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德的失足是他自已造成的,这也是他迫不得已的一种选择,当堂弟萧正明被双规的消息传到救援现场时,萧正德就知道一切要结束了,背在自已身上的沉重包袱也要卸下来了,到了此时此刻,他想的再也不是个人的荣辱得失了,总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才能看透一些以前不曾看透的东西。
想起小的时候姐夫正功就背着自已上山下山,有好吃的先给自已,处处对自已呵护,因为和村里人争口气,自已给人家打了,‘姐夫’单枪匹马去给自已出头,结果被人家打断腿在家养了大半年,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掠过……改革开放之后,自已又跟着‘姐夫’转战官道,他凭着一颗赤胆忠心和为人民服务的坚贞信念最终赢得了‘萧老爷子’的认可,从此萧堂系正式踏进仕路,与根正苗红的正萧系拧成了一股,新世纪之后,‘姐夫’一举成为叱咤辽东的风云人物,那一刻自已心里激动的要死……‘姐夫’的淳淳教导仍在耳边回荡,可是自已却堕落了……姐夫,正德辜负你的期望,辜负了萧家的期望,这一切我都要来承担,活的时候我承担不起,让我走的时候,把这一切都带走吧,有些耻辱是要用生命来承受的,来世再报‘姐夫’育我之恩,愿萧家这一路走好,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萧家人,今生我不配,活着只会沾污家声,姐夫、正勋书记,对不起你们了!
孤山上,寒风凛烈,刮肤剌骨,萧正德笔挺的站在突出的小崖上,最后一次回望辽东方向,江山万里延绵,银白一片,多壮观的神州大地啊……“萧省长,井口重新挖开了,我们的救援人员下井了。”
“很好,干的不错,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把受困的矿工全给我救上来,让他们都回家过年……”
这暖人心头的指示让在场的所有官员都热血沸腾,外界相传萧省长如何如何,此刻他们全忘了,这几天萧省长就蹲在井口,三天四夜不眠不休的硬扛着,并用特殊通话材械和井下受困矿工数十次通话,鼓励他们,给他们希望,所有这一切,大家都看在了眼里……萧正德也真正的感受到了‘为人民服务’的那种切身体会是何等深刻,真的很过瘾,同时他也发现这是个自已千载难寻的好‘机会’!
晨曦微微微露头时,井口一片欢呼,“……萧省长,21名矿工全部营救出来,我们没有人员伤亡。”
萧正德热泪盈眶,大力拍了拍那位汇报工作的年轻人的肩头,重重的点头,“好啊,立即送医院,”
“萧省长……您好几夜没合眼休息了,您也下山休息吧。”县里一个干部上前关心着省委的大领导。
萧正德心头一片安谥,微微摇了摇头,“给我一支烟……”点着了烟他重新走上了那处孤崖,姐夫,记得还是你教会我抽烟的,当时你说:男人不抽烟不叫男人,男人不铁血不叫男人,男人没骨头不叫男人,男人没担当不叫男人,男人没言信不是男人……这些我全记得,姐夫,今天我明白了一切,最后一次为党为人民的工作中我没有丢你的脸,没有丢萧家人的脸,来世我还当官,当个好官、清官……借着刮过的一股风,萧副省长从孤崖上‘失足’了,在一片惊呼声中,大家看着萧省长的身躯极速翻滚坠入崖底,那一刻所有的相随官员和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全都傻眼了,这一幕太让他们震惊了。
消息传到燕京萧正功宅时,正功不由老泪纵横,正德啊,你一路走好吧,姐夫还认你这个小舅子。
……
辽东的萧正德、萧正明的双双‘离去’给了世人太多感想,尤其是辽东人民,也许他们永远也忘不了这两个人……2010年2月4曰,立春,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萧正功亲自参加在辽东锦阳市举办的萧正德火葬仪式,辽东省委、锦阳市委全部官员出席葬礼,中央领导正勋等发来唁电问慰家属!
正德之死,极尽哀荣,很大程度上抵消了萧正明的一些负面影响,但功是功、过是过,两不相干!
2月12曰,除夕前一天,锦阳市人民检察院正式提起对原锦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萧正明的公诉……至此,辽东事件有了一个满意的答卷,随着年后萧正明的死刑判决下来之后,民怨完全消失!
正月十五,合家团圆,正功一家却沉浸在不同的气氛中,两个儿子萧泰、萧安端端正正坐在父亲面前,两个儿媳分侍他们身侧,正功坚毅的脸上难免有一丝疼楚的流露,“……你们舅舅的选择挽回了萧家的声誉,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什么我们要走那么多弯路呢?堂堂正正的不能当人吗?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别做让你们父亲伤心的勾当,我再也经受不起打击了,官不是那么好当的,千千万万老百姓盯着我们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实做到这一点很难,需要大智慧大勇气,小寒严惩萧正明也是出于公心,此人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不诛不足以平民怨,小寒的做法无非是顺应民心天意,谈不上什么大义灭亲,换了谁来处理这件事也要灭了他……只是萧家现在很强势,别人来做这件事很为难,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们这帮年轻人,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当个好官,当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是父亲对你们最大的期望,政路浮沉,不可必免的要接触一些斗争,但一定要谨守原则,不要把个人私怨凌驾于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之上,一但错恨难返,就是千古罪人,萧家这张脸,你们丢不起的……”
这的确是一张太沉重的脸面,不说他们丢不起,就是正功、正勋这些人也丢不起,那是萧家上一代人用一腔鲜血和忠贞热忱铸就的‘大脸面’,那是属于整个家族的荣誉,任何人没有权力去糟贱它!
开夜宴之前,正功亲弟正国、正业和堂弟正勋、正绩还有凌寒他们全来了,他们知道正功心里难受,所以大家都来正功家过这个十五,气氛当时就变了,正功又一次老泪止不住掉下来,他心里感动。
“……正勋,辽东的事我要承担主要责任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个教训我们无法忘记。”
“堂哥……”正勋拉着正功的手拍了拍,“正德在最后关头的决择正体现了萧家人的风骨,人死随风逝,功过不足再论,总而言之在最后一刻,他没给萧家脸上抹黑,还是你平素教导有方,致有此果!”
“太惭愧了……正勋。”正功苦笑着摇头,“你嫂子也心疼的紧,可嘴上不说,难为她了啊……”
“我清楚,堂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正德子女我们还要好好照顾,将来的事让小寒来做……”
“嗯,小寒办事我放心,”正功欣慰的把目光望望向凌寒,“小寒啊,萧家这代人都在看着你呐!”
凌寒点了点头,“大堂伯放心吧,您就放心的交给我,辽东的事你就当它是历史吧,对对错错的说法太多,我们问心无愧就是了,没必要太计较民间的说法,该惩的恶我们都惩了,该扬的善我们也扬了,对得起公理正义了,正德舅舅求仁得仁,就随他去吧,也许这样的走法比让他活下来接受一些世评要好受的多,总是要走过千山万水才知道何去何从,人这一辈子谁都不容易,对自已宽容一些吧!”
不知不觉中凌寒居然整出一句‘歌词’来点评萧正德的这一生,靓靓诸女心中虽感好笑却又觉得他形容的十分贴切,的确是,萧正德在‘走过千山万水才知道何去何从’,最后的归宿却令人扼腕!
……
2月底,凌局长亲自率队,马不停蹄奔赴广南,他这一次要把干部监督局的威信彻底竖立起来。
经‘辽东一役’,凌局长威名大震,众多官员把凌局长看成了‘瘟神’,他北上一趟辽东,就把萧家两个大员给整没了,两个人死法一荣一辱,却又是极端的写照,萧家的人也敢往死里整?牛气啊!
知道内情的人虽不这样想,但也十分佩服凌寒的魄力,诸如郑、张、海、卢等人,从那天起他们把凌寒看做了仅次于正勋的第二号萧家角色,事实上凌寒也正在扮演这个角色,这一点不庸置疑了。
今年的除夕对于白灵素来说过的最有意义,她没有回家,而是在广南省天源县过的春节,在那位被免去了一切职业的县长家过的,粗茶淡饭却泌香肺腑,朴实情怀更暖人心田,虽然这位老县长还不清楚下来搞调查的这位‘干部’是什么目的,白灵素为了方便调查,只说自已是组织部派下来搞基层模底备案工作的普通人员,因为家在燕京又不方便回去,过年就找了个借口赖在了老县长家里……老县长其实并不老,50多岁吧,只是苍桑岁月刻在他脸上的痕迹太深,看上去给人一种垂幕之年的感觉,但是老县长眼神晶亮而坚定,正透露出他卓越的风骨象钢铁般坚韧,被撤职的他仍旧关怀着天源县南的新水利工程建设,时常的感叹:近海边时常闹水灾,老百姓饱受摧残,新水利工程是对近海龙鱼乡生态环境的一种改变,有利于我们老百姓的生活环境得到大的改善,也有利于农田的灌溉,但是从去年一开始这个项目上马以来,专项资金始终不能拔付到位,建设工程一停再停,为此我跑到市里、省委要钱,但却处处的碰壁,偶尔听说了一个情况,天源县的新水利工程专项资金给人家挪用了,我就进一步证实了这个情况,并检举到了有关部门,哪知祸从天降,给人家捋了官回家种地了……白灵素和两个工作人员在凌寒北上辽东时就南下了天源,这期间她们一直在明察暗访这件事,基本上把好多情况都模清了,而且光看那份资料也能瞅出个清晰的脉络来,这个事的背后有人在艹作……模清了艹作了的人,赫然与两广张家有深厚的关系,白灵素不由就傻眼了,为什么一碰就碰上这种情况?她也知道,自已再坚持原则再紧守立场在这些背景深厚的官员面前也不值一哂,闹到最后的结果就和老县长一个样子,最理想的境界就是回家种地,哦,种地是男人的事,自已应该回家哄孩子。
对此有较深认识的白灵素也就沉淀了下来,这个时候‘凌局长’正在辽东搅风搅雨,大闹萧家,其结果是辽东二萧搭上了一双姓命,本来还担心凌局长这回也完蛋了,哪知他安然无恙,这不正赶来广南的途中吗?为此白灵素也替凌局长惊喜,看来凌寒局长是得到了上面认可的,这次南下必有作为。
3月8曰,全国妇女节这天,广南降雨,天源县尤降暴雨,老县长施东兴心忧龙鱼乡乡亲们可能又要遭受水灾的侵袭,披上雨衣就冲出家门去,白灵素和两个工作人员也追了去,一行四人赶往龙鱼。
而此时凌寒也到了广南省,不是给大雨截住,他当天就要下天源县了,最终省委领导们留住了他。
龙鱼乡地处低洼,遭水灾是常有的事,似是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的雨过大,是乡亲们都没有想到的,当施东兴老县长他们几人赶到时,正巧乡里的人赶去河堤,原来失修的河堤给冲垮了,这个时候乡委乡政斧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姓,忙召集青壮乡农一起上堤抢险,不然龙鱼乡就完蛋了,这是保乡保家的生死一战,所有的人都豁出去了,男女老幼是一齐上阵,数百号人涌上了河堤,但是大家望着决口的洪滔都傻眼了,那是人力能抵抗的了的吗?天啊,看来大难临头了,乡干部们也全懵头了。
老县长施东兴排开众人抢上来,沉着的盯着决口大喊道:“都发什么呆,装沙袋,一定要堵住这个口子,我们不能就此认命等死,乡里老幼眼巴巴看着我们呢,尽最后的力量吧……”对这位给捋了职的老县长大家还是由衷敬服的,四下里的人匆匆忙碌起来,较年轻的乡长上前道:“老县长,您在这里坐镇指挥,我冲上去,我这身子骨还行……年青力壮不怕死的跟我上,大家拿粗麻绳拴一块,下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