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铜镜子里的脸，穆文皱了下眉头。
比赛结束回到柳府自己的房里，夜已经深了。
今天，打败了孙通这名对手，伴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惊赞与贺喜。也就在比赛接近尾声时，一双阴嗔的眼睛引起了穆文的注意。那是赵天齐的双眼，如猎食的鹫鹰一把尖刀似得被盯着。
一百四十名晋升的参赛选手抽选了号码，作为第二天的分配。
穆文抽到了尾号，也就是一百四十号。
赵天齐抽到了第一百三十九号。
当得知明曰的对手是赵天齐的时候，身边的族人们惊嘘不已，穆文反倒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该来的终究会来，赵天齐是耐不住了，提早的暗箱艹作选取了对战的号码。
为此，伯父柳元虎在回府时特地找了穆文谈话，告知量力而行即可。
穆文做事有自己的计划和思路，不喜欢和别人商讨，表面上应付着柳元虎不会乱来，实际上已打定了要取赵天齐姓命的决定。明天的比武是在下午，到时候闸剑也能锻造完毕了，这个计划穆文不会改变。
“呯呯。”
一道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穆文的思绪，门外传来娇柔的询问声：“穆文，你睡了么？”
听声音是柳璃，穆文隔着门问道：“找我有事？”
柳璃似乎迟疑了下，几秒后才回话道：“先把门打开吧。”
穆文打开房门，见着柳璃还穿着一套正装，夜深人静的时刻暮色在漆黑中弥漫，她这样来访让孤男寡女的气氛有些僵硬。
走进房间的柳璃反手关上门，吹灭蜡烛，拉着穆文的手走到了窗户边。
借着月光，穆文清晰看到柳璃的耳根子有点红红的。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你答复了吧。”穆文首先开了口。
话里的言下之意你不是说永远都不要理我了么？
柳璃挺难受，贝齿咬着嘴唇，她确实对穆文说了如果不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复，就永远都不要理穆文了。可狠话放下没两天，她就主动来找了穆文，大小姐的脾气一瞬间被屈辱的打没了，她避着穆文的眼睛回道：“对不起，昨天我不该和你赌气的，更不该胡乱瞎想你和柳子倩的关系。当时走出去后我就后悔了，明知道你就要去参赛了还跑来给你添乱，真的对不起。不过还好穆哥你剑技过人，屡战屡胜扬眉吐气了呢。”
穆文见柳璃都这样放下姿态来说话了，与她说道：“道歉就不必了。”
顿了顿，穆文接着道：“这会儿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柳璃抿嘴对视：“你猜。”
“如果没事我就要睡觉了。”穆文转眼下了逐客令。
“什么嘛，一点神秘感都不留给我。”柳璃有点不悦的跺了跺脚，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装着药丹的小瓶子，嬉笑着在穆文眼前晃着：“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穆文打量小瓶子，看着三颗青绿的丹丸捧在柳璃手心，惊讶之色一点点的脸上扩散：“这气味，莫非是巩灵丹。”
“你还挺识货的嘛。”柳璃点点头，抿嘴得意的讲道：“这可是爹爹珍藏了好多年的宝物呢，就算有钱都很难买到的。巩灵丹能非常有效的帮助初期的元灵者打通穴脉，在短暂的时间里对元素感应力增强，只要服下一颗巩灵丹修炼效果就能大涨呢。”
穆文夸张的眨巴着眼睛：“你，你不会是从伯父那偷来的吧。”
“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三颗巩灵丹现在是你的了。”说着柳璃一把将巩灵丹塞进穆文手里，认真的说道：“听说赵天齐能突然步入灵武境界就是巩灵丹的功劳。穆哥，只要你也服用一颗那么聚灵肯定能成功的。剩下的两颗以后你再慢慢服用，修炼境界一定能赶上我们的。”
巩灵丹很清凉，在手里握着就像有冰块粒纳凉。
穆文的神色一变再变，看向柳璃纯美的脸，那一抹为自己关切至上的温柔目光似能融化冰川。不敢再对视柳璃的眼睛，穆文撇开了头：“你就不怕伯父知道后责罚吗？”
“那也心甘情愿。”
柳璃毅然说着：“只要穆哥你能聚起元灵，能够抛去‘废人’两字重回当年的意气风发，我为你受点苦算什么。”
穆文沉默。
“明天就是你和赵天齐对决的曰子了。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我希望你能赢。”柳璃模住穆文的脸颊，美眸对上了穆文涣散的双眼：“穆哥，凭借你的剑术，再拥有聚灵后的强度和身手变快，我相信你能创造出一个谁都不敢想象的奇迹。就当是为了我去创造奇迹，好吗？”
穆文低咬着牙，苦困的思想念头不断争执着。
柳璃误会了，走向房门外时俏然回眸：“其实你不用瞒我了。女人家可都是很细心的哦，一直以来你都不敢正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是因为不能聚灵这个打击让你自卑了。快服下巩灵丹吧，明天就在上万人注视的比武台上为我拔出你所骄傲的剑，去创造奇迹，然后放开怀的来追求我吧。我就在台下等你。”
她走了，离开了穆文的房间。
剩着穆文独靠窗边，无力的身子一点点软下坐在地板上，手心里还握着巩灵丹，小小的三枚丹药压得穆文举不起手。
丹药很轻，但其中的份量对一名男人而言重如泰山。
穆文闭上眼睛，与柳璃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浮现脑海，要废去一身剑灵吗，然后服用巩灵丹成为元灵修行者。如果这样，自己就可以再也不受斗灵殿的威胁，虽然比不上剑灵的战斗实力，但在青石城里守护柳璃一辈子也绰绰有余了。
有仆人有房子，衣食无忧与世无争，携手一位娇美的妻子陪伴终生，多么幸福美妙的小曰子。
“穆哥，服下巩灵丹吧。”
念叨声在耳边响起，无声的，恍惚是柳璃那期待的声音，多么不忍让她期待的双眼被绝望之色布满。穆文睁开眼，看着手中三颗巩灵丹全身都在发抖，若仔细想想，柳璃能轻易的把巩灵丹偷来何尝不是柳元虎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能，我的确就是一个总让人期待落空的家伙吧。”穆文苦笑着摇摇头，把巩灵丹放入了纳戒。
穆文终究搁不下血海深仇，亲生父母和祖辈们还被囚禁在斗灵总殿，十年过去生死未仆，自己哪来的脸面窝在青石城里安享天伦之乐。自己注定了会离开青石城，这一辈子注定了要与腥风血雨相伴，将来还要在变强的道路上不断的勇闯，待到有一天杀入斗灵总殿救出祖辈。
柳璃跟在身边太危险了，将来的路上有太多未知的遭遇连穆文都不敢去想。
“抱歉，不是我不接受你，而是因为我真的对你有感情。”穆文再次看着镜子里的脸，颓废却挂着笑容分明痛了，却还笑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快乐活着。明天赵天齐会死在比武台上的，我不是能带给你幸福的男人，而他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