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姝的母亲齐芳琴是齐老侯爷的大女儿,当时项将军还不若现在手握兵权,但已经打了好几场胜仗,锋芒正盛。齐老侯爷慧眼识英才,在项将军班师回朝之际,便求先皇赐婚将女儿嫁与项罡。
项罡倒也没有花花肠子,即便侯爷府在齐老侯爷过世后就敌不过将军府半边,他也没想过再纳妾。而齐芳琴也就成了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羡煞了戊辽国的贵妇圈。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如今夜已深。齐芳琴心疼女儿,大半个院落的下人们又都起身给项姝准备沐浴的热水、吃食。一身的脏乱深怕哪里磕着碰着,齐芳琴又让人去请大夫,足足的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清爽娇艳的女儿,齐芳琴欣慰的为她擦拭着**的长发。姑娘家得时刻美艳动人才好。
“晚上可是又去找睦宣王爷了?”看着女儿趴在她腿上无精打采的模样,齐芳琴了然的问道。
项姝哼声,“我就喜欢他。女儿一定要桌上睦宣王妃的位子。”
齐芳琴不恼反而认同的点头,这般才像她的女儿。既然知道自己要什么,那就不折手段地去夺,而且必须是势在必得才行。现下还小,倒是缺了些火候。
“王爷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丧期已满。保不准皇上哪日就下令赐婚了,你既喜欢,为何还要舍近求远。你大可以和你爹去服个软,让你爹去御前透透风,皇上心里也有数。”
项姝听到爹这字眼,就不开心的撇开头,“娘,你就不相信女儿。就算爹不帮忙,我也能让王爷娶我。何况……爹根本就不喜欢我嫁给王爷。”
“我就不知道爹怎么想的。即不让大皇子娶我,也不喜欢我和王爷接触。”项姝恼气项罡,一边抱怨还狠狠的蹂躏着手中的枕头发泄。
齐芳琴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察觉了,老爷莫不是还没想好助谁上位。
“你就乖乖的待府里,别再去恼王爷,最后得不偿失让别人白白占了便宜可真悔的你。”
项姝瞪了她娘一眼,烦闷的拉起被子。娘本是支持她的,现在也被爹糊弄住了。她就不信了,她能迷得住大皇子还征服不了王爷。
项姝彻夜未眠都在琢磨着如何让丰元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一墙之隔的王府里众人皆好眠,唯有侯总管还指挥着几个下人把纸鸢一个个挂在墙上。这房间本来是给未来王妃留的,是府里第二大的房间了,现如今倒成了个纸鸢展览室。他真切是对不起未来王妃啊。
丰元溪这会儿也没睡,正被阿挽缠着讲“英雄救美”的故事。
“项小姐不是在我们后头吗?怎么就去巷子里了呢?”小姑娘可不傻,细细想想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喜欢。”
“谁会喜欢黑漆漆的巷子啊,看着就吓人。”小姑娘显然不信。
“她就喜欢。”
“元溪怎么知道她喜欢,那她还喜欢什么?”
“本王。”
“……”
丰元溪本以为隔壁若再有人来拜访,一定只会是项将军。不料,依旧是项姝。
项姝提着一个食盒在厅堂候着,看到丰元溪,双颊立时染上红晕,“臣女谢王爷昨日的救命之恩,这是臣女今日清晨便爬起来做的糕点。只第一次做糕点,许是不若王府厨子做的美味,但却饱含着姝儿的一片心意,望王爷不要嫌弃。”
项姝一说完,阿挽就不乐意了。姝儿,谁准你这么玷污元溪的耳朵的!阿挽气愤的冲上前,装着不经意的经过她身边,“踩”了她一脚,又若无其事的飘回元溪身边窝着。
丰元溪看着作乱的小姑娘,说不上来的泛起了自豪感。
“裴安,把糕点送去给昨晚几个侍卫。告诉他们,这是项小姐的谢礼。”
不多时,昨晚几个顽固不灵的勇士就提着空食盒出来了,齐刷刷的抱拳,“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项姝嘴角直抽抽,谁能告诉她,她的剧本为何变成了这样。难道不是他们抢了王爷的台词吗?她都已经想好要“以身相许”入驻王府了。
一日的败北并不能让她气馁,项姝隔日隔日的就拜访王府。每回都是带着不同的糕点,每回的糕点都有一个荡气回肠的传说,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英雄救美,美人和英雄都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丰元溪琢磨了一下项姝恨嫁的心理,就让人把几个侍卫的生辰八字、家庭情况、收入情况、有没有处过对象等方方面面列了七大张八大张的报告送去给项将军。
这招似乎相当有效,项姝已经大约有半个月未出现过。
这日天气不错。
阿挽拉过小板凳,搬到树下,又去卧房里拿出一盘子的水果,凑到丰元溪身边一块儿看书。她知道元溪一直都在看关于鬼魂的书,但是她总觉得很多东西和她对不上号。例如书上说若不是厉鬼,心无杂念、不想害人,接触人气多了,便会接触到世间的物体。
她无时无刻不和元溪一块儿。算着日子也快一个月了,她的柜子随着她日益增长的生活需求都已经快被装满了。大到水桶、板凳、衣物,小到耳环首饰,除了柜子里画过符的,其他的她都还不能碰到呢。看来书也不能全信呢。难不成就因为她曾经想过要吓项姝?
阿挽呸呸几口,她什么也没想过!她是最善良的小女鬼!
丰元溪拿手指敲了敲书页,唤她回神。小姑娘每回偷偷的想去抓实物,他知道。他私心里也找来更多的这些书给她看。
这些日子项姝成日来叨扰,小姑娘就跟炸毛、护主的小猫咪一样。若她真是个活生生的人,想来非得每日都打上一架不可,还得是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才行。不然回头,又得他哄着才行了。
阿挽没心没肺只对他上心,但他却只想着得过且过就好。人鬼殊途,他并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趁着她百日前能宠则宠罢了。
想到这儿,丰元溪还是无奈的笑开,若真有这般洒月兑,他也不会写信回尧山了。
“元溪,挡住了。”阿挽下意识的拿手去拨开,丰元溪蓦地回神,指尖“穿过”她的手指。
只一瞬间,两人都被电击一般,猛然一颤。
“元、元溪……”阿挽想知道刚才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和那日的苹果粒一样,硬硬的,凉凉的。
丰元溪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未动分毫,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激动的情绪。
丰元溪慢慢的移动手指去接近那本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先是轮廓,再靠近,两人的手指交错而过。怎么会?他明明感觉到了,丰元溪猛地缩回去抓阿挽的小手,照例……扑了个空。
阿挽着急,却不敢动弹。她知道,元溪也感觉到了。
丰元溪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急,许是我们都……”
阿挽用力摇头,打断元溪的话,“不是不是,明明就碰到了。”
小姑娘红了眼眶伸手去抓丰元溪的手掌。这次——
是真真切切的握住了。
两人惊愕的呆住了。
丰元溪小心翼翼地反手把软绵的小手抓握在手心,随之紧紧的握住,不留一丝空隙。
阿挽破涕为笑,嘿嘿的傻笑出声。
这晚,明月皎洁。裴安远远跟着主子逛了整整三圈王府,从用过晚膳一直到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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