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意
那一晚上沈从睿就没怎么睡,沈家的这一团乱账,直看得沈从睿双目赤红,这些老人们也太猖狂了些,居然亏空到了这个地步,原想着要是拿个一星半点的也就算了,没想到这群人的胃口竟然这样大,整个五月的收益在他看来倒有一半进了这帮子元老的手里,可要说这群人傻也是真傻,可能是估量着自己一个二世祖没什么本事,竟然连账面都懒得平,估计找了几个蹩脚的会计随便胡整了三两下,居然就拿着这副账本来糊弄自己,沈从睿真是……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也从侧面反映出自己上一世是多么的菜,居然就被这群吃里扒外的人蒙骗了过去,但是其实他上一世的确是对这片儿没怎么上心,才叫这群人这么轻易的爬到了他头上,想到这儿沈从睿不禁一阵冷汗,幸好这群人原本私底下就不和,才没酿成大祸,要不然沈氏的家底岂不是叫一群外人谋夺了去,想想最后沈从宇上任华娱总裁,雷厉风行的改革,自此华娱就成了铁板一块,也为以后她们母子的反击提供了跳板。
看来华娱的确是一个好地方,自己上一世轻视了华娱,最后才酿成大祸,这一世必然不会再犯同一个错误,想到这儿沈从睿有些困倦的靠在了椅背上,沉吟了半天才坐起身来,接通了外面的秘书室
“郑秘书!让老张在下面等着,我要出去!”
郑秘书听到老板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颤颤的,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说
“沈总,您……您忘了吗,杜总今天9点要和您见面啊!”
沈从睿猛地一愣,自己倒是把这茬儿忘了,他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鼻梁,顿了顿说
“现在离9点还有一个小时,你帮我买一份早餐送上来,通知老张随时待命,杜亦琛来了你直接把他带到会议室,今天除了你谁都不准进我的办公室
听着老板冷冽的声音,郑秘书觉得自己脑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只好忙不迭至的应了下来,赶紧跑到下面沈从睿经常用餐的餐厅买了一份早点送了上来,听到里间簌簌的水声,郑秘书想着自己的老板可能在洗澡,想着老板平日里看起来修长的体型,郑秘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再想到沈从睿那狠厉的性格,她什么绮念都没了,赶紧跑出了沈从睿的办公室。
而此时的沈从睿的确是在洗澡,昨晚一晚上的熬夜看账本,此时他早就累的一点心劲都没有了,但是想着还要应付杜亦琛这个大麻烦,他又瞬间觉得精力充沛,不过面对杜亦琛这样的对手,总不好一脸精尽人亡的样子过去,还是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小心的应对才好。
浴室是沈从睿上一世在办公室里隔出来的一个暗室里带的,他从小就是懂得享受,在当时建办公室的时候,就特特挑了这件有暗室的办公室,他在里间做了个卧室出来,以免中午休息之用,而沈二少的休息往往就休息的擦枪走火也是常态,所以也就隔了一个浴室出来,但是好在这件暗室比较大,倒是不显得拥挤,倒是也有很多便利。
沈从睿一晚上体力也消耗了不少,他实在是有些饿了,所以为了速战速决就洗了战斗澡出来,随便穿了件裤子就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了暗室,可是还没等他享用上郑秘书准备的早餐,就看见了大喇喇在自己办公室里坐着的杜亦琛,旁边还站着一头冷汗的郑秘书,沈从睿的眼睛不由得一暗,扔下了手里的毛巾,冲着早就手足无措的郑秘书说
“你这是在和我作对吗?”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神情,郑秘书不由得觉得周身一寒,赶紧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这……这,沈总,您听我解释……”
“这不关郑秘书的事”一旁的杜亦琛打断道“是我非得进来的,只是听说沈总的办公室里有上好的茶叶,就一时没忍住,还请沈总见谅啊!”
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沈从睿不由得觉得脑门上的青筋一跳,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是满意,但是自己这副半果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窘迫,再加上杜亦琛此时像是调笑又像是讥讽般若有若无的注视,更是让沈从睿心里火起,但是沈从睿却清楚,自己此刻绝不能发火,要是生了气反落了下乘,所以他也不情愿的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语气僵硬的说
“杜总说的哪里的话,杜总来了我就算是翻箱倒柜也要好好招待杜总的,只是我这个秘书不懂事,我怕她一个不查委屈了杜总”说完微微弯了弯嘴角,看向早就缩成一团的郑秘书
“郑秘书!还不赶紧给杜总上茶!”
郑秘书一听这话如闻大赦,赶紧低头出了沈从睿的办公室去泡茶了,而杜亦琛此时却也不恼,只是一脸斯文的坐在沙发上,言笑晏晏的看着沈从睿,沈从睿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暴躁,这个杜亦琛的确是个难对付的,自己这个样子的确是不好周旋,随即也就笑了笑说
“杜总先坐,我去换件衣服,一整晚的不消停真是累惨了我,杜少别见怪啊!”
这话说的隐晦,但是这群混二世祖圈子的人,什么荤话不知道,所以也算不上什么不得体的,若放上常人定会说上一句‘二少昨晚碰上什么野猫子了’来应和一下,可是沈从睿偏偏忘了眼前这个人却不是和他一个圈子的二世祖,而是家风严谨的杜家幺子,这家人在京城也算得上个奇葩,作风之严谨、家教之严格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杜家的孩子从生出来开始就没和优秀分过家,先不说杜亦琛两位从了政的哥哥,就是眼前的这位,也是名校毕业聪明内敛,自小就是京城二世祖圈里教训子弟的模板,现在沈从睿冲着他这么说,杜亦琛的脸当即就黑了,沈从睿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也不由得讪讪的,语气发干的说
“我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一时嘴快,杜少不要见怪啊!”
说起来沈从睿既然服了软,杜亦琛再怎么高洁也该顺着台阶下了,可是杜亦琛却是没有一点缓和的意思,脸色还是有些僵硬的看着沈从睿,语气不善的说
“沈少这是什么话,我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沈少快去换衣服吧,待会咱们还有正事要谈
沈从睿看着杜亦琛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总算是说了句软和话,也就自动忽视了杜亦琛僵硬的脸色,转身进去换衣服了。
看着沈从睿的背影,杜亦琛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隐隐的骚动,自从他刚才半果的样子开始,杜亦琛就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漩涡里,如果不是他天长日久练就的定力,他根本没法子把眼睛从沈从睿身体上移开,他不由得一阵苦笑,沈从睿就是他这辈子最深的蛊,从小时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清楚,这辈子再也挣扎不出这个怪圈。
在人前他是人人艳羡称赞的杜家幺子,在人后他只不过是个竭尽全力只想让那个人转头看他一眼的可怜虫,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沈从睿时的场景,那是杜家一个堂表姑要嫁给沈恒的时候,他们一群小孩也就齐整的坐在沙发上吃着茶果,而沈从睿那时候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原本禁欲的中山装校服,穿在沈从睿身上竟然生生的传出了几分落拓的样子。
他的领口的扣子都是敞着的,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和胸口的一点皮肤,再看着自己扣得整齐的扣子,当时杜亦琛就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感,而沈从睿却还由不觉,斜斜的背着书包,昂着头站在杜家的客厅,周围杜家的亲戚就这么看着他,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说起来也可笑,一群大人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看的无地自容,杜亦琛觉得有些奇怪的看着沈从睿,只见他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邪笑,但是杜亦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抹邪笑里透着一抹苍凉
“今个听说我们家有喜事,我就回来看看,看看踏着我妈的尸骨你们还有什么喜事!”
当时的杜亦琛看出了沈从睿眼底的难过,可是那个人即使是眼底聚集了那样多的苍凉,还是高昂着头,没有一丝屈服的意思,最后沈恒从屋里出来了,他是以前也是见过沈恒的,一直都是不可一世像一个皇帝,可是此时的沈恒站在自己儿子面前,却生生矮了一头,眉梢眼底都是一片深深的愧疚,可是沈从睿也只是哂笑了一声,语气讥诮的说
“今个是个好日子,我做儿子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您和新夫人踩着我母亲的尸骨站得稳!底气足!”
说完也不顾沈恒漆黑的脸色,转身就出了沈府。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当时的沈从睿也不过是十五岁,和自己一样大而已,可是他和自己身边任何十五岁的人都不一样,那股子气息,让他这个走到任何地方都人人艳羡的心里也产生了一股子低他一头的想法,年少气盛一句话就将他彻底的拖进了沈从睿这个魔咒中。
从那日起不管是什么他都要和沈从睿比较,他好他就要比他更好,他不好了他又觉得心里空茫,日久天长了他居然发现,他的目光渐渐离不开他了,这样隐秘的感情对于他来说,就像是见不得天日的腐肉,一日日在他的心底滋长,到了最后这连天的感情就这样一日日的积攒下来,如今……杜亦琛不由得一声苦笑,他恐怕也控制不了几日了吧。
看着沈从睿和那些男男女女来往,他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那些人哪里配得上他,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只有他……只有他一直都在他身边,可是昨天晚宴上沈从睿看着自己公司里的那个小歌手的眼神,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恐慌,于是第二日就不管不顾的去见他,终于看见他好好的去接了沈老爷子,杜亦琛才觉得自己的心缓了口气,而今天沈从睿那句不经意调笑的话,却让他的心脏一下子紧了起来。
这都是命……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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