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欢回到金山福地的时候.天色已微微擦黑.夕阳在玻璃别墅外投下焰火般的热情.炫艳流动.醉人心脾.
家欢瞥了眼这梦幻般的美景.來不及品味便匆匆推门走了进房间.
“回來了.”司柏宁正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转身面对着家欢微笑.微卷的短发.温柔的眼神.绚丽的夕阳余晖映在他身上.仿佛镀了玫瑰金一般惹人心动.
“我见到刀疤脸了.”家欢道.
司柏宁眉毛抖了抖.片刻才缓缓走到家欢面前:“你说的是八年前的那个刀疤.”
“是的.”眼前的人太美.景色太梦幻.可这一切都无法驱赶家欢心头的灰暗.
八年前的一幕幕仿佛无声电影一般在她眼前飞快掠过.清晰的.悲壮的.痛楚的……除了司柏宁的出现.之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堪回首.
“好像他现在是地方一霸.赵年恩认识他.但也看得出赵年恩十分讨厌他.”
家欢忍着悲哀.尽量理智客观的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司柏宁.
“我们怎么办.说实话.我今天有点害怕.他总盯着我看.还引肖一诺起了疑心.问我认不认识他.我沒承认.我怎么会承认呢.我做的对吗.我沒做错什么吧.”家欢情绪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司柏宁看出她心情杂乱.放下茶杯将家欢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过去八年了.他现在未必认得出你.再说.认出了也沒什么.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你还有我呢.不用怕.”
家欢躲在司柏宁怀里.微微颤抖着.她沒有哭.尽管忆起往事心里早已泪流成河.却依然坚强的忍着眼泪.
是的.司柏宁说的沒错.她还有他.沒什么好怕的.可家欢依然抑制不住的颤抖.也许.这并不是因为某个人而胆怯.也许只是她心底的那份深深的悲哀.因为刀疤的出现而被无情的揭开……
莫莎莎在金樽会所正式营业之前离开了那里.刀疤言语举止中无一不暴露出他想要人财兼收的意图.莫莎莎表面配合心里却早已幻想了几十种除掉他的方法.
贪婪.是人性中最丑恶的一种.莫莎莎鄙视他.也有些可怜他.尤其是当莫莎莎接到赵年恩电话时.刀疤一脸复杂的表情.让莫莎莎感到极其痛快.这个刀疤.并沒有江湖传闻的那么霸气.骨子里还是个欺软怕硬见利忘义的东西罢了.
莫莎莎沒有回到湖边别墅.而是直接去了美容院.赵年恩傍晚有个宴会需要莫莎莎陪同出席.听口气似乎是上面來人了.
最近法国方面和上面的合作表面和谐.暗地里却早已剑拔弩张暗涌纷纷.幸好托马斯的死讯并沒有公开.不然即使莫莎莎生出八头六臂.也只有干头疼的份.
赵年恩沒有甩掉她自然说明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莫莎莎一直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前她是一个联络站.即使如今沒了这个功用.她本身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致命武器.莫莎莎虽未正式加入家族的丽影组.但丽影组所受的训练莫莎莎一样也沒少学.而且成绩更加优秀.
沒有身份.有时却是一种便利.少了束缚和制约.她的行动可以更加灵便自由.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身为情妇却胆敢背着赵年恩找小男的原因吧.(小男.即男性第三者.跟包养小姐小三同理.)
潜意识里.莫莎莎认为情妇.并不能算是一种需要向对方负责的身份.因而她沒有身份.对赵年恩也沒有责任.她还是自由的.
莫莎莎想着.忍不住笑了起來.皮肤护理师以为自己的这个手法令客人满意.不由在她背上多重复了两遍.滴精油的时候.按摩师看着莫莎莎腰部的纹身忍不住夸赞:“好精美的玫瑰花.这是在东陵纹的吗.”
一句话打断了莫莎莎的思绪.在女人身上纹身是托马斯的一大爱好.在莫莎莎看來这和狮子老虎在森林中撒尿沒有两样.无非就是一种占有和宣誓主权的手段吧.
丽影组自有她们独特的家族暗记.只有像莫莎莎这种未被家族注册的“边缘人”才会被托马斯纹上各种或精巧或娇艳的玫瑰作为暗记.一切都已托马斯个人意志为主.也就是说.他想在别人身上纹什么就纹什么.
“你们这里能祛纹身吗.”莫莎莎发问一句.把那护理师吓一跳.沒想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支支吾吾半天不敢接话.好像说的是可以做.但是又担心做的不太完美.不能完全消除纹身或者会留下疤痕之类的话.
莫莎莎笑笑.沒有再理会她.如今托马斯都已不在.这个纹身也失去了它的意义.是去是留全凭莫莎莎一人决定.心里不免感觉有些畅快.
傍晚的宴会安排在东陵会所.这是东陵市最高档次.同时也最私密的一家休闲宴会场所.莫莎莎來的有点早.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赵年恩的宾利缓缓驶进停车场.
莫莎莎对着后视镜再次检查自己的妆容.拨了拨头发.确定完美无瑕才推门下车.走到赵年恩车前.
赵年恩下车看到身穿红色晚礼的莫莎莎.笑着将她的手放进臂弯.边走边道:“太正式了.也怪我.忘了提醒你.”
莫莎莎拉着裙摆.嘟着嘴娇嗔道:“不好看吗.”
赵年恩拍了拍她的手背.难得见她这种娇俏可人的小女孩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好看好看.”
两人说笑着.來到常安厅.赵年恩对这个宴会厅情有独钟.基本上每次都选这一间.常安厅在会馆的宴会厅中只能算中等大小.并不出众.赵年恩除了喜欢它独特的格局构造和还原传统的中式设计风格之外.对“常安”这两个字更为偏爱.
“四季常安嘛.好兆头.”赵年恩曾解释过.“人活一世图的什么.功名利禄那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來死不带去.心安身安才是最实在的.”
莫莎莎深感同意.有时候人现实到了一定地步反而显得更加感性.赵年恩就是这种人.他不同于一般商人的精明.骨子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儒雅和为人处世的原则.每每想到此.莫莎莎就怀疑当年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赵年恩爱上自己并染上赌瘾.
因为那件事.赵年恩间接害了他的好兄弟肖成坤.重情义的赵年恩难免自责却丝毫沒有迁怒于莫莎莎.尤其是在接触到托马斯之后.赵年恩不可能不去怀疑这一切都是圈套.可他依然沒有表现出分毫怨怼之情.
如果一定要找出蛛丝马迹.那就是赵年恩在当年很快就戒了赌.而且多年來都不与莫莎莎结婚.甚至绝口不提此事.
终于还是在这两件事上暴露出赵年恩并不是傻子.他确实明白的看透了当年的那场阴谋.只是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莫莎莎依然看不透赵年恩究竟在想什么.
客人來的迟了些.赵年恩气定神闲的看着新菜谱.莫莎莎胡思乱想一通感觉有些沒趣便站起身.走到客厅一侧欣赏墙上的水墨画.
常安厅不单装修成中式风格.还完整的保留了一些古人的风雅之物.譬如古琴.围棋.摆着藏品级古书的黑檀书架.和墙上画着松竹梅的三友图.
莫莎莎看着画中节节傲立的墨竹.忍不住念道:“临窗卧听萧萧竹.一枝一叶总关情.”
“说得好.”王元初不知何时走了进來.站在门口拍着手笑道:“看不出莫小姐的才情远在王某人之上啊.失敬失敬.”
“不敢当.只是看着这幅画略有感触罢了.”莫莎莎谦虚道.
赵年恩笑着起身.将王元初让到上位.
不论大小宴会.王元初每次都是独自赴邀出席.从未见到他身边有女伴陪同.对于他的资料赵年恩更是了如指掌.王元初原配早在他三十五岁荣升厅长的时候去世.死因不详.从那以后王元初一直独居.并未再娶.
外人都说王元初重情重义.长情念旧.以往也的确未见过他和哪个女人过于亲密.可今天.赵年恩从这顿酒席中却看出了些端倪.
王元初不是不近.而是沒遇到让他感兴趣的女人罢了.沒想到.今天莫莎莎无意间随性月兑口的一句诗.竟引起了王元初的兴致.
赵年恩不动声色.看着王元初的目光不时在莫莎莎身上流连.心里暗暗计较起來.王元初以往见过莫莎莎几次.但都是公开场合.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参加酒会带女伴很正常.未必一定得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况且.他们这种圈子.只要是沒有公开关系得到名份和认可.也根本不在乎私底下这些有的沒的.
赵年恩与莫莎莎便属于从未公开过彼此关系.沒有名份的那种.
莫莎莎自然也不傻.左右逢源逢场作戏这一套.信手拈來毫不费力.很快就将王元初迷得颠三倒四.
莫莎莎虽是顺水推舟.可当着赵年恩的面如此这般.或多或少让赵年恩心里有些不舒服.他说不出是因为妒忌还是因为面子.理智上來说.如今这种节奏和氛围对他只有利沒有害.可赵年恩依然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头顶上突然多点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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