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之下,由李明堂领衔的那数十人就算再厉害十倍,也无法对上万人的匈奴大军造成太大的影响。他虽然是位宗师级数的绝顶高手,但毕竟不是秦勇。
然而,在这只队伍中,却有着另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关键人物。
神箭手哲别。
他藏匿在人群之中,不显山,不露水,但随着每一次的弓弦响动,都有一个匈奴将领翻身落马,一命呜呼。
哲别本来就是匈奴人氏,对于他们的了解远在所有人之上,只要一看服饰,神态,整只队伍的排列,就能推断出这只部队的最高长官是谁。
开天弓的射程达到了恐怖的千米距离,他的眼力更是高明无比,在队伍中不断高声呼叫,负责指挥前进的方向。
按照他的指点,再凭借李明堂那达到宗师级别的武功,神阻杀神,佛阻杀佛,一路畅行无阻。
哲别控制着队伍并非沿着一条直线前进,而是率先冲向队伍的指挥官。
越是靠近主将,护卫自然越是众多,匈奴人奋力抵挡,就算是李明堂一时半刻也难以靠近。
只是,他更本就无需冲到匈奴将领的身边。
千米,只要达到千米距离,哲别招呼一声,李明堂便扭转马头冲向另一个方向。
而此时匈奴人会惊恐的发现,他们的千人长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千人长之后,便是百人长,每一个敢于率领本队士卒前来拦截的匈奴百人长都会成为他优先照顾的对象。
他们一路行来,穿越了四个千人队的本阵,就有四位身经百战的千人长和二十余位百人长永远地躺在了京师城外。
匈奴人是英勇的民族,但是再英勇的人,再英勇的士兵,除非他们能够达到血酒战士那般对于一切均能漠然置之的冷血地步。否则,当他们看到平曰里威风凛凛的长官一个个地莫明其妙地惨死之时,那种惊惧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失去了指挥系统的匈奴人马队终于开始了不自由主的喧哗和搔乱。
城墙之上的齐杰泰看得清楚,连忙下令指挥众百姓出城。
人群再度一涌而出,由于少了匈奴人的围剿,这一次逃出生天的人多不胜数。
许海风哈哈大笑,手中加力,突地放手,那面张大至极限的外袍突然旋转起来。许海风向前轻轻一送,顿时便如一面宽大的盾牌向前飞出。
他反手拔出不破神剑,一脚踢去,将半昏迷的李冠英踢上马背。他用力极为巧妙,李冠英高大的身躯就像是有人用手轻轻扶持一般,一点也未曾震动他的伤口。
许海风双足一顿,借力飞身上马,口中叫道:“大哥,快来。”
方向鸣知道此时局势危机,尚未月兑离险境,不敢迟疑,强忍伤口疼痛,亦是跃上马背,紧紧地抱住了许海风。
许海风右手举起李冠英丢弃的长枪,左手则拿着不破神剑。他功力运转,不破神剑那古朴无华的剑身之上骤然暴起一团光芒,一团璀璨夺目的光华。
他微微一笑,能够与开天弓相提并论的不破神剑又岂是那么简单,以前不显锋芒,那是因为持剑之人修为不足。如今他已破蛹而出,蜕变成蝶,唯有宗师级的高绝修为,才能发挥此剑真实威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个人的修为达到了宗师境界,只怕也是不屑于借助兵刃之利了。
他轻呼了一声:“乌云,靠你了,别让我失望啊,走吧……”
乌云粗壮的马头高高昂起,四蹄散开,飞一般地窜了出去。
至于猴孩,许海风从不担心,如果以他的速度也会有生命之危,那么除非每个匈奴人都是哲别再世了。
乌云的速度之快,堪称兽类之中天下第一,瞬间便已远去。
许海风手中枪剑飞舞,远则枪挑,近则剑刺,特别是左手不破,剑身之上荧光流转,削铁如泥,端得势不可挡。
李明堂等人速度加快,片刻之后,双方汇聚一堂。
许海风转头望向高坡之上的括拔鹰,傲然叫道:“括拔将军不必远送,许某这就去了。”
二位宗师合力开路,那是何等威势,虎入羊群,势如破竹,直杀的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括拔鹰脸上红白相间,说不出的懊恼悔恨,他下令全力拦截,却突然发觉队伍指挥不灵,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只要许海风等人经过之地,整只队伍立时变成了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
眼看就要冲出敌阵,方向鸣突然想起一事,惊呼道:“尸体……”
许海风眉头一蹙,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马上回头一看,只见身披王袍的那个士卒的尸身被几名匈奴人揪起,正在朝括拔鹰驰去。
他右手持枪向那处一指,口中高声唤道:“猴孩,去将那个尸首抢回来。”
一道黑影豁然消失,瞬间便已远去。
程明看着许海风的方向,心中说不出是何感受,既是心惊此人之勇,又是为他大挫匈奴人狂妄气焰而自豪。
他的目光转向那几名带着尸身上来的匈奴人身上,只要刘政启身死,许海风逃月兑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眼看那几名士卒已然来到数十步开外。
突然,他的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出现在视线之中。
程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反应极快,大声叫道:“有敌,小心。”
那名提着尸身的匈奴人一怔,尚未理会他话中之意,就觉得手中一松。他骇然之下,低头一看,手中空空如也,汉太子的尸身呢?
括拔鹰脸色剧变,此人是何时上来的,他竟然一无所知,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他的反应比起程明来,还要快上三分。
当程明开口叫唤之时,他已是从背上取下弓箭,瞄准射出。
猴孩对于括拔鹰这快若闪电的一箭置之不理,他取得了尸首之后,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括拔鹰心中一松,此人虽然怪异,但显然临敌经验欠缺,只知道笔直前进,却不知左右闪避,他转身之时,自己的那一箭已然离他背心不足一尺,此人定然难逃一死。他心中尚且有些后悔,应该将他生擒活捉,拷问一下,他是如何穿过众兵丁的封锁网,悄然无声地来到这里。
只是,在下一刻,他的一双眼睛立时睁至最大,再也合不拢了。
那恰似流星赶月的一箭距离猴孩仅有一尺,然而就是这一尺的距离,就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此时猴孩动了。他的身形开始笔直地向许海风跑去,那一箭追在他的身后,初时尚能保持这段距离。但是随着猴孩越跑越快,这段距离就越拉越长,直至箭矢去势已衰,力尽之后跌落在地。
括拔鹰脸色铁青的抬眼望去,猴孩早已不知所踪。
许海风高呼一声,一枪刺出,将一名匈奴士兵挑下马儿,前方再无敌踪,竟是已然杀出敌阵。
阿瓦旱大怒,一声令下,率领本部兵马衔尾而追。
许海风回首一望,面露不屑之色,说道:“把箭矢全数交于哲别,你来断后。”
“是……”
哲别应了一声,耳中传来许海风的叮嘱之声“不可恋战。”
他默默点头,眼中平静无波。
许海风催马前行,与李明堂等快速离开。
阿瓦旱眼看许海风等人远遁离去,但却有一人勒马而止,在远处孤零零地立于大道之上。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从背上取下五石弓,只待再前进二百米,就要发箭取此人姓命。
不料此时,他却看见那人做了一个和他同样的动作,唯一的不同则在于他仅是挽弓搭箭,而那人却是射了出来。
阿瓦旱大惑不解,正待嘲讽,突然心中一紧,多年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经验,让他的心中有了一丝警兆,他的手直接拿起了马上的圆盾,竖在马前,同时身子深深地向后弯曲,就在马背之上做了个铁板桥。
这些动作根本就不曾经过他的大脑,而是本能般地自然而然地做了出来。然而就在他刚刚完成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觉得手上一阵大力涌来,那面圆盾已然被一只雕翎箭从中对射而穿,箭尖堪堪地卡在他的鼻尖之上。
冷汗瞬间从他的背心渗了出来,他抬头相望,正好看见那人再度松开手中弓弦。
他胯下骏马悲鸣一声,豁然跪倒,阿瓦旱大惊之下,向前直摔下去,好在他功夫高明,身在半空,腰板一挺,硬生生地向后翻了个跟头,。
他双脚尚未落地,就听见身后传来阵阵惨叫之声,扭头一看,自己最精锐的部下一个个地摔倒在地,他们的身上都多了一个透明窟窿。
阿瓦旱只消一眼,就认出此乃箭伤,只是箭在哪里?
他下意识地一个懒驴打滚,躲到已然身死的马儿之后,此时方才听到箭矢的破空之声。
抬眼张望,这才发觉此箭力道之大,匪夷所思,穿透了一个人的身躯之后,余力犹自不衰,一箭之下,往往就是二条姓命。
他转头看去,那挡路之人,双手不停,施展连珠箭法,速度之快,已非人力所及。
百余箭后,纵然以匈奴人之强横,亦是胆战心惊,不敢靠近。
哲别冷笑一声,收弓拍马而去。
数百人面面相觑,竟是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许海风回首遥望京师之上的浓浓黑烟,心中百感交集,如此后果,自己亦是有份参与,那么是否做对了呢?
方向鸣眼中湿润,想到了不肯离去的老父,长叹一声。
许海风喃喃的咕嘟了一句。
方向鸣未曾听明,询问道:“二弟,你说什么?”
许海风眼神逐渐坚定,缓缓地道:“小弟在说,无论如何,我已没有退路了。”
说罢,他掉转马头,吆喝一声,一路人马就此绝尘而去。
皇宫之中,哈密刺望着眼前漫天大火,他的脸色被扑面而来的热浪熏得血红一片,他轻轻地,坚定地自语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六卷完,请看第七卷西北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