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靠近,刘学银看着门外漫天大雪,对李二说:“李大厨师,你老婆张凤仙,她没回来过年吗?”
李二说:“你问这话的目的,该不是关心我吧?”
“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娘好心好意的问问,就自作多情起来,懒的管你那些破事!”刘学银把头歪到旁边,不再直视李二的脸。
李二道:“别,别呀。我家那铁腿婆子,正在回家的路上哩。冒昧的问一句,老板娘,咱这海鲜楼,开到腊月三十呀,还是在年二十九歇工?”
“皮驴那边什么时候歇?”
“你说驴啊?他那是个人的买卖,瘸腿娘们,恨不能开到年初一,吃了过年的饺子,立即就下手哩。钱这东西,越多越好哇,别看五凤腿不济,她那脑筋,一般人比不了!”
“你是说,我刘学银不如五凤是不是?”刘学银拿眼使劲盯着李二的眼睛,不让他把目光移开。
李二急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个人有个人的长处嘛。人比人必死,货比货必扔啊,人不能和人比呀。”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的能力比不上五凤,首先,我的腿不如她的腿瘸。”刘学银自言自语说道:“其次,我不如她机遇好,她嫁给了黄大阔,当了好几年老板娘。见过大世面。”
李二摇头道:“五凤有五凤的长处,你刘学银有刘学银的长处。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短板。我隐约觉的,你方才问我那番话的意思,是盼望着庞大他们回来。上回,孙寡妇的儿子去看他娘,回来说,庞大在那边也盖了一个海鲜楼,规模和这个海鲜楼一模一样。只是经营权,落在了苟有道手里,庞大他们三个,在那边只是给苟有道打工,纯粹挣工资吃饭。可悲啊,二百万,就这么白白的扔在了那里。”
刘学银咬牙切齿的骂道:“活该!死在那里才好呢。反正俺俩已经离了婚,他的死活与我已经毫无关系,提他作甚?”
“我是替他们担心哪。小红也该给你们庞家添人口了吧?”
“庞家?谁的庞家?谁家添什么人口?我说李二,过年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还不滚到厨房里去!”刘学银被李二气的脸都绿了。
李二见事不妙,自己想气气老板娘的目的已经达到,赶快溜进厨房,哼着小曲儿,烤火去了。
小桃红来找李二,问过年得割多少肉才行?刘学银有些不耐烦的指指厨房,说道:“你那亲亲哥哥在厨房里得着意哩,刚才他没把我给气死,越过年。他越给我添堵!回去好好的替我说他一顿。”
小桃红说道:“嫂子,自从我哥哥跑了,你的心就凉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有股子气出不来,可也不能拿我的亲亲哥哥当出气筒啊。”
“你也来气我是不是?你们庞家人再气我,小心我不认你这个姑子。”
“你怎么逮谁咬谁啊?我不理你了。省下叫你咬着我的尾巴!”小桃红一时气极,把话说反了。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你有尾巴。”刘学银被小桃红给逗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二出来问小桃红:“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我是过来问问。大姐回来不回来过年?她若是不回来,我就多割些肉,你到我家去过年,小燕也盼着你过去,咱们过个团圆年。”
“张凤仙回来也不要紧,我们两个都过去过年,不是人多更热闹吗?”李二拿出一千块钱,交到小桃红手上。“多置办些年货,全家人好生乐和乐和。”
“我这里有钱,你自己的工资,还是交给大姐保管为好。”
小桃红端详着李二,深情的替他整理一下衣服,把李二递过来的一千块钱,塞回李二手里。
刘学银大叫道:“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俩到厨房里去说那悄悄话行吗?看着你俩那眼神,我的心碎了!我要跳井,我要上吊!快给我拿根绳子来,我非死在你们这对情人面前不行!”
李二故意馋她道:“我们多么幸福啊。”说着,还紧紧抱住小桃红,忘情的亲着她的嘴。
刘学银知道李二是故意气自己,她跳起来,到墙角里抄起拖把,过来要打李二出气。等她拿了拖把,回过身来时,小桃红拉着李二的手,两人早已逃出了海鲜楼,走在门外那漫天风雪之中,看着两人那紧紧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刘学银的心碎了,她扔了拖把,身子无力的滩在木椅上。她恶狠狠的朝天大骂道:“老天爷呀,你是怎么安排的呀,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叫我摊上庞大这个死熊?有朝一日他要回来,我非杀了他不可!”
当天夜里,皮驴拱在五凤身边,睡的正香。忽然,他隐约听见好像有人敲他的店门。就说五凤:“当家的,我听见外头好像有人敲咱家的门,你出去看看。”
五凤翻个身,把身子翻的脸朝里,嘀咕道:“我胆子小,还是你驴大胆,出去看看,说不定是个迷路的大姑娘,你出去正合适。”
皮驴笑着骂道:“一套狗屁!想使懒就明说,说好话谁不会?外头说不定是个赶考的书生或秀才呢。”
皮驴披衣下床,把门打开一看,是庞大跪在他门外,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皮二爷,救命啊。”皮驴还看见,孙寡妇和小红,在风雪中,冻的瑟瑟发抖,小红怀里,还报着一个婴儿。
“现在就拜年瞌头,略显早了点,还不到大年初一啊。”皮驴和庞大开着玩笑,把门打开,把门外这三老一少迎进门来。
皮驴朝五凤喊道:“当家的,你起来看看,是谁回来了,是你日思夜想的庞大爷呀。”
“他是你爹,你才没白没黑的想他呢。”五凤骂着皮驴,爬起身来,仔细打量着站在她家屋地上的三个人。她问道:“庞大,你回来,终究是要回海鲜楼的,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庞大低着头说:“我是这么想的,可刘学银肯定恨透了我,她是不会叫我回去的。更何况,俺俩已经办了离婚手续,所以,请皮二爷从中说和说和,救我一命。”
“你带出去的那二百万呢?”五凤质问庞大道。
“在苟有道的宅基地上盖了个海鲜楼,被他给骗了,成了他的私产,现在是进退两难。卖吧,没人要,因为那海鲜楼的宅基地是苟有道的,拆吧,不够工钱,他们那儿是平地,建筑垃圾没处放。再说,当地人也叫你拆不成啊。这里头,还牵扯到路的问题。”庞大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已经是泪流满面。
皮驴道:“庞大老板,你这事不大好办哪。依我说,世界上能给你把这事办了的,非李二爷莫属,你也许不知道,现在的刘学银,脾气变的稀奇古怪,更年期女人的头,不好剃呀,我估模着,就算李二爷肯出面,刘学银能不能让你进家,还不一定呢。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试试看吧。”他瞟一眼小红和她怀里抱的孩子,轻轻的摇着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