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七又一想,保谁一世平安,还不都是保。索性就让那颗红色的珠子保李怡山安康算了。
而古文一生一世的安康,是需要她来保的。
想到此,白小七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没事吧。身边的习青瞟一眼她,随意地问。
他的语气,此刻竟那么温和。这叫她受宠若惊。
没事笑着玩呗。她翻着书,说。
白小七,你身上的校服,和我穿的号一样大。习青搁下手里的笔,转过头,眼睛直视她,问。
哦,我的校服穿着小了,所以就换了个大号。她回答完,就吐吐舌头,低下头继续翻书看,以此来掩饰说这句谎话时的神情。
这明明就是高一时定的校服,你是上哪里换的。习青不依不饶地问。
这个人,今天怎么这样讨厌,平时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死样子去哪了,她默默地想。
我是和别人换的,刚刚好我们的校服穿着都不合适。她说。
好巧。习青面无表情的回答。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校服,然后抬头看看习青,笑着说,是好巧哦。
韦语成转过身,看着她。白小七身子后仰,靠着椅子,狠狠地瞪着他。摆出一副,你要揭穿我,我就和你拼命的样子。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他撂下这句话,转过身去。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吗。她疑惑着。
一时间,周围很寂静。
她觉得气氛十分的尴尬,起身走向教室外面。一路走出,韦语成和丁可还有于净,他们依次低着头,拼命地学习。
那种专注虔诚的样子,叫人看了都会感动。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白小七摇摇头,自言自语。
她倚在门口的栏杆上,看着路边的小草,它们都已经开始泛黄了。看来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就连穿着校服外套,都已经不觉得热。她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万一,你傻了。白小七睁开眼,刚刚好看见低头走过去的万一,惊讶地大呼一声。
哦,我没傻啊。万一回头说,两眼呆滞地走向白小七。
万一,你还好吧。她关切地问,你平时的专有表情去哪里了。
还好。他说,我哪有什么专有表情。
你平时不是雷打不动的,咧着大嘴露着大牙,使劲笑着的吗。她反问。
唉!万一长叹一声,说,现在的世道,活生生的把我乐观向上的表情,击退了。
万一,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她疑惑地问。
你认识我们的数学老师吗。他侧头问道。
不认识,她回答,但是我见过那个老师。
见过就行了,无需认识。免得恶心了你。万一严肃地说。
这可不是平时那个善于言笑的万一,她斜过眼,懒懒地看着他问,你是鬼魂附体了吗。
我是被数学老师摧残成了这样。万一仍然一副没有平静下来的状态。
他怎么摧残了你。她问。
我说了,你都不会相信。他看着前方说。
那你诚心是来恶心我的啊。她问。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万一解释道。
哎,不要误会,我就是看看你傻了没有,她说,现在我确定你已经傻了,可以往那走了。
走哪去。他笑着问。
就是那个医务室里。她伸手朝医务室的方向指了指,突然又说,不对,你的这个病医生治不了根。
去吧,孩子,神会拯救你的。她又朝着天上的方向指着,说。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悲惨的人生。他长叹一声,说。
白小七不再说话,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路旁的尘土,那些叫她感到亲近的东西。会给她无限的安宁于平静。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万一犹豫半天才说。
看看。人其实都是一样的,越是你对一个人一件事不关心,越能给别人带来安全感,并能产生倾诉的想法。包括万一,平时活的那么惬意的人,也是如此。她猜想着。
她并不吭声,一脸的平静。并非别的原由,只是她不关心他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他说,你至少应该礼貌地说一句,请说吧。
我说话了,你就能不恶心我。她反问,再说,我也不关心你说的事情,除非是关于古文的。
看看,一说起古文,你两眼就像看见金子了,都在反光了。他摇着头说,真是悲凉人生。
白小七大声笑了起来,说,你快说吧。
就是那个数学老师,万一说,就是他,禽兽不如。他说这句话时,眼里瞬间沉寂了下来,还有少许的无奈于愤怒。
他怎么了,不会是把你怎么了。她不安的问着,万一眼里的这些神情,是她以往不曾见过的。
他刚刚叫我去办公室了,万一慢慢地说,他竟然告诉我,说,如果你不好好学,就会拖我后退,影响我今年的评优。
啊,她惊诧地站直身子,看着万一。
他还说,下次模拟考,再这样掉成绩,就自动退学。
凭什么啊。她激动地问道。
数学老师说,你可以考第一,却考个第二。你家庭条件那么差,还整天过得这样轻松自在。万一说。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问。
他就是这样威胁我的。我只是想全面发展,不想只盯着成绩。万一无奈地说着,眼里全都是沉重感。
那你怎么办。她问。
我也不知道。万一说道,我只是想在学习之余看看课外书,出来换口新鲜空气,踢踢球……只是想长长知识,锻炼一体。
是呀,全面发展有什么不好的。她问。
可,数学老师那句,你家条件那么差,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他重复着。你不知道他当时说这话时的眼神,全都是不屑。
老师怎么能这样威胁你,她气愤地问,他有什么资格威胁你退学,他没有这个权利。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学习了,他说,我刚刚听他说完那一番话,先进教室里看书,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所以才出来的。
啊……她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万一,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万一叹口气说。
我是你的朋友,在你最难过无助的时候,至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她说完这些,仍然抑制不了自己内心的伤悲。
万一突然笑了一下说,其实想想也没有什么,只是以后连第二都不想考了。
你不能这样,她焦急地说,万一,你这样和他赌气,只会害了你。
万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没事。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她认真地说,万一,你可不要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什么话。他反问。
你说,你不想考第一,只是让着古文而已,不屑于和他们争这个第一而已。她说,你不能连第二都不屑于考。
万一这一次是哈哈大笑起来,很久之后他说,你还当真了,古文那么厉害,我是真的考不了第一,我以前拼命试过的。
真的吗。她差异地看着他问。
她记得,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这样一句话,放在此刻应该刚刚吻合的。
那句话大概就是,当一个男生向一个女生坦诚地,展现自己的弱点时,那就说明他真的把她当成了那种,真正单纯的只谈友情的朋友了。
其实,他们本来就是那种很纯洁的朋友。
你不知道,古文除了天资的聪明之外,还有后天一丝不苟的学习态度。万一惋惜地说道,我甘拜下风了。
白小七这一次,陷入了长久地沉默之中。
哎,白小七,你发什么愣。万一用胳膊碰碰她,问道。
哦,没有什么。她说。
白小七,你最好以后小心点,不要叫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万一劝解道。
为什么叫我,她问,我学习文科,和你们理科班的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学习文科,他解释道,但是你很有可能被叫去。以那个老师的卑鄙无耻,你肯定受不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叫我。她再次问。
那个老师和你没有关系,可是和古文有关系。万一提醒道。
这次,白小七彻底地沉默了。
如果古文,哪一天成绩突然倒退了,不再是那个稳拿第一的人了,老师会找原因的。万一接着说。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眼里瞬间都是深深地沉重。
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万一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估计离退学不远了。
万一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小七是全神贯注的发了呆,所以根本没有听见。
我走了,万一诚恳地说,希望你一切都会顺利,不要叫他给害了。然后他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背影,那么熟悉。那是同样孤独无助的样子,叫人不忍心再看。
她想,还没有来得及安慰他,还没有来得及鼓励他。
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先陷入了,沉重的思绪中去。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那真的好像是一个无法安定自己的年龄。或者说,那真的是一个无处安放自己的年龄。
是呀,万一说的很对。她想着,如果有一天,古文的成绩不再如从前那样稳稳地,那该多么叫人恐慌不安,而她,也许将是罪魁祸首。
想到此,白小七内心满满的都是哀伤,甚至是无以言表的自责感,一点一点地吞噬她,一点一点地撕毁她的心。
好像有时候,只能随着时空,来随意挥霍自己。甚至是摧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