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和她的吕情人,详细制订出一个周密的退货计划。理论上从哪儿下手,动之以情,哓之以理,如何如何,一套一套方案,全都写在纸上,连法律条文第几章第几页,也写的明明白白,单等和服装厂老板过招,达到退货目的。
爱大领着爱二在吕情人的带领下,气势汹汹闯进服装厂老板办公室,装出十分凶狠的样子,企图逼老板就范,退掉那二百万块钱的高档服装。
服装厂的周老板,前头说过,久经沙场,极会看风使船。他问明白三人来意,忙说:“退货?行啊。做生意的人,只要有钱赚,怎么着办合适,就怎么办。”
爱大问:“货啥时给拉回来?”
周老板一脸无奈:“兄弟,行有行规,退货有退货的章程。”
“什么章程?”
“比方说,你去坐火车,买了票,临时有急事不上车了,要退火车票。火车站上要收退票费,你们知道不?”
“不就那手续费么?凡坐车的人都知道。”
“这就对了。我呢,也要收退货费。不多,百分之二十。四十万,诸位请看墙上。”周老板指着身后墙上的宣传牌,上面最后一条写着:因客户自身原因造成所订货品退货的情况,厂方收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
看着墙上的规定,爱二有些不服,说:“这是霸王条款,不能算数。再说,买货时你也没告诉我们呀。我们不认这档子事。”
周老板一声冷笑道:“这位兄弟,想必是初涉商圈吧?识字么?”
爱二一抻脖子:“中学生。”
“怪不得呢,不懂经济学呀。比起这位吕兄弟,识字也好,服装上的业务知识也罢,差一大截子呢。吕兄来退货,供货合同带来了么?”
吕情人忙从怀里掏出合同,放在桌上。周老板指着合同说:“你们这批货,不是买的现有成品,是订制的特殊服装。说句土话,是服装厂单独为你独家订制,你们想想,自己订制加工的衣服,回去看看穿着不行,回来要求退货,不收些手续费,事能成么?”
“那也不能四十万,太多了嘛。”
周老板把合同推到爱二身前说:“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自个好生看清楚合同条款再说话,任凭你舌头再硬,也剜不出腮来。这份合同是你们自己带来的。”
吕情人把合同拿起来仔细看过,上面真的印有退货须交百分之二十手续费的字样。当时便默默无语,无话可说。心下也奇怪,当时怎么没看清这一条呢,自己明明看过好几遍的呀。说周老板使诈,私改合同,也不对,这合同明明是自己从身上掏出来的呀。难道活见鬼了不成?
周老板说:“你们三位是明白人,你们内部商议一下,拿个主意,看这货退还是不退。”说完,周老板把身往后一仰,拿起桌上那本女美人画报,兀自看了起来,不再理会爱大他们这三个吃货。
服装厂的周老板,随手翻看画报,以画报遮挡面孔,故意不看三人脸面,而实际上却竖起耳朵,偷听三人讨论的内容。起初三人还嘀嘀咕咕的商量怎么办,到后来竞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感到奇怪,稍微挪开画报一点点,用眼睛余光扫一下三人,他看到爱大爱二两兄弟,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画报封面和底面的美女图画,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爱大嘴角还流出一线口水。而吕情人则手捧那份合同出神,面部表情烦噪不安,一会抓头皮,一会挠腮帮子,与爱大爱二两兄弟一心一意紧盯画报美女图片,成鲜明对比,一静一动,实在引人发笑。
周老板放下画报,正色问道:“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违约要负相应的责任。市里头有律师事务所,是专吃打官司这碗饭的,咨询一下律师,对你们有很多好处。”
吕情人推一下爱大,爱大才极不情愿的把目光从美女画报上收回来。爱二咽下一口口水,提议:“咱三人到外头,给我妹妹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三人在门外不远外的树底下,在电话里向爱华作了汇报。爱华虽然心疼那四十万,但考虑到压这些库存实在头沉,猴年马月卖不出去,还不如断臂求生,长痛不如短痛,舍弃这四十万,赶快把那一百六十万拿回来,赶快去做别的生意,以图尽快补回损失。她接手黄氏产业才十天,赔上这四十万,加上吕情人撞死老革命那六十万,两下相加,共是一百万。想想赔了这么多钱,爱华的心吓的一哆嗦。她指示吕情人和她哥哥,告诉周老板,明天交钱退货。
周老板也很痛快,中午在饭店请三人吃饭,饭后又约三人去歌厅**。
爱大爱二喝的醉眼朦胧,头一回进舞厅,几十个美女,看的他俩眼花潦乱,歌不会唱,舞不会跳,只是坐在沙发上傻笑。偶尔大着胆子偷模一下坐身边美女的手,被模女孩不但不恼,反而冲他们焉然一笑,兄弟俩不明姑娘笑的真正含意,也陪着姑娘们咧嘴。其中一位姑娘深吸一口烟,把嘴对准爱大脸上,一口浓烟喷出来,呛的爱大直咳嗽,引的姑娘一阵娇笑,伸出纤纤葱白样手指,轻点爱大额头,“哧哧”笑道:“傻样!”
爱大挨了骂,不怒反笑,惹的那姑娘用手捂嘴,笑着转过身去,不再理爱大这土鳖傻货。
周老板凑过来问两兄弟:“姑娘们美吗?”
“美!”
“比我老婆强一万倍呢。”
“那好哇。往后咱好生合作,共同发财,共同喝酒,共同娱乐。”
爱大觉的周老板够朋友,使劲点头表示愿意听话,做周老板的知心朋友。
第二天,三人带着那两车服装,在周老板厂里交好钱,要卸货时,周老板却没让卸车,而是让车把货运往不远处一个大商场仓库,把货卸下。
原来这批货是周老板给这家大商场加工定做的。他早已料到爱华拉回去卖不了,退货是肯定无疑,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你想啊,农村老百姓,谁穿着三千块钱的高挡服装去锄地推粪撒化肥?这不纯扯淡么?正因为周老板看透了这一点,让这两车服装在爱华手里过了一夜,转了一圈再交到大商场这个真正的买家手里,这一圈下来,白挣四十万。爱华把货直接运到商场,她付的运费,刚好抵顶周老板跟爱大他们三人吃饭的饭费跟歌厅的开支。周老板这一手,可谓老奸巨滑,令人防不胜防。
接受了这次教训,吕情人照着王有新日记本上记录的材料,照葫芦画瓢,王有新当时进什么服装,价格,来个照本宣科,果然顺利。租房户们涌跃批货,俱是现金交到办公室里。黄氏产业的服装批发业务,这才恢复正常。过不多久,爱华在她爹娘哥哥支持下,把黄氏产业的牌子改成爱氏产业,这一改,又改出不少大动作。理论上说,流水不腐,企业只有在不断创新改革中,才能不断壮大,不断发展,墨守成规,只能逐渐衰败,慢慢走向消亡。理论上这么说没错,可在实践中,稳扎稳打,也是企业生存的一个不错选择。
爱华急于扩大经营范围,不再局限眼前这小打小闹的现状,作出伟大决定:派吕情人跟他哥哥,四处寻找商机,伺机来个三步跨栏的大动作,把爱氏产业做的更大更强。
听人说,投资房地产挺挣钱。可算来算去,爱氏产业这点家当,实在不足,钱太少,买块地的钱也不够,更甭说盖楼用的那些垫资了,连门也没有。爱华只得打消了进军房地产的这个念头。
吕情人说去承包公路绿化,爱华摇头道:“刘姻脂干了这七八年,早已根深蒂固。况且她还有公路局长的干爹撑腰,要把她挤出去,恐怕不那么容易,弄个两败俱伤,倒不如另僻奚径。
爱大想了半天,憋出一个主意来,他说:“杀猪卖肉挺好。还不缺肉吃。”
气的爱华骂他:“你就趴在猪身上起不来!那猪杀死之后,肠子臭哄哄的,你去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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