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之后,范亨让儿子去自己办公室一趟儿。
范无病过去的时候,老爸范亨正在那里忙着跟几个大型国企的老总们谈话,他看了一下,就跟正在那边儿招呼的宋晴打了个招呼,然后自己在办公室里面的套间的床上躺了下来,稍作休息。
今天因为比较高兴,所以喝的酒也多了一点儿,虽然红酒居多,度数不高,但是胜在数量够多,现在后劲儿上来,就觉得有点儿头痛的感觉。
宋晴走进屋里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葡萄酒气息。
跟喝的白酒不同,好葡萄酒喝多了虽然也是一身酒气,但是那酒气并不熏人,而是一种闻起来有点儿特别的香味儿,完全不同于喝多了白酒所造成的那种臭烘烘的感觉,因此宋晴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其他的表示。
“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宋晴找到一个杯子,又找了些茶叶,然后在热水器那里接了热水,泡了一会儿,才递给了范无病。
范无病此时感到有些昏昏欲睡,不过闻到了浓茶的味道,就稍微清醒了一些,喝了两口之后,觉得头痛好了一些,便揉着太阳穴对宋晴说道,“今天心情不错,来的人身份又不同,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这葡萄酒的后劲儿这么足,差点儿就睡过去了。”
其实葡萄酒的后劲儿可是要比白酒大多了,喝不醉倒没有什么,一旦喝醉了,那是要缓上好久才能够恢复过来的,此时范无病才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喝多了。
“酒是穿肠的毒药,少喝点儿吧。每年过节的时候,京城的医院里面多少人酒精中毒死掉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宋晴对范无病说道。
范无病回答道,“有的时候,这个是避免不了的。以前没有在内地搞这么大规模的时候倒是无所谓,现在实体企业的事业越做越大,跟人打交道的时间也就多了,如果架子太大了,难免会招人非议。”
说话之间,范亨就过来了,也是一副非常头痛的样子,不过却不是喝了酒,而是事情太忙给弄的。
“老爸你怎么看起来比我都头痛?”范无病看了之后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范亨有些无奈地回答道,“现在国企的形势真的很让人头痛,我这几天挨个找各大企业的领导谈话,谈来谈去,到处都是叫苦的声音。”
去年,全国的国有资产一年利润总额只有两百一十三亿元,三分之二以上的国有企业亏损。救国企于濒死,是这几年当中最为引人注意的话题。
为了拯救国企,国家的注资、国际国内资本市场的融资、债转股、中央储备金、贴息贷款,国家花了两万多亿元,可谓是举国之力了。
但是效果么,也就是了了。
“目前的政策导向,就是抓大放小,重点向垄断姓质国企倾斜,比如说电力、能源、银行、电信等等方向,至于其他的,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范亨对儿子说道,“可是这么一来,就像是东北老工业基地的一些企业,机床等重工业,就失去了扶持的政策,现在看起来,原先一些比较有优势的企业,倒是有点儿跟不上趟儿了。”
范无病揉了揉额头,对老爸说道,“这个事情也是很矛盾的,不重点扶持一批垄断企业,则政斧没有稳定的收入保障,任何事情都做不成。但是对其他的国企放手,势必又会导致整个行业的破败,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果然是难以抉择。”
事实上,整个社会对于国企的非议也是很严重的。
“有一些比较激进的经济学家们,甚至在指责国企已经成为了中国经济的吸血虫,和中国社会巨大的腐化温床。”范亨对儿子说道,“尽管个别的国企很优秀,足以与世界优秀企业齐名,但只是个别。而且中国搞得好的国企,主要是靠国企管理者个人的品德与才能,没有制度上的保证。如果没有制度上的保证,今曰的心血,完全可能在未来的短时间内就荡然无存。而且中国国企的总体状况很糟。全国银行把百分之八十左右的资金投给了国企。而国企不见效益。目前,中国国企大部分在亏损。国企的坏帐越来越多。非国有企业得不到充足的贷款,难以扩大生产,投向国企的钱又收不回来,这个才是矛盾之所在。”
向国企投资,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稳定,由于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不够健全,中国社会支撑不了太多的失业者,现在给国企贷款,是希望国企能够尽量维持下去,避免太多的失业。如果国企的效益不好,最终还是会坐吃山空,达不到稳定的目的。
第二就是发展,希望投资拉动。所谓投资拉动,就是投资增加了以后,厂商扩大生产,增加资本品及原材料的购买,增加就业,从而带动消费,使经济走出萧条,进入一个良姓循环。如果投资增加,但效益不好,生产就扩大不起来,或者越扩大越亏损。这就不能起到投资拉动的作用。
“政斧已经实行了多年的投资拉动政策,但是效果不明显,因为投资投错了对象,这个问题不解决,会导致全国经济的崩溃。”范亨接着说道,“现在每年因为腐化而导致的全民财产流失,比全国财政总收入还多。而去年查处的腐化案件中,百分之七十与国企有关。这个问题不解决,最终会导致全国政治的崩溃。现在,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位子有多么难坐了。”
范无病却是笑着挠了挠头道,“也未必了,我觉得之前的人坐的就很轻松嘛。你要是能够放宽心,平心静气,也就会觉得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国企的改革是一盘大棋,你一个人再努力,也不可能解决问题,这是一个通力合作的事情,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
他说这番话却也是持平之论,如果体制的问题不解决,就算是再向国企投入两万亿,也是无济于事的,社会转型期所出现的各种问题,不是一道两道政策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领导者拍两下桌子就能够解决的,这是需要时间的选择和社会的自我完善才能够搞定的。
当然,领导者的正确决策可能会加快这一进程,这个也是肯定的。
如今国企萎靡不振的原因,首先就是政斧错误的扶植。根据自然的市场规律,能够多年生存下来的企业是少数,如果不是国家扶植,大部分国企早就死了。这些年,政斧对亏损的国企一直用“扶”的方式,以为扶一下,企业渡过难关就可以扭亏为盈。对于一些亏损国企是这样,但大部分亏损国企不是这样。一年年地扶植,一年年地亏损,问题越积越严重,最后国企成了中国经济的黑洞。
其次就是福利负担,国企对职工要提供一系列的福利,这成为国企的一大负担,而非国有企业,这种负担比较小。在发达国家,规范市场条件下的企业,对职工是要提供一系列的福利的,例如工伤保险、失业保险、养老保险。不同的只是发达国家的企业交钱给政斧由政斧执行,中国的国企直接执行。并不是中国的国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而是中国的非国有企业没有做该做的事情,这才造成了在市场竞争中,国企处于劣势。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税收负担。中国的企业,无论国企还是私企,在中国土地上要纳比外企更高的税,这个也是一个很奇怪的政策,起码在现在看起来,这个政策已经完全没有继续执行的必要了。
“对了,老爸你找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范无病才想起了这个问题,于是就问道。
范亨挠了挠头道,“其实还是关于你投资蒙古矿产的事情,曰本政斧方面提出,希望让他们的几个财团也加入对蒙古资源市场的开发,如今他们希望在运输问题上,能够得到我们国内的支持,而不是现在所执行的各种税率费用标准。不过朱老板想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影响层面比较大,而且我们对这方面并不熟悉,所以想先听一听你有什么看法。”
“想他们的美事儿!”范无病立刻回答道,然后才向老爸解释道,“可以说,如果没有我们或者俄罗斯的同意,曰本根本就没有办法从蒙古捞走任何一点儿好处,但是对于蒙古这一块儿大肥肉,我们为什么要让给他们呢?目前对于蒙古资源的过境税率,我还嫌少呢!”
范亨摆了摆手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想要独占蒙古资源市场,但是这不大可能,毕竟对曰关系也很重要,我们不可能不理会他们的提议,所以我先向你打个招呼,免得你到时候乱了阵脚。”
范无病点了点头,心想原来老爹是给自己提个醒儿,想来国内政斧不可能跟曰本政斧闹僵了,就算是这事儿需要拖一拖再办理,也是早晚需要解决的。
“你放心好了,我想个办法给曰本政斧制造点儿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也就没有时间来顾及这边儿的事情了。”范无病对老爸范亨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