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少女紧咬着嘴唇,半晌才道。
林逸飞看看车厢里面,老人还在沉睡,突然说道:“请恕我直言,医书有言,年之所加,气之盛衰,”看到少女一脸茫然的表情,耐心解释道:“也就是说一个人发病与否和时间也有很大的关系。”
“那又怎样?”少女虽然明白他说的什么,却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今年既然是壬午,那么前年则是庚辰,”林逸飞掐指算了一下,突然断言道:“庚辰年是金运太过,那前年夏天老人家应该发过一次病,而且很严重!”
少女前面还觉得好笑,看着他掐指的样子仿佛神棍,只是听到最后一句不由浑身一震,大为吃惊,吃吃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望着林逸飞的表情竟和见了鬼一样,她爷爷病发的时候知道的人很少,那时候是在京城,医疗条件肯定比火车上要很很多,经过家人不遗余力的抢救,这才挽回一条命。
林逸飞并没有丝毫的得意,只是叹息一声,“我只是从他脉象推得,本来老人家前年一次重病之下救回姓命已属侥幸,前年庚辰金运太过,去年辛巳则变成水运不及,老人家如果能够得遇名医,同时注重修身养姓,这两年下来还不至大损,只是可惜,”缓缓的摇摇头,“如今却已经晚了。”
本来他说的好像无稽之谈,什么金运太过,水运不及,都像是迷信的说法,少女怎么说也是大学生,虽然并不自诩天之骄子,却也科学二字当头,只是从孔医生给爷爷看病时候束手无策,林逸飞却是轻易解救这点,就让她已经觉得少年绝非一般医生可言,“那你的意思是?”少女心中惴惴不安,望着林逸飞一霎不霎,生怕从他嘴中说出大限将至的话语。
林逸飞淡淡道:“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而以他的这种年纪,实在不适合饮酒过量,伤肝伤身,这点你们做为家人应该好好的劝劝。”
少女一愣,“可是我爷爷不听,他每天都要喝酒,难道这也有关系?”
林逸飞微微点头,“不错,而且根据脉象看来,如今他的脉象竟是个洪脉,这本是夏季才应出现,如今却应是阳气收敛的时节,他的这种脉象对于他的体质而言已是大凶,如果放任下去,明年夏天,嗯,估计……”
说到这里,林逸飞沉默下来,只是从他的口气,表情而言,少女都看出绝不会是大吉之兆。
“林医生,我有些不明白,能不能麻烦你再详细说说。”少女口气变的焦急起来。
虽然极力把说的变的通俗易懂些,可是对方仍不理解,这让林逸飞有些叹息,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你们这个时代,嗯,是这个时代有个叫手电筒的东西。”
他用词很古怪,少女心情激荡,并没有察觉,只是点头,“那又怎么样?”
“手电筒因为里面有电池才能发光,”林逸飞整理了一下思路。
你不是废话吗,少女心中嘀咕一句,却只好说道:“你说的没错,”她却不知道林逸飞说的经典简洁的时候她听不懂,只好想办法用废话来解释。
“人体其实也可以用手电筒来比喻,”林逸飞缓缓道:“电池里面的电用没了,手电筒也就不亮了,当然你也可以节省点使用,发亮的时间也能长些,只不过如果过度的使用,就像人体该到阳气收敛的时候却不收敛一样,那就会缩短电池的使用寿命,老人家现在阳气应该收敛季节却表现为洪脉,此为非时之脉,现在是秋季,有天地因素约束脉气还可,若是到了明年夏天,那时候失去天地这个因素的约束,就多半如洪水泛滥,不可收拾,”看了少女脸色一眼,林逸飞低声道:“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希望你能够理解。”
他其实想说的是谅解,没有谁会不死,也没有哪个医生能包治百病。
少女这才有点明白,“那怎么办?”
林逸飞差点晕倒,心道我解释了半天,还是和没说一样,只是却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只好安慰道:“老人家已经年近古稀,就算……那也不算……嗯,我可以给他开个方子调理一下,如果真的准时按照我的方子服用,说不定可以熬过明年。”
他不是神仙,也早就看出老人家已是风烛残年,不然开头也不会说出药医不死人的话来。
“多少钱?”少女习惯姓的去掏钱包,对于她而言,能够治好爷爷的病,多少的钱都是在所不惜。
林逸飞摇摇头,“你给我准备纸笔就行了。”
少女慌忙跑到车厢里面取出纸笔,非要把林逸飞带到乘务室去开方子,刘姐似乎对她们颇为照顾,并没有说什么,林逸飞开方子只用了三分钟的功夫,少女接过来的时候有些迟疑,“就这些?”
林逸飞点点头,已经起身离去,少女看着方子上的笔迹遒劲有力,倒是字字都能认识,这显然不是医生的笔迹,不由有些奇怪,因为这年头,医生开的方子就是为了不让病人看懂,原因多半是怕病人和家属看懂了失去神秘和威严,鬼画符一般的字迹估计开方的本人第二天看到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半晌才发现林逸飞的离去,少女反倒镇静了下来,拉着走进来的刘姐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回到卧铺车厢,弟弟懂事般的把方便面带出去吃,不由苦笑,这次带的好吃的不少,实在搞不懂雨曦为什么这么喜欢吃面,看到爷爷睡的香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心下稍安,只是想起林逸飞刚才所说,不由又有些焦虑,望了手上的药方一眼,小心的的折叠收起。
林逸飞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火车已经靠站,到了潜山,好在他回来的及时,看着旁边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行李包使劲,看到林逸飞回来了,慌忙移开了目光,一窝蜂的从另外一个过道走了出去。
林逸飞整理下背包,刚要准备下车,刘姐已经走了过来,“林医生,你有急事吗?”
微微有些错愕,林逸飞摇摇头,“我要下车,然后去这附近的天柱山看看。”
“既然林医生并不着急,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去车站的贵宾室坐坐,休息一下。”刘姐颇为客气。
“我不累,你要干什么?”林逸飞不解问道,心中暗想,你们这趟火车比较有趣,在车上的时候没有服务,下车了反倒替旅客艹心起来。
“是这样的,刚才方小姐说了,无论怎么说,还要谢谢你救治了方老先生,这才托我先把你请到贵宾室,她处理好那面的事情,就会赶过来。”刘姐说的和缓,口气却不容拒绝,“反正天柱山也跑不了,林医生旅游不用急于这一时吧?”
林逸飞笑笑,“你说的不错,不过……好吧,麻烦你带路。”他知道那位姑娘还是对于自己的诊断不死心,借口谢谢是假,想要自己看病是真。
伸手就要拿起林逸飞的背包,林逸飞尴尬的自己先拎了起来,“不用客气,我自己就行。”
刘姐也不坚持,带他下了火车,向火车站的贵宾室走去。
贵宾室当然不如五星级宾馆豪华,这里只是安静舒适一些,还有免费矿泉水提供,当然比起火车站拥挤不堪,杂乱喧嚣的候车大厅而言,那就是有天壤之别的。
生怕林逸飞等的不耐烦,自己跑掉,刘姐坐在他旁边张家长,李家短,三只蛤蟆六只眼的和他聊了起来,当然有意无意的问问他倒地哪个学校毕业,如今在哪里高就什么的。
林逸飞这才明白撒了一个谎,就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的道理,这个时候如果说自己不是医生,不知道这位刘姐会不会宰了自己,只好含糊其辞的答复,不得已又把安平医院的钱医生拿出来当挡箭牌,当然了,介绍的时候自己就变成了高徒,钱医生就成为了名师,不知道几百里外的钱医生听了,会不会诚惶诚恐,汗颜脸红。
却没有想到这里和江源市离的虽远,钱医生的名号却是窗口外吹喇叭,名声在外。
“你说的钱医生是安平医院的钱叔夏吧?他可是鼎鼎有名的老中医呢。”刘姐突然眼前一亮,脸有喜色。
林逸飞犹豫一下,只好点头,心道好像安平医院只有一个中医科,也没有听说过第二个钱医生,多半刘姐指的就是那个老头,自己这个师父也是粗心,竟然徒弟什么名字都没有问过,一直都是钱医生,钱医生的叫着。
“那就好办了。”刘姐突然冒出了一句。
林逸飞怔了一下,“什么好办了?你认识他?”
他的口气不算恭敬,也是习惯钱医生对自己的低声下气,一时间忘记了对这个假师父有什么尊称。
刘姐其实的意思是,都说名师出高徒,林逸飞都这么厉害,不用问,那个钱医生更是没得说的,虽然林逸飞对于方老先生的病情并不乐观,但是说不定钱医生会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她生怕林逸飞脸皮薄,自己这么说会心中不满,拂袖而去,只好笑着顾左右,言其他,“本来安平医院西医挺有名的,不过前一段时间,听说钱叔夏医生治好了一个很罕见的疑难杂症,我在报纸上无意看到,这才知道的,要说见面,那还没有。”
她其实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就是她看到了这篇报道,这才通知了方小姐,方小姐陪她爷爷出来游玩散心是一方面,趁这几天取道去向钱医生求诊才是真正目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