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两个人相视而立,阳光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投射雪白的墙壁上,明亮的光线有那么一瞬间晃花了冉云的眼睛,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女似乎比初见时高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瘦瘦小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了。
左丹青不知道冉云心中所想,只是见他感慨的摇了摇头,还以为他心中仍惦记着自己刚刚说的事情,为女帝的选择而心寒。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开口道:
“有句话说得好,叫‘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被动挨打。”
“你有何高见?”冉云见左丹青突然说起这个,立刻来了兴致。
“主意倒是可能会有一个,只是有没有效,还要等我去了现场才知道。”
闻言,冉云条件反射的蹙了蹙眉头,顺着左丹青的话叨念道:“现场?什么现场?”
左丹青听了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将军您说呢?”
“既然你告诉我凤栾城中很有可能是陛下自己的人……那如此说来,这个现场,说的宁江?”
见冉云猜到她心中所想,左丹青也不打算再卖关子,干脆利落的回答:“将军不是说宁江上头水匪成患么,那我就不妨去瞧瞧,看看这些个水匪都是什么出身。”
“你要去宁远!”听完了左丹青的话,冉云立刻瞪圆了眼睛,立刻摆手否决:“不行,你还太年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末了,又疑惑的皱眉,补问了句:“你方才跟我说的这些个打算,淮安候他知道么?”
左丹青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那是自然,否则以青青的能耐。不可能将这些事情打听的如此清楚。”
冉云缄默,心中默默思忖着左丹青所说的话,不错。这些事情的确不像是闺阁女子可能打听到,只可能是淮安候对她说的。
“将军这回可以放心了吧?”左丹青笑眯眯地说着。语气有了几分轻快。
“不行,那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宁远冒这个险,要去……要去也是我去!”冉云咬牙,鬓边的白发刺痛了左丹青的眼睛,让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敢问将军,陛下没有下旨,您如何带兵离开颐充?”
这句话果断将冉云问住了。没错,若是没有女帝的命令,他随意调遣军队,那就是有谋逆之嫌。
见冉云没有做声。左丹青又连忙提醒:“青青以为,陛下虽未派您亲自去处理那些水匪,但应当也会碍于民意,派一支军队去增员,这样既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又可以麻痹颐充城中的百姓……”
“你说的不错。”果不其然,左丹青还未说完,冉云就将她打断,继续道:“这次去剿灭水匪的是我手下的一个姓刘的副将。”
“哦?那这个刘副将是您的人?”左丹青挑眉,认真的询问。
“他是我的心月复。他那一队人马,也是我手底下最精锐的一支。”冉云说完这句话,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左丹青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连忙顺势提醒:“那看来陛下她是准备然让刘副将他们有去无回了。”
好容易平息的怒火又再次燃起,冉云只觉得别这一口恶气,不吐不快。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他重重的一拍桌案,酥麻感顿时顺着掌心蔓延到整个臂膀。
“将军先别生气。”左丹青仍旧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走到桌案上的茶壶旁,伸手模了模,叹道:“都凉了,倒是可惜了一壶好茶。”
听左丹青这么一说,冉云才觉得自己嗓子早就干涩,声音也沙哑的不行,于是立刻吩咐下人再沏一壶茶来。
左丹青右手食指同拇指捻着左边的衣袖,又上前迈了一步到冉云身边,压低声音开口:“青青这一趟,向您保证不会让刘副将出事。”
冉云刚想反驳,却对上左丹青坚定不移的目光,这时他才明白,左丹青刚刚这句话并不是问句,而是明白的告诉自己,她已经决定了,非去不可。
“唉……”良久,冉云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伸手拍了拍左丹青的肩膀,叮嘱道:“我会告诉刘副将,你……万事小心。”
闻言,左丹青如释重负的一笑,抬眸看向冉云时却发现他眼角的皱纹似是更深了。
用力抿了抿唇,左丹青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关切的话吞了回去。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尽快上路吧,刘副将他们明早就启程。”
“恩。”左丹青颔首,轻声应下,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日子将军您也务必小心,若是可以,不如将安家推出来,将陛下同安家的矛盾摆到明面上,这样或许等她下手的时候,咱们还能占得一部分先机。”
“此话说得容易,安家毕竟是陛下的母族,虽然安相国并非她生父,但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并无丝毫破绽。”
“要是那么容易就找出破绽,就不是陛下和安家做事的风格了。”左丹青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笑道:“青青前些日子去了安家老宅,倒是听了些跟市面上流传的不大一样的故事。”
“哦?是什么故事。”果然,冉云闻言也来了兴致。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当初告诉我安泰一家当初去了朔北做探子,而我听来的这个故事,恰巧说的就是安泰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究其原因是安相国设计逼迫,不仅如此,后来还害死了安泰的长子……”
“你从来听来的这些!”冉云变了颜色,音调也比刚刚更凌厉了几分。
“安家老宅,少不了有那么一两个疯癫的忠仆不是。”左丹青扬了扬唇角,论编瞎话的功夫,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您说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安相国同当初的老淮安候并非一母同胞。是不是就更热闹了?”
左丹青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她派人去查了,这个安康好巧不巧是在母亲进门七个月早产所生。真正给了她编故事的由头。
冉云敛眸,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这些话。你可有根据?”
“将军,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根据的,世人愿意相信的,那它就是真的。”左丹青说完这一句,又笑吟吟的继续道:“而有的时候,我们只需要提供给他们一个方向,他们就愿意继续想下去。”
“这……这……”见冉云还在犹豫。左丹青连忙趁热打铁:“将军可是要想清楚了,虽然这种事情做出来并不光彩,却也很有效,至少能促进安家同陛下撕破脸皮。这样一来,咱们至少暂时就会变得安全。”
听完左丹青的话,冉云也在心中细细思索,她说的不错,若是不想让自己太早成为鱼肉。就应该先让刀俎自顾不暇,这样女帝一旦有什么动作,安家首先就会跳出来拉拢保护自己。
见他久久不言,左丹青摇头叹息一声,无奈道:“您好好考虑一下吧。务必要等到青青回来。”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冉云心口陡然一痛,似乎他这一辈子都习惯为别人当保护伞,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说出这样的话,尤其还是出自一个弱女子之口。
一时间,冉云心中五味杂陈,到了最后,他轻笑出声,伸出手慈爱的拍了拍左丹青的肩膀,感慨道:“青青长大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眶突然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愣是没有将之后的话再说出来。
左丹青敛眸,其实冉云就算不说她心中也清楚,他是想说:“若是你母亲看到,九泉之下也定会瞑目了。”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左丹青主动请辞,准备去收拾行李,冉云没有阻拦,放她出了书房。
刚迈出门坎,左丹青就见到冉云院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黑影,她的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若是没有看错,应该是卫珂。
思及至此,她连忙疾步冲了出来,走到游廊处的时候,果然又见到了那个人影,仿佛是在给她带路一样,左丹青跟随着黑影来到了假山后,冉府高大的假山恰好挡住了他们二人的身影,卫珂也伸手矫健的从树上落下。
“还真是你,”左丹青看到卫珂熟悉的容颜轻轻松了一口气,补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情?”
“云姑娘她有消息了。”
“云梓找到了!”左丹青一喜,陡然意识到自己提高了音调,于是赶紧轻咳两声,沉声开口:“她现在人在何处?还有被那小和尚藏起来的人,找到了没有?”
卫珂点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是十三送的信,他们在一个山洞找到的云姑娘,跟她在一起的人……”
“是谁?”左丹青挑眉,立刻追问。
“是江二公子。”
“江令?!”闻言,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疑惑道:“怎么会是他?”
“的确是江二公子,而且十三还说,江二公子还受了伤。”卫珂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不明白江令为何要帮世子爷。
“居然是他……”左丹青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突然合上眼,讽刺的弯了弯唇角:“无事不起早,他这么热心,多半跟跟他妹妹月兑不了干系。”
只是南乐被禅心好好的保护起来,南蚀为什么还不放心?女帝又为何无缘无故要置一个小丫头于死地?
左丹青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漏掉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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