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所有谜团终有解开的那一日。幸而容兮的内心足够强大,很快就冷静下来。如今,她既没有这副身子的原主人留下的记忆,也无法找到人问清楚,便只有先压压,以后,慢慢搜集信息。“咕咕”容兮模了模肚子,还真是饿了,下了床,到那木桌边,这才发现木桌上是一碗粥,她原以为是药呢。“考虑得还算周到。”容兮喃喃自语,端起碗,习惯性用手轻轻拂过粥面,无毒。而后,想想,笑了,如果有毒,那人昨晚就可以动手杀了自己,何必等着今日醒来。边喝粥,边看桌上留下的纸条,纸条上书几个繁体字:“我走了,你喜欢的木槿粥,稍后会有人来。”原来这个世界用的是繁体字。她喜欢的木槿粥。这身子的主人与她一样,喜欢木槿粥么?细细品尝一番,这木槿粥的味道着实不错,暖人心脾,润滑爽口,淡淡的木槿花香,闻着就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胃口大好。这是她这辈子喝到的最好的木槿粥了。以前,每次她想喝木槿粥都是自己下厨的,她这辈子只会做一道菜,就是木槿粥。一碗粥喝完,容兮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再看看胸口,血已经止住了。想来,这木槿粥里还加了些药材,难怪,味道会不同。昨晚那人说,这竹屋附近景致不错,等人的空档,她闲着也无事,便打算出去赏赏景。刚刚起身,竹屋外便有了动静,容兮侧耳倾听,此人脚步轻盈,武功不低。脚步略显急促,再有十来步就到了竹屋门口。容兮想想,忽而勾唇一笑,这身子的主人武功不赖呀。能感觉出屋外的人,就说明,她的武功比外面的人更厉害。果然,十步之后便进来一人。还不待容兮看清此人的相貌,那人便单膝跪地,手持一把青锋宝剑,低头沉声道:“末将有罪,请太尉责罚。”容兮把玩瓷瓶的手,顿了下,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先是穿越,再是太尉,今日,她倒是好好震惊了一把。太尉何等身份,那可是与丞相拥有相同地位的人。丞相掌管全国行政,太尉则掌管全**事,是掌管全**事的最高武官。容兮真正是震惊不已,这身子的主人是有多大的能耐。她是个女人吧,更甚者,她还是个女孩子吧,这个身子的主人年龄肯定比她小,身子都还未曾长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见容兮迟迟没有回应,以为容兮是让他自行了结,便抽出那把宝剑,道:“末将护主不利,愿以死谢罪。”说罢,将那宝剑朝脖子上一架,眼看就要挥剑自尽。说时迟那时快,容兮将手边的碗朝那人扔去,打落了那人架在脖子上的剑,剑落处,寒芒闪了下容兮的眼,容兮瞄了眼那剑,不说削铁如泥,却也是把利剑,这人,方才是真的想死。若自己没有出手,怕是此时,已在黄泉路上了。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容兮竟然会出手救他,抬头,诧异地看着容兮,小声叫了句:“太尉?”容兮抬眼看着那人,三十左右,相貌略显平庸,但是铠甲加身,却是一身正气,让人不敢忽视,威严并存。昨夜她依稀听见,什么燕军大营,难不成这人是从大营跑出来的?跪在地上的将军,见容兮依旧不理会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不再发声。容兮再次看了这人一眼,方才句句他都带着歉意,而且确实打算以死谢罪,应该是原主人可以信任的人。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不放心。她现在很被动,不知道是谁要害她,她还不能告诉别人她没有记忆,否则,很有可能会让人趁机而入,杀她个措手不及。“起身吧,昨日幸得高人相救,已无性命之忧。本太尉命你,即刻派人彻查此事,否则,军法处置。”最后四个字,凌厉不可抗拒。那人显然愣了下,而后大声答道:“末将领命,谢太尉不杀之恩!”容兮心下一惊,难道她说错了什么不成。再看那将军,见他神色如常,不由放下心来。“本太尉方才醒来,也不知昏睡了几日,更不知这是何处,尤其不知你是如何找到这来的。”容兮想着办法套消息,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她可不能错过了。“回太尉,据您消失已有五日,今日是初七。这是燕国与齐国交界的太乌山,距离大营百里,昨夜末将收到一封信,信上言明,太尉身受重伤,在太乌山养伤,命末将速速前来。”“那封信在何处,呈上来给本太尉看看。”容兮挑眉,坐在桌边。那将军快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躬身,双手将信递给容兮。容兮接过信,这纸张好生熟悉,低头看了眼桌上的纸条,眼中明了,信上内容确如这人所说,而且,这字迹,与纸条上一般无二。那人是谁?能写出如此潇洒如行云流水的隶书,一看之下,端庄博雅,实则奇逸肆意,这人,有意思。“你可知送信与你之人是何人?”容兮最后看了眼信与纸条,似乎是要记下这字迹。“末将不知,末将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毕竟,太尉失踪多日,若是还不回营,怕难稳军心。末将这才连夜快马加鞭赶来迎接太尉。”“嗯。”淡淡应了声,她现在没时间去研究这将军话语中的问题,所有事情都得先离开这竹屋再说。“毁了。”容兮将信与纸条递给那将军,这东西留着百害而无一利。那将军似乎很是不解,看了眼容兮,容兮轻咳一声,道:“本太尉大伤未愈,不宜动武。”“末将明白。太尉吉人自有天相。”说罢,不见其用力,那信与纸条便成了粉末。容兮眼睛盯着地上那些碎纸屑,原来这个时代内力如此厉害,她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却不知如何使用。“回吧。”容兮将瓷瓶放回袖中,对那将军淡淡道。“是。”那将军恭敬地站在一边,等着容兮先行。容兮刚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她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出山。“前方带路。”“是。”出了竹屋,阳光透过绿藤撒在容兮身上,暖暖的。容兮吐了口浊气,面上不动声色,眼睛却在不着痕迹地仔细观察。这竹屋前方是个宽敞的院落,院里种满了各色鲜花,院落两旁草木丛生,枝繁叶茂,若不是这院子内的各色鲜花接近凋零,枯萎,这竹屋附近景致的确如昨晚那人所说是不错的。难道,现在是秋季,所以,这些花儿才会凋落,可是,看这绿藤和附近的树木却是青葱鲜女敕,郁郁葱葱。该是春天而不是秋天,那,这些花儿……微风拂过,空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气味极淡,可容兮却闻得出来,她天生有一个嗅觉极其灵敏的鼻子,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一样。有些相似的地方,倒是让容兮之前对这身子原主人的不满稍稍淡了下去。那穿铠甲的将军在前方带路,容兮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究竟是谁想要杀她,竟然都追到了这竹屋。如果,她猜得不错,那些血腥味应该是昨晚就有的,被昨晚那人给解决了。那人为何要救她,有什么目的?容兮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宫,处处是谜,也可能处处是陷阱。她现在真应该叫如履薄冰,看来以后的日子要步步惊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