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拳头站起身来,方明渐没有选择,作为一个军人它只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执行命令,哪怕这道命令背后的代价就是牺牲!
整个安延集立即变成了一个乱哄哄的蜂巢,除了保留一个联队士兵作为预备队,方明渐将其余所有士兵都投放到了第一线,挖掘壕沟,修筑简单防守工事,设置陷阱陷坑鹿砦,安设弩车和投石器,只是像弩车和投石器这种原本用于城池防守的重型防御武器在整个安延集也只有区区十余台,对于防务要求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但此时方明渐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根据送来的情报显示,敌人会在三到五个小时之内到达并发起攻击,几个小时时间弹指而过,如果不好好安排利用,只怕留给自己的就只剩下死亡了。
方明渐不清楚为什么军团部这个时候才得到罗卑骑兵将会袭击安延集的消息,情报部门去干什么了?参谋部的人又在干什么?难道罗卑人这样大一个行动战区指挥所都会掌握不了或者预测不到?那怕是多给自己几个小时,自己也能让安延集的防御能力提高不少,但现在,只有几个小时,自己也就只有竭尽所能搏一搏了。
方明渐心中的怨气似乎连远在乌孙城的赫连勃和呼延虬都能够感受到,但二人亦是一身疲惫,通过有针对姓的侦察,现在可以断定罗卑人这一次攻击安延集的行动是他们的一次部署周密规模宏大的连环行动,不但有两个攻击群将会参与第一阶段行动,更让赫连勃和呼延虬心惊的是罗卑人的主力攻击群和另外一个一直在高昌活动的攻击群也已经合兵进入了乌孙境内,而这一段时间中在楼兰和高昌活动的罗卑骑兵竟然是来自腾格里草原上的一直护送队骑兵伪装而成的,其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在察悉对方的战略意图之后,如果不是战争尚未开打,赫连勃和呼延虬几乎要摆酒痛饮以示庆贺,人算虎,虎亦算人,在自己一方盘算着如何一举解决罗卑南线侵略军的时候,没想到罗卑人也在打自己一方驻扎在乌孙的三个师团步兵以及两万骑兵预备队的主意,看来后勤补给的问题和西北战线上的投入让罗卑人更想找一些结束南线战斗,那这一仗也就正好合了双方的意图了。
现在也就是该动用一直在南面边境地带游移的四个游骑兵团的时候了,一面下达迅速沿着库车与北吕宋边境转进至印德安边境地带,一面也迅速命令在乌孙城中的三个步兵师团做好战斗准备,要装佯就要装得够像,赫连勃与呼延虬几乎是一致同意在安延集结束南线战斗,胜负也在此一举。
方明渐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渴望援军的到来,从耳边掠过的飞矢带起阵阵尖啸,罗卑人的攻击越来越猛了,显然他们也是想抢在乌孙援军到来之前攻克安延集结束战斗,这样他们可以心无旁骛的来应对来自东面的西疆援军,但这正是方明渐所不能让对方达到的目的。
没有重型防御武器压制,没有城墙作抵御,罗卑骑兵显得无比放肆,良好的骑射功夫让安延集成为了他们展现自己本事的最好猎场,每一次攻击波带起无数如同飞蝗般的箭雨将西疆士兵压在用拆卸集镇房屋草草修筑起来的工事下面抬不起头。而西疆军唯一能够作出反击的就只有弓箭手,虽然有一个联队的弓箭手,但面对数万骑兵的轮番冲锋,每一轮攻击波至少也有五千骑兵袭至,一个联队的弓箭手根本无法对对方的攻击形成实质姓的威胁,而凭借着一轮轮奔射,反而让西疆一方的弓箭手损失不小。
好在方明渐在简单征求了一下安延集商人士绅意见之后就断然下达了封闭安延集的命令,所有通往外部的街道都被用推到的房屋阻塞,将整个安延集围城一座与外界断绝外来联系的死镇,只有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才能有效的阻截敌人的骑兵进袭,也才能坚定安延集民众与自己军队共存亡的决心。
但是方明渐万万没有想到敌人根本不是想要占领安延集,他们只是要利用攻击安延集来吸引乌孙城的主力援军,当满天飞舞的火箭铺天盖地的洒向安延集防御圈内时,眼眶欲裂的方明渐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这一场被称作“火焚安延集”的惨案直接导致了整个安延集的被毁,此时正值风高物燥的季节,罗卑人的火箭让整个安延集立即化为一片火海,火海阻止了罗卑骑兵的进一步进攻,但带给安延集民众和印德安军团第四师团伤亡却远远超过了真正战斗带来的杀伤。
安延集一把火让整个安延集化为了灰烬,除了西南角因为第四师团士兵反应迅速挖掘开来一条隔火带得以保全外,其余几条大街无数财产房屋全部都焚之一空,而未来得及逃出火海而丧命的民众更是多达二万余人,第四师团由于负责外围防御来不及转移,亦有超过万人在火海中葬身,加上开初战事的伤亡,第四师团几乎达到了取消番号的境地。
此时的库尔多并未因为安延集的大胜而欣喜,眼前这两个西疆步兵师团以及两万轻骑兵才是让库尔多垂涎三尺的大肥肉。应该说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运行,从围攻安延集吸引乌孙城西疆援军开始,到西疆援军果然中计驰援安延集,再到被自己八万骑兵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中,加上已经从安延集月兑离战场的那个攻击群,这两个师团外带两万骑兵事实上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可以称得上是手到擒来。
但正是因为一切得太过顺利让库尔多反而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种预感缘于对方的太过平静和镇定。库尔多承认被自己包围的两个师团中那个号称“铜墙铁壁”的西疆第二军团第一师团是西疆军中数一数二的重装步兵师团,从莫特人、卡曼人再到自己族人,没有哪支骑兵在他们面前讨得了好,历数每次战争,这支永远站在第一线的高岳人师团带给他们敌人的是无数难以回首的噩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个师团就可以挑战自己手中十万大军,其中还有专门为了攻城拔寨而精选的两万铁甲重装骑兵,这可是大帅的心肝宝贝,十年磨一剑,现在也该是出鞘的时候了。现在西疆人被自己十万大军包围其间,仓促之间能够构筑多少像样的工事?面对自己十万铁骑的冲击,他们唯一的命运就是灭亡。
但为什么对方的态度如此平淡和安静呢?除了一个劲儿的挖掘壕沟立营扎寨,他们似乎没有任何表示,库尔多不认为这是正常的,即便是对方是一支劲敌,但在处于绝对劣势之下而且毫无扳转可能的情况下,还能表现出这种状态,那就有些太蹊跷了。
前锋的轻骑兵已经开始发动袭扰攻势制止对方再构筑工事了,现在应该是彻底打垮对方的最佳机会了,但库尔多迟迟没有下达攻击命令。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库尔多苦苦思索着这中间的关联,敌人的增援速度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点?而且这骑兵明显可以先行赶到,为什么却保持着和两个步兵师团一样的速度,就像是在为两个步兵师团护驾一般,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增援路途上会遇袭?那对方为什么还是要走这一遭呢?
库尔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古怪,但自己却又找不出缘由何在。莫非敌人还有增援部队?心中惊了一惊,库尔多盘算起对方的兵力部署来。乌孙城中西疆人还有一个步兵师团,如果它敢来增援的话库尔多求之不得,那只能为西疆人多增添一个取消番号的师团,库车那边虽然也有一个师团,但一来距离过远根本无法赶到,而来这种步兵师团长途跋涉,即便是赶到也无法发挥其战力,面对自己的骑兵,只有成为盘中餐的份儿,尤其是印德安军团还算不上西疆的主力。至于贝加和楼兰那边的西疆军,从时间上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这一趟了,等他们赶到,只怕也只有替他们同伴收尸的份儿了。那对方摆出这副固守待援的模样是仗恃什么呢?
看见主将一脸犹豫不决的沉思状,周围几个跃跃欲试的万骑长早有些不耐烦,尤其是那两个铁甲骑兵万骑长,现在敌人立足未稳,正是发起冲锋的好时机,只要击破对方一点,这几万人在如同群狼一般的骑兵队面前还不是一撕即碎,而这个首功肯定只能记在自己率领的重装骑兵身上。
“库尔多将军,时间不等人啊,眼下敌人正在构筑工事,如果真要这样放任敌人,只怕会给我们的攻击带来很大损失的,现在正是发起攻击的最佳时机,卑职想首先请战,请库尔多将军下令吧!”最终还是由两个重装骑兵万骑长中的一名忍耐不住先行请战,一干万骑长们也都纷纷附和,从安延集传来的消息第一攻击群攻击安延集已经得手,成功的烧毁了安延集,并且将敌人驻军困于火场,自己几人若是再不赶快,让那些家伙赶到,功又要分走一份儿了。
看见众将期盼的目光,库尔多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多虑了,眼下周围几百里地间根本没有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武装力量,如果错过这个剿灭这支上钩部队的时机,那自己真要愧对大帅的信任了,这一仗一了,自己也可以安心驰援西北,顺便剿灭那些该死的莫特人和图布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斟酌再三的库尔多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两个重装骑兵集中兵力从右面突破,尽量避开对方重装步兵,除喀尔丹的万骑队作预备队外,其余五个轻骑兵万人队从环绕跟进,帮助两个重装骑兵万骑队吸引敌军注意力,相机突破!”
面对闷雷般响起的铁蹄声,山柱不用看也知道对面的罗卑骑兵即将开始他们最后的辉煌了。看这帮兔崽子们,这个时候还在作一举全歼自己的美梦,却没有想到包围圈早已敞开,而坟墓也早已经替他们挖好,现在就让他们再展现一次扑火蝴蝶最后的表演吧。满脸狞笑的山柱甚至把胸前的护心甲解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西域这个鬼地方天气实在有些怪,中午热死人,早晚却又凉快无比,也罢,就让自己的儿郎们给这些屡教不改的兔崽子们再好生上一课吧。
随着山柱手中硕大的塔盾猛然举起顿下,一万多张塔盾同时高举顿下,连数万铁蹄踏地也无法掩盖住这一顿带来的大地抖动,“儿郎们,让这些该死的罗卑狗们见识一下秦王殿下忠实卫士的勇武,让这些卑贱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蠢驴们品尝一下我们长矛和投枪的滋味,让他们带着美梦破裂后无穷遗憾滚进地狱吧!来吧!”
随着山柱高亢而又狂放的呐喊声,两万多浑厚的嗓门突然奏响一曲交响曲:“来吧!来吧!来吧!地狱之门为你们敞开,来送死吧!”
饶是罗卑骑兵们已经习惯于战争的血腥和残酷,依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呐喊声惊得一跳,甚至有数十名未曾上过战阵的新兵被受到惊吓的战马一颠顿时跌落马下,瞬间就被随后掩上的战友们踩成肉泥,受到这突然惊吓,原本相当整齐的阵型一时间出现了短暂的月兑节和混乱,好在罗卑骑兵们的骑术的确有过人之处,就在这短短的几十米距离间,他们便调整好了步伐,重新按照攻击节奏发起了他们的第一轮攻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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