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堂中,在这一声“且慢”传来之后,登时肃静了下来。
顶着盖头的左丹青心下猛的一沉,旋即便又释然,该来的总会来,眼下,还是看着事态如何发展,也好随机应变吧。
司冕则不然,他显然很不满有人居然赶在自己大婚的当日前来闹事,好看的眉毛不由得越收越紧,重重的咳嗽两声,语气颇为严厉的向外吼道:
“到底什么人,畏首畏尾的不敢现身?!”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个紫衣少年就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好些个小厮拦在他的前面,竟然都没有挡住。
“你是谁?”司冕在看清楚锦年的容颜时呆愣了片刻,心头顿时涌上几分熟悉之感,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也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曾同眼前这人在那里见过。
应锦年还在气头上,从怀里掏出来被撕碎的书信用力摔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们安国府的待客之道?”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吼出了声,却在抬眸看到司冕的刹那将剩下的话哑回了喉咙中。
安家老夫人看到事态不妙,连忙拿着手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命令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喜堂,来人呐!将他给我拖下去!”
“是!”得到老夫人的指令,小厮们顿时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就要将应锦年拖下去,锦年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愤怒的吼道:“安国府就是这么对待旧友之孙的?撕了信件不说的,居然还摔了我的信物。”
听到信物二字,安老夫人顿时神情一滞,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看着锦年无不讽刺的冷笑着开口:
“原来是来吃喜酒的客人,李管家还不快给客人找个位置坐下。”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已心念百转。这少年容貌出众,穿着打扮更像是富贵人家出身,还是莫要轻易得罪。
至于他口中说的信件和信物,姑且先将人安抚下来,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安老夫人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可是应锦年却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只是在见到这新郎同当年的禅心公子十分相像的时候,他不禁有几分恍惚。
奇怪,那人不应当早就在那场大火中离开人世了么,可惜当年他年纪尚小。如今回忆起来。也记不太清禅心的容貌。只是依稀觉得两人颇为神似的,这么一想,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暗自思忖,难道说……表姐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才同意了冉将军的请求么?
纵使当时他年幼,左丹青同禅心之间的微妙气氛,还是有所触动,并颇为在意的放在了心上。
一时间,他忍不住懊恼自己的鲁莽,搞得如今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犹豫中,李管家上前委婉的请他入席,就在锦年纠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突然又传来下人的高喊:
“和公公到!”
和公公?这不是陛边的人么。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有人大闹喜堂的时候出现。安老夫人诧异的看向自家老爷一眼,却发现身为宰相的丈夫表情波澜不惊,难不成,他早就有所察觉?
见安老爷从最开始到现在都如此淡定。安老夫人也心下稍安,赶忙清了清嗓子吩咐下人将和煦请进来。
和煦刚踏入门坎,就看到锦年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表情十分纠结,他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危险的眯起眼睛叹道:
“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冉二小姐的身份!”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满屋子的人都惊异的看着新郎新娘,表情迥异,有的忧心忡忡,有的幸灾乐祸,而坐在席中的冉云听见和煦这一番言论,更是怒不可遏的拍桌而起。
“和公公,什么叫调查我孙女的身份!你把话说清楚!”冉云这番话说得并无半点心虚,盖头后的左丹青轻笑,那看来他是对冉府中的人有着十成的把握。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是难办的是……左丹青蹙了蹙眉,想到刚刚听到那个少年的声音,没想到自己和锦年的重逢居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听他刚刚的口吻,明显是被人当了刀使。
“是啊,冉将军说的没错,还请和公公说清楚,什么叫调查我妻子的身份?”司冕微微一笑,看的席上的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难怪说安国府的这位七爷是克星,单看这长相,就妖孽的不似常人,唏嘘之余,不由得为这体弱多病的冉二小姐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又感叹这位公公的无聊,兴许过不了两天,这位新夫人就会一命呜呼,到时候哪里还需要去查什么身份。
和煦不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当机立断,吩咐身后的随从,不一会儿,整个喜堂就被官兵包围了起来。
“和公公你这是何意!当初这么亲事是陛下点了头的,并未提出过任何异议,你现在这样做的,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安老夫人眸光犀利的扫向和煦,和煦却丝毫不以为意。
相反,他嗤笑一声,斜睨着被盖头遮挡看不清楚面幕的左丹青道:“陛下答应的是冉老将军的二孙女,而不是这个莫名其貌蹦出来的野丫头!”
言罢,他不着痕迹的走向锦年所在的方向。
此时此刻,应锦年还为刚刚的变故而震惊,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耳边却悄然传来和煦压低了的声音:
“我知道你家表姐是被逼无奈,放心,我们今日就是想揭穿冉将军李代桃僵的把戏,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你无辜的表姐。”
应锦年只觉得后脊发冷,浑身如置冰窖,听了这些话,就算是再愚笨也明白自己是受人利用,眼下,他庆幸刚刚并没有言明左丹青的身份,或许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和煦就抢白道:“应公子,蒋神医如今正在我的朋友府上做客,若是您肯配合。想要请到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这是间接的威胁!锦年心口一紧,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如今悔之晚矣。
和煦满意的笑了笑,也不急着让他答复,而是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的开口:
“冉将军,眼前这位新娘,是当初你在朔北收留的左家孤女吧?!”
安老爷和安老夫人皆是脸色一变,看着冉云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冉将军。和公公说的是真是假?”
冉云冷笑。轻蔑的看了一眼和煦,还不等开口就又被他抢白:
“相国大人,相国夫人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我身旁的这位少年。他是朔北辅国公的嫡子,也是那位左氏孤女的亲表弟,今日他擅闯喜堂,就是不忍心看着自己表姐被奸人所利用,故而才会如此行事。”
锦年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他张了张口刚想反驳,却见和煦的侍从拖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昨日同自己哭诉过的山城,此刻他一见应锦年。立刻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颤声开口道:“都是小人不好,小人见冉将军利用我家小姐,忍不住就去向表少爷求助,安家老爷。冉将军!求你们放我们小姐一条生路吧!”
司冕听了顿时怒火中烧,眸光笔直犀利的扫向左丹青,恨不得将那红彤彤过的盖头射穿,他敢打赌,这小狐狸绝对是故意的,她肯定早就有所察觉,却为了某种目的故意放任到现在,只是……她还真是沉得住气,闹成了这样都不置一词。
就在司冕默默月复诽的时候,左丹青终于开了口,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自盖头后发出。
“放我一条生路?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亲祖父会害我一样,我说和公公,既然你怀疑我的身份,证据又在何处,红口白牙口说无凭,还能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成?!”最后一句,左丹青的声音陡然凌厉了起来,锦年浑身一震,若是刚刚,他还在怀疑自己的判断,那么现在,他已经确定了眼前之人是左丹青无疑。
“左小姐这是何必,你放心,只要我去禀明陛下,陛下自然会替你做主,你不用屈服于冉将军的yin威。”
左丹青撇了撇嘴,这和煦还真是喜欢自说自话,若是她不想嫁,就是冉云逼迫也没有用,只可惜,做出这个决定是她心甘情愿,就由不得他人来质疑。
于是她冷笑两声,无比讽刺的开口:“还是那句话,若是和公公怀疑我的身份,就请拿出证据!”
“你要证据是么?”和煦咬了咬牙,这丫头还真是不棺材不落泪,他给了台阶,她不仅不领情,反而还步步紧逼,那好,就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
思及至此,和煦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沉声道:“应公子,据我所知,你的表姐,后腰有一处梅花图案的胎记吧?”
锦年呼吸顿时一紧,皱眉扫向和迟迟不肯开口。
和煦见他犹疑,连忙言语相激:“应公子,你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蒋神医今日我或许还找得到,但也难保他不出什么意外……”
他这是以人命来要挟自己!锦年心中大恸,他心中无比自责,因为牵扯了无辜的旁人而充满了内疚,想来想去,他只好妥协道:“没错,表姐……她……身上的确有这么一处胎记。”
和煦顿时喜笑颜开,挑衅的看向左丹青和司冕,不怀好意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冉二小姐让我们验一验,看看到底有无此胎记好了!”
这简直是**luo的羞辱,司冕立刻挡在左丹青身前,冷冷的看着和煦说:“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
只见他满身戾气,这一问说的也是威慑力十足,左丹青眉心不由得一蹙,她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恐怖的司冕,语调中饱含着满满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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