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宇和李承明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兄弟一样,毕竟他们的年纪在穆青看来相差不多,都是鲜衣怒马的年纪,都是俊朗清俊的容貌,唯一不同的就是李承明比李谦宇要开朗的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李谦宇大多时候沉默不言,自顾自的射箭。
穆青站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不过看起来相处的不错。雪团又回到了穆青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穆青是给他起名字的人,雪团对于穆青倒是有几分对别人没有的亲热,胖嘟嘟毛茸茸的前爪搭在穆青的肩膀上,粉粉的舌头时不时的舌忝穆青几下。虽然穆青心里有点嫌弃这个刚在地上打完滚得小不点儿,但是却依然没有松开他。
抱着确实手感不错。
双手用力的掂了掂雪团,它的重量对于书生出身的穆青要沉重了些。穆青把下巴放在雪团毛绒绒的小脑袋上,眼睛却是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你说,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呢?我想八成不是好事。”
“汪!”
“要是李兄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就好了,直接当皇帝多好,省的那么多心烦。”
“汪汪!”
“你就知道一个字,就不能换一个?”
“嗷呜~”
穆青跟雪团大眼瞪小眼,最终败在了小家伙黑葡萄一样的注视里。他又紧了紧手臂,现在这会儿他才知道李谦宇为什么这么宠他,这么一双眼睛确实人畜无害的很。
不知道这样的眼神挪到人身上是什么感觉。
想着些乱七八糟的愣神儿,穆青突然感觉到一阵劲风吹来。下意识地一闪身,就看到了踏雪那张放大的马脸。穆青正想说话,却看到他却猛地扬起了前蹄,然后重重的踩踏在迎面而来的棕色马匹身上。那匹马哀鸣一声摔倒在地,踏雪则是打了个响鼻,在穆青身边来回踱步,那双大眼里分明写着不屑一顾。
穆青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到李承明的清亮声音远远传来。他转头去看,就看到李承明已经走了过来。
“畜生不知礼,惊扰你了。”李承明对于自己的马匹被踏雪欺负并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笑意盈盈的对着说道。
穆青尚且在云里雾里,既不知道为何这匹马来攻击自己,也不知道李承明这句畜生喊的是谁。但穆青依然规规矩矩的弯了下腰回了一礼:“不过是只畜生罢了,王爷不必挂怀。若是畜生还懂得知礼,怕是世道就坏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生生让李承明变了脸色。而随之而来的李谦宇却是有了笑意,低沉嗓音如泉水清澈:“时候不早,回了。”
穆青看了看李承明,却发觉那人已然面色如常的朝李谦宇告别。雪团已经不见,想来是被暗处的兰若抱走,穆青也乐得清静,拽住了踏雪的缰绳,准备继续溜达回去。
却听到李谦宇说道:“你且上马,踏雪通灵性,不是寻常畜生可比。”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精神压力过大,穆青现在对于“畜生”这等粗鄙词汇异常敏感。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承明,却看到那人正笑意浅浅的看回来。穆青也礼貌的回了个微笑,然后翻身上马。
虽然他不会骑,但是至少是看过的,加上身量够长,上马倒也不算狼狈。踏雪又打了个响鼻,不安分的动了动,穆青忙伸手去模他的脖颈。踏雪似乎感觉到了穆青的善意,或者是紧张,它反倒是高高的昂起头,信步走到了李谦宇的白马身边。
这让穆青松了口气,却看到李谦宇神色冷峻一言不发。穆青心思安定下来,脑袋也转的灵光了些。
拿笔棕色的马刚刚的举动分明是发疯,他撞了自己,李承明却似乎话里有话的在指桑骂槐。按理说皇家马匹是绝不会出事故的,平时照料自然也是精心,有了疾病的是万万不会拿出来。
想来,不是天灾,那就是*。
且不论那匹马到底是谁所害,单单看刚刚这两人的表现,分明都觉得是对方所做。穆青并不怀疑李谦宇有狠心,但是这样未免太过露痕迹,现在正是在老皇帝面前表现的时候,谁都不想出岔子。但若是李承明,也未免冒险。
思量不出,穆青却听到李谦宇的声音传来:“你可是在想刚才的事情?”
穆青点点头。
李谦宇却是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嗤笑,这种笑声穆青从没有在李谦宇的嘴巴里听到过,毕竟这个人时时端正体面的很。李谦宇的手松松的拉着缰绳,阳光透过叶子洒在他脸上,形成了淡淡的光晕,却依然无法掩饰他脸上的冷峻。
“以退为进,反守为攻。这是当初我教给他的,没想到他倒是拿来用到我身上。”李谦宇微微眯了眯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遮盖出了一小片阴影。
穆青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李谦宇也不等他问,就继续说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天下谁都知道我的母妃和皇后不和,我和李承明自然也不会和睦。我们装了这么多年,也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敢这般算计我。”
穆青思量一瞬,而后愕然道:“那匹马,是用来撞他自己的?”
李谦宇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在和李谦宇的会面中,训了一匹马来伤害自己,既得了叔侄和睦的美名,又把一盆脏水扣在李谦宇头上,这叫以退为进;这个计谋又太过直率坦白,根本蒙骗不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却可以表现出李承明的决心,不由得他不袒护,这是反守为攻。
但即使是想清楚了,穆青依然觉得讶异。李承明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看着又是个翩翩公子,没想到也是个赶下狠手的人物。
李谦宇见穆青不言,确实有了些许误会:“我并未故意把疯马引导你处。”
穆青一愣,而后笑了笑,浅浅淡淡:“李兄不必挂怀,畜生不知礼罢了。”
李谦宇听了这话却是也笑起来,分外开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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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当天,太阳极好。
穆青早早就准备好了笔墨放到考篮里,穿着干净整洁的素色布衫,而没有选择李谦宇送给他的锦织衣衫。
考过不少试的穆青可是知道进考场之前要经受的非人待遇,他当初或许可以在桂州那个地方靠着几句狡辩就能免了,可是这里是京城,无论官宦子弟还是平民百姓都要受那个罪,谁都免不了。与其糟蹋了好衣服,倒不如选个舒服的,而且棉质的衣衫比起锦衣华服更为贴身,检查起来也能有层格挡。
不过想来李谦宇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毕竟人家是天潢贵胄,一生下来就锦衣华服,丝毫不用为以后的仕途官路考虑,自然也不用懂得这些。
李谦宇难得一大早没有进宫尽孝,而是陪着穆青用了早膳。穆青心里是感激的,不过还是笑道:“李兄莫要为了我误了大事。”
“你的事也算是大事。”李谦宇神色清淡的夹了一筷子青笋,放到碗里就着粥吃了。
穆青心里一动,虽是知道李谦宇所说不过是友情罢了,却依然克制不住心跳加速。把自己的脸整个埋在碗里,好歹掩饰住脸上的神色。
他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心意袒露与李谦宇面前,这毕竟是一个需要徐徐图之的事情。
用过早膳,李谦宇没有再多留,打马进了宫。穆青则是背着书箱,在安奴的陪伴下往会试考场走去。大周朝的会试室友礼部主持,所选场地也是有礼部谋划,此次的主考官是何人穆青隐约记得是刘世仁,但许多已然改变,穆青却是不知会不会和原著中一样。
紧了紧书箱,穆青朝着一脸紧张的安奴笑道:“安奴莫怕,你家主子心里还是有底的,定不会让安奴失望。”
安奴也知道自己主子应付考试的本事,但是依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这里毕竟是京城,来来往往的学子均是全国各地来的青年才俊,不比桂州。但安奴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多说,生怕让穆青有心理负担,只能咬着嘴角点头,但那锦州的眉头却是半分都没松开。
穆青想了想,然后用衣袖遮盖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安奴的肩膀:“这次要考整整三日,你莫要在外头等我,不然我在考试时还要担心着你。你且回去庄王府,李兄自然会照拂于你,你也帮我留意着从桂州来的信件,若是有邓兄来的信,帮我收好,切记不要让旁人看到。若是杜罗来寻你,你莫要见他,记住,无论他用什么法子要求见你你都不要见。”
安奴连忙点头,心里暗暗记下来。
穆青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能怪他谨小慎微,实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底牌不多,实在是输不起。
正准备去排队,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地脚步声。穆青扭头去看,却看到一排戴着黑色兜帽的官差大步走来。穆青愣了愣,那领头的看穿戴分明是个千户,按理说即使会试检查森严却也没必要出动这般大的人物。
这时,那队官差已经走进了考生们。毕竟是书生,从不招惹官差,便也给他们散开了一条道路。就看到领头的千户摘了兜帽,背对着穆青让穆青看不到他的面容。
但他说的话却是让穆青彻底变了颜色。
“奉上头指派,特来捉拿穆青归案。”
作者有话要说:玩家穆小青触发逃出生天,时限三日,请玩家自谋生路,后果系统概不负责~
穆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