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澄听到这话只有无奈的份儿:“夫人,你又何必……。”
倚华愤愤瞪他一眼:“还知道我是你夫人就好,东西铺盖给你带来了,在这里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少整出一副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模样来惹人不顺眼。问你什么能不认就不认,还有,少跟你对面那人搅合在一起。”
秦如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夫人此言差矣,冷兄与我……。”
倚华黑面:“秦大人还是多想想自己,少关心别人罢。说不定静下心来求求仙拜拜佛还有点转机,千万别诳语说多了,落得个倒霉下场。冷子澈,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她顿了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你……你放心,我会让你出来的。”说罢翩然转身,带着朗云走了出去,连头都没回。
冷澄痴痴望着她窈窕背影。秦如琛喃喃自语:“求仙拜佛?哈,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漂流在异乡。”
冷澄本不欲答话,却鬼使神差地说了起来:“秦兄如此旷达,我却是做不到的。”
秦如琛还是那副欠扁的腔调:“为何?”
冷澄这次笑而不语。
为何?因为有牵挂的人啊。
为他撑起一片天空的母亲,老胳膊老腿笨脑袋,做错了很多事却也帮了他很多的张叔李叔,还有刚才那个人,那个威胁他嘲笑他口口声声说不管他到了最后还是给了他一堆建议外加一个保证的人。
那个他心里喜欢的人,那个他偷偷地付出了真心,却不敢要一声回应的人。
生有可恋,心有所系,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倚华走出那一片黑暗,对着外面的煌煌白昼掩住了眼睛,顺便用手指抹去了眼角滑下的那一点泪水。
朗云担心:“女史?”
倚华只是淡淡地吩咐:“跟我回趟家,取样东西,然后——陪我去淮阳王府。”
朗云惊疑不定:“淮……淮阳王府?女史你想干什么?”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冷大人还没怎么地呢,您现在就找下家不太好吧?”
倚华刚平下去的火又被勾了起来,恨恨地说:“什么下家?死丫头再敢说什么上家下家,我立刻给你找个下家!”
朗云很识时务地闭了嘴。
做贼一样溜回冷府,倚华进屋翻找了半天找到东西,又换了一身足够气派的行头后,中气十足命令朗云去雇了马车,颠颠簸簸一路到了淮阳王府。
还是跟诏狱一样的流程,赔笑拿钱,不同的是这回赔笑的只有朗云一个,而任倚华一脸一副别人欠了她八百两银子的傲慢样,摆足了架子,门房问她身份的时候她就说了三个字“冷夫人”,此外不肯多说。
门房不由得揣度她是何方神圣,想来在王府门前敢这么嚣张一定大有来头,连钱都没敢拿就跑进去通传了。
萧逸听到“冷夫人”三个字,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就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不过几个月不见,小狐狸都开始亮爪子了!既然如此,就把这位冷夫人请进来吧!”
当任倚华站到萧逸面前的时候,萧逸只有头疼的份儿了。
他理想中夫君被逮到狱里的任倚华,一定是双眸含泪,梨花带雨,凄凉中含着哀怨,悲愤中带着忧伤,说上几句话就跪下来求他,承诺来生当牛做马报答他的恩惠。
然后他可以适时地嘲弄她几句,满足一下自己的自尊,再把她扶起来,用自己的权势给她一个妥帖的保证,让她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她依靠她相信的人。
、可是现在呢?一切都乱套了。
那个可能会成为弃妇甚至寡妇的人高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眼神里有种从来没看见的过的峭拔,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
只听说过百炼钢化绕指柔,眼前的人倒好,整个一绕指柔化百炼钢!
为了保持上位者的尊严,萧逸给自己催眠,我是王爷,她是来求我的,是来求我的:“不知道冷夫人来我王府所为何事?”
任倚华扔出两个字:“叙旧。”
萧逸一听这事有门,立马就挥起扇子装风雅:“哦,不知女史与小王有何旧可叙?”
任倚华侧头一笑,阳光下融冶非常,看的萧逸的心都停掉了一拍。
可是她说出的话却让萧逸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自然是王爷引诱我,让我为王爷传递消息,被我断然拒绝,所以怀恨在心的旧事了。”
萧逸将扇子收起,往桌上狠狠一拍:“你说什么?”
倚华凉凉道:“王爷的耳朵不好使吗?同样的话干嘛要我说第二遍。”
萧逸怒不可遏:“你胡说,我分明没……。”
倚华立刻接过话头:“是,王爷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就被我拒绝了,关键是这事你我知道,别人可不知道啊。”
萧逸目光炯炯:“别人?别人也未必信你吧。”
倚华一口承认:“别人肯定不信我,不过要是我有王爷您的亲笔情诗在手呢?“她嘴角挂笑,一派妩媚光景,看在萧逸眼里却如夺命夜叉。
没等萧逸醒过神来,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知道再加上王爷贴身的九龙玉佩又够不够分量?“
萧逸嗓子莫名其妙嘶哑了许多:“你,不是在那次就把东西还了我,诗稿也烧了吗?为什么……?”
倚华本是来谈交易的,又带着一股怨气想要借此机会拼着性命羞辱他一番,可听他这几句话不由得转了别的心思,若是一味逞强,惹怒了他玉石俱焚也不是目的,不如暂且示个弱,以情动人也好。
她特意放婉转了声调:“好歹也是相识一场,留点东西做个念想也好,至于你写给我的诗,哪里舍得就那么烧了呢?”
萧逸听这话却不免触动情肠,想温颜软语又想起面前这人已不是当年两情缱绻的对象,而是握着催命符逼迫自己的“犯妇”,陡然变色:“你要跟皇上这么说,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我惹来一身麻烦,你也得身败名裂,不说别的,就说冷澄他知道你这段”历史“,难道他还会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