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不过是冬日五点多的景象,整个街道就已经飘满了凄凉的味道。
顾习安把车停在了售楼中心门前的停车场,也没有像电话里答应的到这里后先给乔月白打电话,而是独自顺着马路慢悠悠走了起来。
不断有售楼中心的员工从楼里走出来,每个人看到顾习安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讶的多看几眼再回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等走到距离小广场只有几步空间的时候,顾习安就看见乔月白坐在楼梯口,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健身器材那边的雪堆里,几个小孩子拿着各色的塑料铲子堆雪人。
暖黄色的路灯下印着白色的积雪,光晕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好像走近些就能看见乔月白的睫毛,根根分明的给眼睑下加了层阴影。
小孩子吵吵闹闹的骑着三轮小车而过,主妇站在一旁讨论家长里短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习安也不出声唤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好像彼此的空间就是一副静止的画面一般。
等到乔月白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到俯子正瞧着自己的顾习安,大概到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他的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在城市剪影下落的只剩暖黄的街灯,顾习安的轮廓像镀了一层金色的纱,他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和在灯光下显得意外柔和的侧脸,乔月白突然就醉了。
不善言辞,做的永远要比说的多。
某本杂志上形容顾习安的话,乔月白终于切身感受到。
原来自己竟然嫁了这么一个帅气的男人,可他背后却是黑暗无比,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说过两人婚后各不相干的话,说过不会主动过问她的工作,可却神奇般的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看着唐欣茹又被自己反超过去的业绩,心里第一次有了就算我走了后门也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个一直被遮掩着不想主动诉说的过去,也许真的可以告诉这个已经托付了终身的男人。
因为解释的话,要说给自己在乎的人听。
不知怎地,她突然站起身子,顾习安跟着直起了腰背,目光跟着乔月白走下一层台阶,她笑着说:“你早上问我离婚的原因,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鼓足了勇气说出这句话,顾习安却一把伸出手去揉乔月白的头,说了句:“回家吧。”
一辆自行车从顾习安身后驶过,坐在后面的孩子背着喜洋洋的书包,晃着两条小腿。载着小孩的爷爷拨着车前的铃铛发出‘叮叮叮’的声响,嘴里还不停说着:“爷爷……下雪啊得慢点慢点……”
乔月白鼓了鼓腮帮子,望着顾习安被橘红的光染黄的瞳孔,说着:“真的不听?就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哦……”
那件事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道狠狠的伤疤,虽然他也许已经结了疤不再痛,可是那个痕迹始终在那里,每提起一次,那种刮骨割肉般的疼痛会习惯性的再次袭来。
亲自揭开自己的伤疤,主动要给你说了你竟然还敢不听?
乔月白想着这个的时候,楼上传来了炒菜时的‘哗滋滋’的声音,鼻子里蹿进了蒜香,接着就被顾习安拉进了怀里。
乔月白一愣,紧张的双手不知道该摆在那里才好,一边说着:“喂喂!顾习安,虽然咱俩结婚了没有错,可是咱俩还不算特别熟好吗?”
谁知顾习安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一些,听见他轻轻垂了脑袋,在自己耳边轻声的说,“乔月白……”
“回家吧,我饿了……”
乔月白听后一愣,笑开了,第一次,小心翼翼的两只手圈住顾习安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语调轻柔:“好,回家。”
※※※
冬日的黄昏总是异常慵懒。
乔月白下了班先去市场买了菜,做好饭后顾习安还是没回来。
直到菜热了两遍,甚至洗好了衣服,路上的街灯纷纷亮起,顾习安还是没有回家。
乔月白把靠在洗衣机旁边的躺椅拿了出来,一只手捏着酸女乃,很是折腾的就把椅子敞开。她惬意的躺在上面,风不大,阳台的风景正好把整片夜空看个精光。
吸光了酸女乃盒子就发出‘咕咕咕’的响声,接着就都是气体被吸进去。
晾晒的衣服已经被她全都收起来了,空荡荡的钢架上只留着几个衣架子。天空很蓝,眯眯眼的话似乎还能看见几颗星星,楼下传来小孩的哭声和母亲的责骂,好像是因为不愿意写作业还是什么的。
自那天过后,顾习安好像突然不忙了起来,竟然神奇般的按时回家了,每天都恰恰好在乔月白做好饭菜的那一瞬间准时到家,而且,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吃那所谓的意大利高级料理,而是乔月白拿手的家常便饭。
来打扫屋子的阿姨也被乔月白给放了长假,省钱是一方面,另一方本来就不用做那些她做不来的西餐了,收拾屋子什么的,还是自己做最安心。
渐渐地,两个人的距离在越来越近,顾习安调侃她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起来,偶尔回来晚了一些,也会带个不知名却包装精美的小礼物回来,说是客户给的,让乔月白收着。
乔月白拆开过一两个,发现竟是那些自己根本不会念的大牌子首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就让自己想起那些所谓贵族酒宴上的贵妇来,于是后来顾习安再扔过来的时候,她就直接不拆了,堆在衣柜里,反正自己也不会戴,说不定将来还能卖个好价钱什么的。
有一次,乔月白为了追某部偶像剧睡死在沙发上,第二天却发现在自己床上醒来,看着身上盖着的是被子以及顾习安的大衣,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有了自己结婚了这种感觉的。
可是今天到现在也没有接到顾习安的电话,乔月白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不安?难道又要恢复到以前“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了吗?还是……顾习安根本就是太忙了?
乔月白闭着眼睛嘟囔着昨晚在电视上看来的台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日子没法过了……”
喝空的酸女乃盒子里其实有很多残留的,乔月白撕开面上的一层封口,舌忝了舌忝黏在里面厚厚的一层酸女乃。小跑到厨房,打开笼头往盒子里接了点水,又跑去房间里,拿着盒子摇晃了几下,看着水面上混着白稠稠的液体。
一股脑的倒进了窗台边上摆着的仙人球里,顾习安曾经阻止过几回,乔月白偏执的认为酸女乃其实很有营养的,用来浇花草是最好不过了。
浇完仙人球刚把酸女乃盒子扔在一边,就听见客厅外面手机在茶几上嗡嗡的响。乔月白从房间冲了出去,跨上了沙发,一下坐了下来。
“喂,乔小姐,你在家吗?”
那头传来稚女敕的女声,听着有几分熟悉。
乔月白侧脸又看了遍手机上显示的顾习安的电话号码,试探了一句:“赵小姐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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