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经过了几天的折腾,总算理清楚了头绪。冷澄是一定要去西北的,得让张叔李叔跟着他,一方面是护送帮衬,另一方面到了西北公事上说不定也能搭把手。按倚华的意思,本来是要让死活不离开冷家的香菡跟着冷澄去西北好照顾他的,结果没成想这小妮子哭天抹泪地不愿意。口口声声说“早就没了以前的傻想头,不敢再往男主子身前凑,只想跟夫人和卿远少爷在一起。”当下就引得大家想起了以前的事,彼此皆是十分尴尬,倚华气的磨牙却也无计可施。冷澄又出来打圆场,一个劲的说去当官身边还带个未成婚的丫头实在不像样,才推了这件事。安人虽然想跟着冷澄照应一二,可对孙子孙女的期盼终究更强,更何况家里也需要老人压阵,就留了下来。要嫁人的朗云和拿了身契的碧罗,绯烟自然要在京城陪着倚华到孩子出生。虽是说定了等孩子出生再大一点,倚华就带着孩子和安人一同去西北生活,可那毕竟是一年之后的事情,眼下看来世事骤变,本来是夫妻比翼恩恩爱爱走天涯,一下就成了冷大人凄凄惨惨单骑走西北,任女史众星捧月守京城。看在外人眼里都觉奇怪,冷澄和任倚华自己也觉无奈。
摇曳的烛光里,任倚华对着床上整整齐齐的包裹唉声叹气:“好不容易打好的,这下又要拆开了。当真是百忙一场。”
冷澄抬抬头,郑重地说:“用不着都拆了,拿几个不大好拆的让我带过去,这样你去的时候也省不少事。”
倚华嗤笑一声:“你算了你,你一个大男人去当官,拿着一大包女人的衣服首饰,知道的说你是替我打了头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切……不过也是,在西北那种地方,你又一个人孤苦寂寞的,就算没花花心思时间久了只怕也熬不住。哪有不偷腥的猫呢?我可事前跟你说了,就算你要讨小的,也要找正经人家出身,识得眉眼高低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让不三不四的女人喊我姐姐!就算有那不知廉耻的往上扑,你也给我守住了。”
往常若是说这话,冷澄必然皱着眉头,严肃地说些“倚华你把我当什么人?”之类的话。不想今日却一反常态,他侧侧身,让烛光照到倚华的脸颊上,静静看着她的面容,笑着说:“除了娘子以外,哪儿还有人看得上我?更别说往上扑这种没谱的事儿了。”
倚华撇撇嘴,细细地看面前的人,剑眉星眼,英朗非常。还是如初见般的棱角分明,只不过眉目间少了几分执拗,多了几分从容。
她别别扭扭地开了口:“算了吧你,虽然你这块木头说起话来讨人嫌,但单看皮相来说,还是有几分意思的。不过你可记住了,遇上那不正经的你和她逢场作戏什么的,我也能勉强不计较。可千万别被人迷昏了头,为了新人忘旧人!”
冷澄还是在笑:“逢场作戏?怎样叫逢场作戏?”他欺身上前,手指掠过倚华的头发:“是像这样?”抹过倚华的唇间:“像这样?”干干脆脆将双唇印上那人的胭脂:“还是像这样?”
倚华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七荤八素,许久才回过神。回味了一番刚才的动作,又在脑袋里想了半天冷澄对其他女人做这些事的样子,不由勃然大怒,揪住冷澄的领子低吼道:“不行,不行,刚才做的一样都不许对别的女人做!”
被枕边人揪着领子威胁的冷大人不怒反笑,笑容里有狡黠的味道:“还说不在乎?怎么我一多说了几句,立刻就跟被隔壁刘婶家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着毛拱着背一脸凶相”说着说着,他腾出手点了点倚华的额头:“还说别人是猫,我看你就像只被人抢了食儿的猫!”
倚华自觉入套,丢了脸,悻悻然推开他:“易挑锦妇机中字,难得玉人心下事。说是不在乎,但到底家花不如野花香,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头栽到那**阵里,把京城里的我和孩子忘得一干二净……真到了东风西风,生死存亡的关头,别说像猫一样炸毛拱背了,就是像老虎一样磨爪子,剔牙齿,我也不会就那么委屈着!”
冷澄用身子把她推开的手挡回去,清了清嗓子:“女史读诗只读前几句不成?莫要忘了刚才那首诗最后一句是什么?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我是去西北给大恒守边的官员,平常民事兵事还管不过来,哪有时辰去想这些事?至于内宅,横竖一个五品官有什么好应酬的,就混混过去算了,等你生产后一来肯定能料理的妥妥当当,正好让那些人大吃一惊!”
倚华撒娇卖乖道:“那就说定了,等我到西北的时候,可别让我看见你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野草闲花!否则我就叫人把她们打出去!”
难得见到倚华“护食”一面的冷澄宠溺一笑,轻声道:“好,说定了,都听你的,用不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倚华微带恼怒:“你把我当卿远一样哄着玩呢?”
话音刚落,门外伸进来个小脑袋:“娘说的不对,卿远才不会被爹哄着玩,爹只愿意哄着娘玩!娘这叫得了便宜——”卿远话没说完,就被香菡捂住嘴拖远了。偏偏香菡一边把卿远带走,一边还低着头支支吾吾:“那个,大人,夫人,我……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天也晚了哈,你们继续,继续……。”
倚华看着俯在自己身上,还来嗅自己头发的某块木头,气的牙痒痒:“冷子澈,你故意的是不是?”
冷澄打了个哈欠:“我在自己的屋子,在自己的床上,对着自己的娘子,我想做什么还要分故意不故意?”
倚华险些没咬碎银牙:“冷大人,冷木头,冷子澈,你是跟着谁学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冷澄微抬起头:“跟着女史你学的呗。”
“什么?”
“女史不是在刚成亲的时候就教导在下嘛,圣人都说过,食色性也,我等凡人怎能免俗呢?”
“是吗?冷大人不是自诩书中君子嘛,不是说举世皆浊我独清嘛。怎么这时候承认自己是凡人了……唔,你放开,这么急色干吗?”
“不过是亲亲抱抱,应该没什么的吧?女史,冷某当不起这急色二字吧?
“哼,那也够难看的,还没到离开的时候呢,就这个样子,万一……。”
“只怕到了离开的时候,光顾着难受,应该……没有想亲近的心情了吧。”
“你……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