底短期之内,是不能太过劳累了。所以,去南郡的事情,一年半载之内,可能都是无法再提上议程了。
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一大家子要在青城呆好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总不可能坐吃山空吧。安言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期间定然要想办法做些小生意什么的,好歹要有些进项才是。否则的话,一大家子迟早得吃西北风。
只是做什么生意好呢?安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卖酒,只是若是卖酒的话,也有些麻烦。舅舅不在了,白家之中也没了个真正懂酒的人,因此经营起来,难免有些不足的。做生意的话,还是找个比较了解的,不然到时候掌控不了的话,也许就能亏得血本无归了。了解的?瞬间,一个想法在安言脑中闪亮着。也许,她可以开个医馆,一来替人诊病,二来可以卖药。这样的话,不仅有了收入。而且,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开了医馆,自然就和药材打交道,白氏所需要的各种调养身体的珍惜药材也是有了着落和保障了。这般一想,安言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苏三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女人眼睛亮亮的,好像在筹谋着什么大事一般。这些日子,在安言面上看到的最多的就是担忧的神色,如今这幅充满希望和欢喜的神色,倒是极为难得。
苏三走到桌子边,在安言的身边坐下,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这般高兴?”
“我是想着因为娘亲的病要在青城呆好长一段时间呢,所以总是需要做点事情才是,否则没一个进项,那也不是个办法。因此,我就想开一个医馆,一举两得。”
“医馆?”
苏三极为惊讶,这古往今来,女子行医已经极为稀罕了。如今,女子开医馆,那定然更为稀奇了。这件事情,到时候定然会在青城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要是以前的苏三,定然是不允许的。但是现在的苏三就不一样了,他看着眼前笑得眉眼飞扬的小女人,只觉得不该阻止任何她想做的事情。违背世俗就违背世俗,那又有什么干系呢?世俗关他苏三什么事情,他苏三只要管好娘子是不是开心,是不是幸福就好了。既然,娘子喜欢开医馆,那么他就会在旁边支持她,为她挡去一切风风雨雨。
“是啊,就开医馆。苏三,你……你会同意吗?”
安言有些迟疑,她知道苏三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开医馆,不知道苏三会不会不高兴?
“只要你高兴,那就足够了。我会支持你的,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到时候你在医馆里看诊,我就给你在医馆里当保镖,好不好?”
“当然好啊,让一个曾经的大将军给我的医馆当保镖,我这医馆还真是蓬皮生辉啊。”
安言顿时笑弯了眉眼,面容仿佛被月光洗过,一片柔软。
苏三看着心头一动,然后就快速的倾身过去,在安言的脸颊上落下轻轻一个吻。安言瞬间面色绯红,微微嗔了苏三一眼,在一边说到:“我在和你说正紧事呢。”
“我也是在做正紧事。”
苏三也是一本正紧,面色严肃而认真。
“你做的什么正紧事?”
“为苏家开枝散叶。”
安言:“……”
早知道就不问了,就知道苏三不会回答出让她满意的话来。这下,安言的脸更加红了,微微低着脑袋,都不敢抬起来了。
而苏三一看安言这个样子,瞬间心驰神荡,走过去将安言一把抱起,面色严肃的就往床边走去。
夜色深深,一室春光,春意盎然无边。
这一夜注定不会普通,安言定下了要开医馆的注意。而还有几家人家,却是夜不能寐了。
王家之中,王风手里捏着一封信,面露疑惑。这封信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有何用意。他是商人,一切事情的出发点都会落于利益至上。那人写这份信的目的明显是让自己去和唐初雪闹,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到时候别偷鸡不成蚀把米。信中虽然言之凿凿的说会帮助自己,让王家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虽然不能够和唐家阮家并列,但是让王家在青城之中崭露头角也是不难的。若是当当只这一番话的话,那么王风定然嗤之以鼻,极为不屑的。但是奇就奇在,随着这封信一起附上的还有一张经营攻略。里面的一些经营方法,乃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那些方法虽然新奇,但是他却是从中看出了巨大的利益。信中说了,只要自己按照信中所教的方法去做,每完成一步,她就会继续送上一张经营方法来,帮助他王家步步高升。
这样的诱惑,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若是真的有源源不断的奇思妙想,那么他们王家要在青城有一席地位,却也不是难事啊。拼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机会,若是就这般错过的话,那么他也许会遗憾终生的。而且,对于那唐初雪,他也是看不顺眼的。当初在和他有婚约的时候,就和那阮玉卿眉来眼去的,估计早就勾搭成奸了。真当他王风是好欺负的?这下竟然有人要来修理唐初雪,他也不介意帮上一把,何况还有丰厚的回报呢。王风眉头松开,眼中有了一种春风得意的感觉。既可以报仇,又可以发展王家,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就这般,王家慢慢的开始对上了唐初雪,在后面的时间着实让唐初雪吃了好大的一番苦头呢。
唐家之中,虽然夜色已深,但是崔氏的房中却是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娘亲你最近注意一下唐山的动静。”
崔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呢,听到唐初雪的话,却不是很在意,“雪儿你就是太敏感,太小心了。老爷子那边正常着呢,没有一点问题。你就是想太多了,凭借你的手段,老爷子哪里能逃出我们娘两个的手掌心?”
唐初雪皱了皱眉头,对于崔氏这般的性子极为不满。如果崔氏不是她的娘亲,她想她真的会忍不住动手,将这蠢货给解决了。没脑袋就算了,关键还这么的自大。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担心猪一样的队友。
过了一会,崔氏都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顿时回头看去,就看到女儿正用着一双冷冷的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崔氏梳头的手一顿,瞬间有些紧张,忙说道:“雪儿,你放心啦,老爷子那边我其实一直都有关注的。”
“有关注,那今天唐山怎么没有来你房里?”
说起这个,崔氏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今天要做些账目,所以会在书房里熬夜。”
“这么巧,我们看到白氏和唐锦绣的时候,唐山就要熬夜了?”
“这之间应该没什么联系吧,老爷子他经常熬夜的啊。”
崔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唐山在生意的事情上素来拼命,熬夜是常有的事情,也不是最近才有的。
“好吧,这个暂且不提。我问你,当初让你给唐锦绣下的东西,你究竟下了没有?”
说起这个,崔氏立刻有些心虚,“我也不知道,当时很混乱,老爷子刚好到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下了没有。”
唐初雪眉眼瞬间立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崔氏的眼睛冷冽如冰,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蠢货呢。
“雪儿,那唐锦绣不知道到底下没下。但是,那个白氏,是肯定下的。而且,只要白氏情绪大动三次,那就离鬼门关不远了。看今天白氏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了。看来,白氏的丧事快要来了。你不是一直不放心老爷子吗,到时候白氏的丧事上不就可以看出老爷子是否真心了?”
砰!
崔氏才说完话,窗户外面猛然传来一个大的响动。唐初雪一惊,瞬间跑到窗户边上,将窗户猛的打开,结果就看到一只夜莺振翅而飞。
“吓死我了。”
崔氏连忙抚了抚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睡觉吧。”
唐初雪一时间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了,她最近在阮府之中周旋得很累,时常头痛,真的是要注意一下休息了。
崔氏自然没有意见,母女两个熟悉一番,熄了灯就各自睡觉了。
这边暂且不提,直说唐山在书房里焦急的踱步,心里很是不安。
“老爷!”
书房的门猛然被人打开,一个黑影进入,门再次被关上。
“怎么了?今天有没有探查到什么?”
唐山立刻着急上前询问着,黑影立刻禀报道:“从两人的谈话中,属下探听到说是夫人被下了什么东西,离死亡不远了。而小姐身上到底有没有被下东西,崔氏不是很确定。”
“什么!”
唐山的身子轻轻晃了晃,差点站不住。他保住了女儿,却是没有保住妻子。他没有想到,原来他发现这其中有阴谋的时候,妻子已经遭到毒手了。
唐山想着想着,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老爷……”
在唐山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只听到下面的人焦急的喊声。
同一时刻,南郡,银家。
此时夜色已深,但是银家却是灯火通明,只因为这一晚上,银家的七小姐还没有睡去。
此时,在七小姐的闺房之中,正有一个面容惨白的嬷嬷在禀报事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被苏三关入监狱半月有余的齐嬷嬷。在苏三等人离去后,齐嬷嬷使了点手段,才从那牢狱里出来。一出了牢狱,齐嬷嬷就赶紧的往南郡而来了。这不刚回来,连梳洗都来不及,就赶紧的跑到七小姐的房间中哭诉来了。
“七小姐,老奴受辱不要紧。可是,那次老奴可是代表着七小姐去的新竹县。而那苏家三爷明明知道老奴的身份,却是依然不留情面的处理了那吴家少爷,更是将老奴给关入了监牢中。若不是他们离去之后,老奴使了手段,此番怕是再也见不到七小姐了。”
齐嬷嬷说到伤心处,更是声泪俱下,字里行间皆是对七小姐的忠诚。
银家七小姐银紫芙,穿着紫色的衣裳,本就精致无双的容颜,此刻更是如梦似幻。在朦胧的烛光里,影影绰绰之中,仿若月宫之中的嫦娥仙子。她此时,手里正捏着一个手玉。听到齐嬷嬷的话,微微抬了抬头,那张精致的玉颜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玉颜之上带着淡淡的努力,手里的手玉也是轻轻的捏紧了,“苏家三爷,好大的脾气啊,竟然连我的面子竟然也一分不卖。明日,我倒是要去苏家问问,看是否我银家得罪了苏家,却是不自知?”
说这话的时候,银紫芙面上的神色冷淡了几分。
齐嬷嬷看效果差不多了,继续禀报道:“那日事情发生的时候,张家公子张骏和于雷城主也是有劝着苏家三爷一些的。但是,苏家三爷身边站着的一个小妇人,说是苏家三爷的夫人,却是不同意。因为那小妇人咬着不放,所以那件事情就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银紫芙听到这话,眉梢轻轻挑着,淡淡道:“苏家三夫人啊?我竟然不知道,苏家三爷什么时候娶了媳妇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还没有到南郡,就跟我对着干了。”
银紫芙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色似笑非笑,眼中却是冰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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