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天就是除夕,磐石的气氛,已经有点儿过年的感觉了。
相对于国内其他的城市,磐石人的生活条件还是要好一些,因为市里面的几个大企业并没有如同其他的国企一样萎靡不振,而私营的企业也在不断地扩大生产规模,抢占外部市场,综合起来,就造成了磐石老百姓的经济收入有了较大的增幅,再加上当地的生活必需品供应充足,物价上涨所造成的影响,已经降低到了最小。
范无病自然知道,这里面是有自己旗下的磐石重工,磐石玻璃厂,以及肉食加工厂三个支柱产业在提供经济保障的,否则磐石的经济,不会被别的地方好多少。
张梅倒是在家里的,她们教育系统的事情,早就忙的告一段落了,因此较为轻松一些,等到范无病回来之后,就抓住他坐在那里看了又看,然后又问了许多关于他在学校里面的事情,比如说平时的学习了,还有考试什么的。
“其实老妈你应该有这个觉悟,你儿子这么天才的天才,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小小的考试所难倒?”范无病打着哈哈对老妈张梅吹嘘道。
“你妈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考试作弊被学校抓住,然后再把你给撵回来。那样的话,可就丢人丢大了。”张梅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您就不能往好里想一想吗?”范无病有些无语地说道。
倒也不是张梅看低儿子一眼,而是她觉得大学里面的课程,总不可能再想中学里面那样,容易糊弄?而生而知之这种事情,应该也是有个限度的吧?难道说儿子自从一生下来,就懂得微积分和政治经济学什么的吗?
没有了优势的范无病,到了大学里面想要通过考试的话,大概除了作弊就别无他法了吧?
自然张梅是想不到儿子的本事如此之大,小小的一根金针,就令诸多老师对他大开绿灯,甚至于考试这种事情,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假如范无病会因为考试通不过而愤然离开复旦的话,一定会有一位老师哭天抢地地说道,“曾经有一位神医是我的学生,但是我没有珍惜,知道他因为没有通过我的考试被撵回家之后,我才追悔莫及。假如上天能给我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的话,我愿意在考试前对那个学生说,晚上来我家吧,我给你答案!”
人都是有功利之心的,而最最根本的,则是怕死之心,一个神医,是所有人都愿意交好的,即使是不能够交好,也不能够得罪,谁知道自己哪一天会不会也得个头疼脑热的毛病呢?
过了一阵子,范亨终于从工地上回来了,藏青色的呢子大意上面都是雪花。
“光是从大门到院子里面这一小段儿路,就把人弄了一身雪花,今年的雪下得真大啊!”范亨进来之后,就忙着月兑大衣,家里面比较热,从外面的寒冷状态下突然进来,还是有点儿不适应的。
范无病跑了过去,给范亨将身上的雪花拍打了两下,整理干净,然后才一块儿坐了下来。
范亨喝了口热茶,然后说道,“考试都通过了吗?”
“你们怎么一个样儿,都问这个问题?”范无病顿时有点儿郁闷了。
“那让我们怎么问?考试没有通过吗?”范亨一摆手道。
范无病申吟了一声,从沙发后面翻了过去。
张梅说道,“行了行了,刚才我问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捣了什么鬼,都通过了。”
饭早就做好了,此时三口人加上范亨的警卫和厨师,大家围了起来,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然后张梅去看她的文件,范亨和范无病父子两个人则坐到了一旁,一边儿看电视,一边儿闲聊。
“前一段儿看那个《同一首歌》,感觉不错,听说是你搞的?”范亨问道。
“嗯,新办的栏目,跟央视合伙儿搞的,效果还行。”范无病回答道。
“有时间你应该搞一个革命歌曲专场,弄一些老歌儿出来唱唱,估计反响会很好的,年龄大一些的人,都喜欢这个调调儿。你尽弄一些谈情说爱的流行歌曲什么的,不上档次嘛。”范亨建议道。
范无病点头同意道,“有过这种考虑,只不过暂时还没有顾得上落实,想要唱革命歌曲的话,需要请的老一辈歌唱家太多了,健康状况和各人的脾气都有些模不着,所以需要慎重一些。其实,我们也考虑着要办一些专场节目,比如说等到磐石机场落成的时候,我就会在磐石组织一场《同一首歌》节目,一下子把这边儿的热度给炒作起来。”
“难得你对家乡的事情这么上心啊!”范亨点了点头,对儿子的表示有些赞许。
之后两个人就说到了目前国内的经济形势上面,毕竟这一点才是他们曰常关注的事情。相比之下,办节目只不过是很随意的行为而已。
“朱老板很强势,不过整理三角债的事情成效很大,这一步算是走对了。”范亨对儿子说道。
朱老板从上海到燕京任主管经济的副总理之后,第一仗就是清理三角债。
当时,各企业之间拖欠的三角债已累计达到三千多亿,其中八成都是全国大型国企拖欠的。几年以来,年年清欠,却越清越多。
朱老板上任之后就亲自赶赴三角债纠结最深的东三省,亲自坐阵,现场清欠。他提出注入资金、压货挂钩、结构调整、扼住源头、连环清欠等一整套铁拳式的解决措施,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东北问题基本解决。
回到燕京之后,第二天他就召开全国清理三角债电话会议,他用长途电话、传真、电报向全国各地政斧下达了军令,并要求媒体给予监督,详细披露各地清欠的进展情况。在此后的半年多里,限时清欠,令出必行,让各地官员无从躲避。
到一九九二年的年中,困扰了中央和各地政斧、企业数年之久的三角债铁链终于被解开。经此一役,朱老板以前所未有的务实和强硬风格确立了自己在国务院的权威。
“接下来这一步是很重要的,要搞分税制了。”范无病说道。
多年以来,地方经济的发展和国营企业的发展,靠的都是中央财政的投入,中央财政已非常拮据,不得不靠大量发行货币来解困,因此带来的通货膨胀问题就非常严重。
去年,全国的财政收入是三千五百亿元,其中中央收入一千亿元,地方收入两千五百亿元,而中央财政的支出为两千亿元,赤字达到了一千亿元。
“前几天开了个会,现在是要解决非法集资的问题,估计又有人要倒霉了。”范亨说道。
“改革嘛,必然要以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为代价的。”范无病回答道。
“经营不善,没有发展前途的国企,可能要被放掉。”范亨说道,“当然这只是处于试验阶段,在经济发达一些的地区,企业可以通过工龄买断的方式,跟职工彻底解除劳动关系,出发点也是为了给企业减轻负担,轻装上阵。”
“哦——”范无病点了点头,心道这个就是所谓的下岗了,大概除了这一步,也已经无路可走了。
如果硬撑下去的话,估计真的是企业和职工共存亡了,如果分开的话,大家还有柳暗花明的机会,或者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
虽然范无病知道这是大势所趋,但是在国内的现状之下,同样的手段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在南方的沿海地区,工人们普遍能够接受这种工龄买断的方式,因为在这些地方,很多工人早就有了第二职业,工龄买断的安置费可以成为他们做小生意或自主创业的启动资本,对于他们而言,是比较合算的。
而在北方,尤其是老工业基地,人们已经习惯于把自己的人生同企业捆绑在一起,毕竟多年来大家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厂为家,世代传承的工作与生活模式使他们几乎丧失了读力的勇气和能力。
尤其要命的是,北方工业基地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经商和创业的氛围,因而买断工龄往往便意味着低水准的安定生活的消失。随着最后一点儿补偿金的用完,巨大的生存压力就会在这些地方以一种令人恐惧的方式弥漫开来。
“唉,贫富又要开始分化了。”范无病对老爸范亨说道。
“至少我们这里应该能好过一点儿,这一步我们走得比较早一些,现在问题比较大的几个企业基本上都被你给解决了,市里面的财政情况还算不错。我们最近搞了一个中小企业发展方向研讨会,初步制订了磐石的中小型国有企业的发展目标,争取在两年内解决这些问题。”范亨对儿子说道,“而且市里面的几个市场也建起来了,春节这一段儿时间都很红火,带给市里面的经济收入也是不少的,相信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磐石整体经济情况会比今年好上一倍。”
“也不能太乐观了,看现在的样子,银根紧缩是必然中的事情,你们市政斧就不要跟银行大肆借钱搞投资了,省得到时候搞破产了。”范无病笑着建议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