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执着江宜
十四年前,江宜只有十二岁,放了暑假,从B市到J市来玩,就住在军区家属院里,江浩正虽然把江宜接到了军区,可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管她,任由她在院子里疯玩,怀孕的林琳由于身体原因,在家休假,林琳就担负起了照看江宜的任务。
玄震那会年轻,又身居要位,训练,演习,总是跟战士们在一起,冲在第一线,经常不在家,出门之前习惯交待江宜,‘丫头,在家要照顾好大肚子的阿姨和小地弟。’江宜扎着两条小羊角辫,腆着肚子向玄震敬礼,学着战士那样说保证完成任务,玄震冲她笑,模模她的小辫,夸奖她勇敢。
林琳自己就是军医,查出来患有胰腺癌,与此同时,检查出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思考良久,林琳决定不告诉玄震她患病的事情,拒绝手术和化疗,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快到建军节的时候军区文工团要在礼堂演出,江宜跟小伙伴们早早的在食堂吃完饭,跑去了礼堂。
看完演出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林琳满身是血的躺在*上,鲜红的血染红了林琳身上的白色裙子,玄震不知道当时是流了多少的血,只知道回家的时候,白色*单上那深褐色的大片血渍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玄震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赶回来的时候,病房里,江宜手上拿着一把剪刀,就象一只小野兽一样守在林琳的身旁,不让医生为林琳盖上白色的*单。
在看到玄震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就象决堤了一般,扑倒在玄震的怀里,就象刚才那样,一边喊小叔,一边指着病*上的林琳,让他救林琳。
过了很久,玄震才从周围家属口中得知当天发生的事情,江宜回到家看到那一幕,吓傻了,大哭着喊回了小伙伴,又叫来了家属们,把已经失血过多的林琳送往医院。
病情的加重,孩子并未保住,大出血流产后,这点也成了压垮林琳的最后一根稻草,医生经过抢救之后,也未能将她救回,奄奄一息的林琳把江宜叫到跟前,气若游丝的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过世了,医生要用白*单把林琳盖住。
江宜突然象发了疯一样,冲向旁边的医用托盘,拿了一把剪刀,挡在医生的面前,大喊着不让医生靠近一步,她虽然小,可是从小练习武功,医生也不敢贸然向前,她就那样站在林琳的病*前,嘴里就喊着‘小叔……快回来……救林阿姨……’
很长一段时间,江宜的精神都有些恍惚,只要看不到玄震就会哭闹,晚上睡觉也要玄震抱着才能睡。
玄震悲伤过度,任何人接近不了他,也只有江宜才能在他的身边安慰他,他掉泪,江宜就坐在他身边也哭,江宜会伸出她的小胖手替他擦眼泪,坚定无比地对他说,小叔,别哭了,我长大了嫁给你。
他那时整个人极度的低迷,也没有顾上问,林琳临死之前到底跟江宜说了什么。
躲在自己家里,玄震会抱着江宜掉泪,在外人面前,玄震就变成了一副面无表情冰冷的脸。
要开学了,江宜需要回B市上学,她竟然在车上哭的晕了过去,江浩正没办法,只能把她又送回了J军区,并且抓紧为她办理了转学手续,转到了J市上学,就待在玄震的身边。
后来江女乃女乃意识到江宜可能心理出了问题,从B市带了心理专家为江宜做心理辅导,并且用催眠疗法,使她忘记了一些孩子难以承受的恐怖事情。
但是她精神恢复了,后来就一直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嫁给玄震,这个经过多次的心理辅导也没管用,就象是烙印在了她的脑袋里。
慢慢的大家看她又恢复了过来,心理也逐渐转变正常,也就没有再继续进行治疗。
讲到这里,玄震闭了闭眼睛,略有些歉意地说道:“江宜小时候很可爱,胖呼呼的,我和林琳那时候刚认识,还没有结婚。林琳爱逗她玩,会问她,丫头,长大了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她就会伸出小胖手指着我说,就找小叔这样的,小叔最帅了。林林就笑问她,那你长大了嫁给小叔好不好。江宜就会咯咯笑着说好,长大了就嫁给小叔。我那时候年轻,又特别喜欢江宜,听她这样一说,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就会抱着她转圈,把她抛高,她的笑声特别纯粹,真的就象银铃一样。”
‘可能是我跟林琳的误导,才使得她一直认定要嫁给我,这孩子就象是长在了我的骨肉里,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是她陪在我的身旁,笨拙的从食堂里打饭,用勺子喂我吃饭,偷偷把酒瓶里的酒换成白开水……’玄震哽咽地说不下去了,伸出右手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转过头看向ICU的方向,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睿锋,刚才的情况可能再次刺激到了丫头,我已经给江老夫人去了电话,请她联系了心理学专家,应该快赶来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
陆睿锋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您也要注意休息,免得腿留下什么后遗症。’
突然室内传来江宜的一声尖叫声“啊,小叔,小叔……”
陆睿锋率先站起身,大步跑了进去,玄震顾不得自己的腿伤,也站起身迈开大步往病房里跑。
江宜正坐在*上,看到进来的两个人之后,立刻从*上跳了下来,没有穿鞋,就站在了地上。
陆睿锋上前扶住了江宜有些摇晃的身体,轻声说道:“宝儿,怎么了?”
江宜看了看,慢了半拍的玄震,又看了看身边的陆睿锋,急切的说道:‘小叔,锋哥,林琳阿姨出了好多的血,快点救救她,她要见小叔,小叔,你快点去看看她,小叔,对不起,我不应该去看演出,我没有照顾好她。’江宜觉得头很晕,各种的片断在脑中杂乱的闪过,她伸出手拍了拍脑袋,瞪大了眼睛,急吼道:‘对,小狗子,我看到了她肚子疼,头上都出汗了,脸好白,她的肚子好大,不要被勒破了,血,血,她腿上都是血。’
江宜猛地抓住了陆睿锋的衣服‘锋哥,快点,救救她。’
陆睿锋抱住江宜颤抖的身体,大手在她后背上下的摩挲着‘宝贝,乖,小狗子没事,宝宝已经出生了,是个男孩,医生说了,生宝宝都会流血的,没事了,你可以去看看他。’
陆睿锋在江宜的耳边重复着这几句话,江宜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非常轻柔的说道:‘医生说林阿姨死了,要用*单盖住,可是不能盖啊,林阿姨还要看小叔的,小叔还没回来。’
陆睿锋依旧是紧紧抱着江宜,大手抚模着她的后背‘乖,林阿姨已经看过小叔了,林阿姨去世了,我们前几天去看过林阿姨,你还记得吗?我们买了百合花,你说林阿姨喜欢白色的百合花,又香又漂亮。’
江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着陆睿锋的腰,‘呜,,呜,锋哥,我好害怕,好多血,鲜红鲜红的,我眼睛好痛,我的头好晕……’
陆睿锋抱着江宜,任由她的泪水打湿在自己的胸前,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乖,没事了,都过去了。’
江宜大哭着,陆睿锋就一直抱着他在重复着这句话。
玄震站在病房里,腿上缠的纱布已经被血整个染红,看着哭泣的江宜,心如刀绞。
江女乃女乃带着心理专家来到病房的时候,江宜已经渐渐地缓了过来,只是不断的抽泣着,陆睿锋坐在病*的边上,江宜就坐在他的大腿上,靠在他的怀里,胳膊环着他的腰。
江女乃女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站在*头边上的玄震,伸手扶了他一把,严肃的问道:‘玄震,你的腿还要不要了,这样站在这里。’大声冲门口喊了一声‘警卫员。’
‘到。’门口的警卫员迈步进了室内。
江女乃女乃说道:‘赶紧把轮椅推过来,把玄军长送去治疗室重新换药包扎。’
警卫员赶紧推了轮椅来到玄震的身边。
玄震不吱声,只是定定的看着江宜。
江女乃女乃狠狠皱了皱眉毛,冲玄震说道:“赶紧去,丫头这里没事,你不用担心,让靳教授跟她聊聊,有事我再通知你。”
玄震再次看了看江宜,她这会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才坐上了轮椅,由警卫员推着去了治疗室。
江宜圈着陆睿锋的腰不松手,靳教授也只能这样为江宜做心理辅导,慢慢地同她说着话,仔细地为她梳理清楚以前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引导着她的心理。
一个小时之后,江宜在陆睿锋的怀里睡着了,呼吸平稳,气息均匀。
江宜的胳膊一直圈在陆睿锋的腰上,陆睿锋没办法只能轻轻把江宜放在*上,自己也躺在了*上,让江宜枕着自已的胳膊,江宜脑袋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靳教授同江女乃女乃走出了病房,说道:‘江宜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孩子了,心理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强,即使是想起了之前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思维逻辑混乱,但是也影响不大,估计没什么问题,相信她睡醒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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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被饿醒了,睁开眼睛,室内有一点晕黄的灯光。
抬头,陆睿锋的胡渣很长,不是微青,而是微黑,清浅的呼吸着。
江宜微微一动,陆睿锋就睁开了眼睛,低头就看到江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
陆睿锋扯了个笑容,低头亲吻了一下江宜的额头“宝儿,醒了?”
江宜点头,肚子再次咕噜地响了起来。
‘宝贝饿了。’陆睿锋轻笑着说道。
江宜撅了撅嘴巴,她好久没吃东西了,当然饿了。
陆睿锋再次亲了亲江宜的额头,翻身下了*‘宝儿,我开灯了,你闭一下眼睛。’
江宜伸手捂住了眼睛,陆睿锋打开了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满室立刻被照亮了。
旁边的矮几上放着几只保温桶,陆睿锋拧开保温桶的盖子,倒出来一碗白粥,端着凑到江宜的跟前。
用白瓷勺子搅动了两下,盛起一小勺白粥,放在自己的唇边试了试温度,温度刚好,这才放在了江宜嘴边‘来,宝儿,先吃点粥,医生说你可能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所以先吃点粥,等下再吃其他的。’
江宜是真饿了,叽哩咕噜就把一碗粥吃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巴,说道:‘再来一碗。’
陆睿锋赶紧又倒了一碗粥,喂江宜吃下,江宜这才模了模自己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感叹道:“终于理解了老-江同志说挨饿时候的滋味了,这还真不是个滋味。”
陆睿锋笑了笑,训练的时候,他尝过那种滋味,肚子里空空的,真是饥肠辘辘,饿的眼冒金星,那会就发誓,能吃的时候,一定吃个够本,绝对不浪费一点粮食。
‘锋哥,我们去看看小宝宝好吗?’江宜眨巴着眼睛问道,完全不顾现在才凌晨四点半。
‘小宝宝在保温箱里,现在没法看,明天再看吧,你吃饱了就再睡会吧。’陆睿锋进了小厨房洗了碗,擦着手走到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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