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太平教肯定对卢龙这座他们心目中的太平圣国西大门绝对是严加看守,以防自己发起反击,自己要想在短时间内夺回肯定会有相当难度,想起自己在卢龙投下的包括改良投石器和特种强弩等武器无锋更觉得气闷,也不知米丰他们在撤离卢龙时是否销毁,若是全部落入太平教人手中,只怕会更麻烦。但如果任凭太平教人占据卢龙,时间一长,民心思定,自己要想打下这座大府也许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千般愁绪涌上心头,无锋心中此时难得的生出一分挫折感,自己自入主庆阳起便开始了创业生涯,两败罗卑人,西进吕宋,内剿叛军,北夺银川太玄,无往不利,自负算无遗策,一切皆在自己掌握之中,没想到自打自己从燕京返回后,形势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捉模不定,北吕宋双堆府虽然失而复得,但吕宋人的突然发力已经让他感觉到有些事情并非自己能够完全掌握控制,而此次卢龙的意外失陷,三个精锐师团占据地利的情况下采取守势居然也被卡曼人造成如此大的损失,更让他感觉到战局的变化莫测和敌友难辨,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有些晚了,卢龙府一失,不但给墨灵顿的防守平添几分压力,而归德和鹧鸪关都处于敌人的直接攻击范围,尤其是鹧鸪关,三面受敌,承受的压力将会更大,自己东进的梦想似乎显得更加渺茫了。
三个主力师团损失如此之大也让他倍感痛心,转念一想,卡曼人号称利伯亚第一军事强国绝非徒有虚名,若是表现平平那才真正令人起疑,只是这等损失放在身上实在是有些让他难以接受,这可都是花费无数心血训练出来的精锐,尤其是其中第三第五两个师团都是自己的起家部队,此时再要恢复到原来状态,不知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何况现在东边局势云锁雾罩,内里暗藏杀机,战事随时可能爆发,这折损的力量就显得更加珍贵了。
只是现在再想这些已经为时过晚,好好思索商量今后的策略才是眼前要务,一味怨天尤人也不符合自己的做人风格,想到这里,无锋一边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一边努力搓揉这自己的面颊让自己恢复常态。
深深吸了几口气,无锋负手又走出好远,才慢慢走回位于中心位置的帅帐,尾随在后的诸将也都屏息吞声悄悄跟在后面,饶是木力格和龙自行几人都算得上西北军中的老人了,但也从未见过主帅脸色如此难看过,木力格和龙自行二人心中更是暗自打鼓,不知道该如何向主帅解释这三个师团的伤亡一事。
“进来吧,别在外边磨磨蹭蹭了。”坐定的无锋已然恢复了平素的冷静,只是脸色还有些不太好看,但比起方才视察营区时的表情已经是天壤之别了,看得闻声而入的几人心中都稍稍一宽。
“大人!”木力格沉声道,“此次为卡曼人所困,伤亡巨大,属下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属下也一样——”龙自行也赶紧出列附和道。
“够了,不用多说了,我今天不是来讨论责任,若要论责任,也许怕是我这个主帅应该承担更大吧,卡曼人的实力大家已经见识到,也好,就当给我们上了一课,敲响一个警钟吧,也免得我们有些人自以为天下第一,任谁也不放在眼里。”无锋挥手制止了二人的检讨,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所蕴涵的含意却让包括沙浪在内的四个师团长背冒冷汗。
“打了败仗不要紧,问题在于我们要认识到我们为什么会打败仗?原因在哪里?卢龙失守,罪不在他人,我要承担主要责任;南线出师不利,我亦要承担相当责任,但你们三人也要好好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失误之处?”眼见几人都悄悄垂下头,无锋依然慢条斯理的分析着:“卡曼人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我们三个师团都是以步兵为主,而且重装步兵更是我们西北军的当家王牌,依靠有利地势,为何还是在卡曼人面前吃了亏?你们都应该好好想一想,仔细找出这中间是否有值得改进之处。”
一席话说得木、龙、熊、沙四人都不敢多言,只是默默思索主帅话语中的含义。
“好了,其他我不想多说,大家先下去休息吧。”见四人都陷入沉思,无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不过他也希望自己这三个属下能够借此机会好好反省,无锋自己也隐约发现自己军中一些骄傲自满情绪开始滋生,尤其是在一些打过几次胜仗的军队中更是如此,一副视天下为无物的味道,甚至连自己也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这类看法,若不是此次连续两棒也许还真不能把自己敲醒。
司徒明月斜倚在软椅上,双目无神的望向夏曰炎炎的窗外,偶尔有一丝凉风悄悄溜进来,无尽的愁思向蔓藤一般死死的纠缠在他心间。这并非全部都是眼下的局势影响了他的心绪,虽然南北方的局势都说不上太好,但也并没有什么太坏的情形发生。
关西林、郎两家阳奉阴违,尤其是林国雄更是以种种理由推托拖延帝[***]队接管泸江,北边城卫军团也没有了当初清河大捷时的雄风,一味在清河府境内和敌人缠斗,中小规模的战斗不断,但大战役却没有发生,太平教人改变了战略,从多路牵制北上的城卫军,不断派小股精骑搔扰城卫军的补给线,让城卫军也不敢轻易推进,而内政部门在清河府内竭力联络,士绅中竟然找不出两个愿意为帝国效忠之人,不是虚以委蛇便是坐视观望,更有甚者公然投靠太平教,太平教之渗透煽动影响力可怕至斯让司徒明月也觉得不可思议。
更让他烦心的是他自己的身体,时好时坏,连帝国最好的御医也难以确诊自己究竟患上了什么病,也还是自己的心情影响了自己的身体,亦或是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自己不怕死,掌握这么大一个帝国几十年,风风雨雨,实在是太疲倦了。自从亲政以来各种麻烦事似乎就没消停过,从三江事变到郎永泉守封,好像自己都有参与吧,虽然那时候先皇名义上还在执掌朝政,后来的北方三国频繁搔扰,银川危机的爆发,罗卑人的入侵,近几年来的变故,纷至沓来,像是从没有间断过,真是累啊。
若是能够甩开这些烦人的事情,一个人轻轻松松在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休息一段时间,钓钓鱼,看看书,品品茶,或者找两个僧侣道长修禅问道,那该多好啊,可惜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的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怅怅的望着窗外出神,司徒明月甚至连站在门际太监轻轻叫唤了几声都没有注意。
“陛下,何大人已经奉旨在宫外等候您的召见了。”小太监略微提高声音诚惶诚恐的道。
“哦,知道了,让他直接到这儿来吧。”虽然是自己安排,司徒明月还是有点恼怒对方打断自己的畅想,连这一点自由都会被人剥夺,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懊恼。
“陛下。”看见老迈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帘中,司徒明月心怀感触,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固然不轻松,可看看眼前的老者,同样也在饱受压力中艹劳,同病相怜这个词突然跃入司徒明月脑海中。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司徒明月摇摇头,自我解嘲的笑笑,把心思回到眼前。
“坐吧,爱卿,这儿只有朕和你两人,你不必太拘礼。”温和的招呼道,司徒明月略显疲惫的把身体坐正。
“陛下招臣来可是有什么紧急事情?”何知秋怔了一怔,看样子应该没有什么紧急情况,陛下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这会儿招自己一人进攻来叙话,难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不成?
“不,没什么要紧事,你不要杯弓蛇影。”司徒明月淡淡一笑,“朕只是想找人来聊聊天,这辆天心里烦闷的慌。”
“哦,微臣还以为前线又有什么紧急军情呢。”何知秋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提起心,皇帝陛下这时候召自己进宫来,虽说事聊天,但皇家无小事,皇家无私事,保不准就会涉及现在朝野中议论纷纷的事情,自己委实不愿意掺和在里边,这等事情实在不是这些外人所能参言进语的。
见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司徒明月心中也是一叹,何知秋老沉持国,实在是自己的肱股之臣,但按理说有些事情本不该询问于他,只是自己身体每况愈下,若是不早作决定,只怕某些有心人更是会在这里边搅和不休,也许越拖道后面,事态还越难以控制呢。
假作轻松额随意问道:“马其汗人在南罗尼西亚进展怎么样?”
“回陛下,南罗尼西亚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马其汗人虽然一时间从高黎贡山取得了突破,但后勤问题并非端时间能够解决,他们现在主要心思还是在想办法打通这条人畜难过的道路,何况林家也很果断的采取了守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新状况。”何知秋愣了一愣,连忙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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