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 第十八章 绑票8

作者 : sevenmoo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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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了恭敬要送我回去的要求,我只是让他将我放在了他第一次捡到我的那条路口。幸好,现在的浅溪是盛夏的季节,不会让还穿着幻影睡衣的我站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突兀和醒目。其实恭敬是要给我找来全新衣物的,我没答应。他毕竟是将我“绑”回来的,于情于理都说不去。恭敬犹豫了片刻同意了,维持了我现在的一身颇有些狼狈的装扮。

衣服有些脏了,对于有些洁癖的幻影来说,我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幻影看见后的暴怒吃人的表情。我一路走着,一路因脑海中浮现的幻影表情而禁不住的大笑。抬起头时人已站在了小窝的楼下,心也蓦然间地揪痛起来。一晃离开已近大半年的光景,我经历了几次生死,人变了好多,就连原先纤弱的双手如今也沾染上了可憎的血污。翅会原谅我吗?沨要是知道了我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了几道致命的痕迹,他会不会又要找理由终止我的行动?

抬起头望向窗子,熟悉的橘色灯光透过玻璃层层地晕染开来。沨在里面,沨说过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是累了,走不动了,想家了,他随时随地都欢迎我归来。他说即便是我迷路了,他也会找到我的,他会在小窝里点燃一盏长明灯,为在黑暗中找不到回家路的我指明前进的方向。

沨,现在我已经迷路了。即便我已经按照你指示的长明灯回来了,却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你带给我的包容与温暖。

对不起,沨!

我站在原地仰望了好久,直至天色转暗,直至有大雨从天空中倾泻飘洒。我终于清醒,我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沨,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会带着翅回来的!我一定会让那些对不起翅的,欠了翅的人统统偿还!

在窗口有身影晃动的同时,我闪身离开,在大雨中奔跑,跑进了留有我跟翅最甜蜜回忆的的“永夜”。

客人不多,老板娘见到我亲切地招呼我坐下。“好久不来了呢,听沨说你出国学习去了

我尴尬地笑着,忽然想起了沨的嘱托,“永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的人熟,对我来说相当的危险。可是已经进来了,今夜,我只想在这里,哪里都不想去。我用无声的笑容回应了老板娘的疑问,只是说了句,还是老样子,便窝进了翅最喜欢的位置,我和翅最爱坐的位置。

卡布奇诺和黑sn林端上来的时候,老板娘还关心的问了一句,雨大,衣服都湿了,用不用找件衣服换换?她女儿的衣服正在合适我的身材。

我摇了摇头,今夜,我只想就这样呆着,什么都不想改变。

捧起热热的卡布奇诺,虽然这段时间也有喝过,却无法跟“永夜”的相比,因为这里,充满了翅的香气,翅的微笑,翅的味道。我将脸沉浸在轻轻袅袅的雾霭里,任眼泪一颗一颗地滴落在细软香醇的卡布奇诺中。再品上一口的时候奇怪怎么会有奇怪的味道?直沁入心脾的不再是属于翅的温软醇厚,猛烈刺激味蕾的竟是水火之间各不交融却又相互缠绵的凛冽与浓稠,我瞪圆了眼睛惊讶,连连叫过老板娘追问,“你,这里有没有‘月光之舞’?哦,不对,是爱尔兰咖啡?”

老板娘一脸懵懂地看我,不太明白我的意思,她问,“怎么了?是卡布奇诺出了问题?这一项都是按照你从前的口味做的

我摆了摆手,不是咖啡的问题,卡布奇诺还是原来的卡布奇诺,只是我变了,彻底变了,才短短的大半年的光景,我竟然从味觉到心灵,都改变了!

正在长吁短叹地时候,老板娘又送过来一杯咖啡,她说,小店最近易主,她要随女儿去国外定居不回来了,本来想问问我有没有意思接手的,可惜找不到我了,没有我的音信,所以只好另易其主。“今天是最后一天,所有的都由我来请客。本来不想营业了,但是那么大的雨,又难得你失踪了好久偏偏选择了这时回来。你说,人冥冥之中是不是会有感应的?”老板娘指指门口的牌子。我恍然大悟方才只是急急地进门,根本就没留意到“永夜”已经挂了停止营业的公告。

“对不起我惭愧的起身,“是我耽误您下班收拾行李了

老板娘笑着,很慈爱的模模我的头说,“不要紧,你是我的老顾客了,年龄和我的女儿相仿,我也从没把你当过外人看待。只是经营了这么多年,说走就走,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来了正好,就在这里坐坐吧,你是我的最后一位客人。过了十二点,这里就再也不属于‘永夜’了。明天新的主人会来接手,而我也将搭乘10点的飞机离开浅溪

老板娘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她眼底闪烁的泪光。我静静地窝在舒适的卡座里,望着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卡布奇诺发呆。对是我的惩罚吗?翅呀,我现在连可以还念你的“永夜”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呀?翅,我该到哪里去寻你?

眼泪簌簌地下落,我怎样都擦不干抹不掉,心底如同缺了道口子,遗失了什么,血肉模糊的生疼。我忽然想起在巴黎埃菲尔铁塔上,听到那位华裔女歌手唱的歌,思念痛苦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就像我现在的心情。心底反复流淌着忧伤的旋律,我抓起黑sn林不停的往嘴里塞,再仰头干掉所有的卡布奇诺,然后捂住心口缺失的位置,翅,为什么还不能填满想你的伤口?我吃到最后竟然噎住了,所有的蛋糕都卡在了喉咙的位置,我不停地捶胸顿足,是不是这样就可以找到你,见到你了?

时钟终于无情地敲过12点,我再也不能赖在这里了,属于我跟翅的“永夜”也永远将不复存在了。我逃也似的跑出了“永夜”,却重重跌倒在大雨滂沱的深夜。我哭着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翅,我该怎么做?我真的好想你!

就在我以为快要憋死的时候,有人影从我面前经过,蹲下来,静静地守在了我的身边。我下意识地想起了恭敬第一次捡到我的时候,以为这一次又是“天使降临”,张了张嘴型,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雨弥漫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觉得在我张嘴的时候,他伸向我的双手重重地顿了一下。紧接着收了回去,然后就静默在漆黑的雨夜里,和我保持着对望的距离。我揪着心口憋得十分难受,却懒得再动,就这样死掉,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是,在我气息游离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主意,将我硬生生拉起,一双手掌狠狠地捶在了我的背上。我挣扎着,却因此将所有卡在喉咙里的黑sn林统统吐了出去,还有我舍不得的卡布奇诺,还有我可怜的苦胆与胃液。

再接下来的一刻,我被狠狠地丢在了地上。粗糙的柏油地面蹭破了我露在外的胳膊也手腕,被雨水浇过更是火辣辣地疼痛,我放任地躺倒在地上。任人影快速闪动,冲到我面前,干脆地挥起爆裂的拳头。

大雨已经让我睁不开双眼,我索性闭上,不想再挣扎,也懒得再思考是什么样的状况,是如何的情形。只是,肩膀的枪伤又开始崩裂,血水已经沿着雨水缓缓地流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唇角边慢慢地晕染出一丝鬼魅的笑意。

来吧,统统都来吧!如果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减轻对翅的思念,对翅的痛楚,那么一切都暴发在我身上吧!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我听到了风声,感到了拳头贴近皮肤的感觉。可却在这时突然丧失了所有的意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眼前的世界坍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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