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就是这么硬。你要是看不过眼,大可自己救她们。”上官惊鸿神色没有一点动容。
“为父要是有能力,又岂能只是傻站在这?”上官宗桓表情有点无措。
“本来你是有能力的。要怪就怪你不问世事十多年,现在又冒出来多管闲事。如果你多年来,一直当好你的郡王,照顾好你的妻小,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为父是真的错了。”上官宗桓眼里满是悔恨,“是为父太爱你的母亲,实在经受不住失去她的打击。”
“这么说,还是我母亲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宗桓一下子似乎又苍老了几岁,“鸿儿,她们千错万错,都是你的姨娘与姐姐……你就伸出缓手,我保证她们不会再犯,不会再这样目中无人,不会再借高利贷。”
“你拿什么保证?”
“就用为父这条性命。”
被一群债主押走,并未走远的一大票人,闻言,又停下脚步,一票欠债的女人眼里泛起希望之光,债主们眼里也升起希望,比起刮分郡王府的财产,与把这票不值钱的女人卖进妓院,拿到欠银与利息更为可观。
不能动上官惊鸿的个人财产,整座郡王府最多也就值个二十多万两银子,加上一票女人卖个几万两,远远不够债款式。
在一大票人期待的目光中,上官惊鸿依然不为所动,“你的性命值几个钱?我说了不会管闲事,就是不会管。”
“鸿儿,就当是为父求你……”上官宗桓面露乞求。
上官惊鸿冷然一笑,“命都不值钱了,你的恳求还会值钱吗。”目光扫向那一海债主,“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债主们粗鲁地押着一票女人走了,女人们一遍遍的哭骂喊叫声传来,“上官惊鸿你见死不救,不得好死……你就抱着你的钱进棺材吧!……早晚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们更惨……”
整座郡王府除无心阁之外,两个小时内被一搬而空。
上官惊鸿像没事人一般在书房批审帐目,喝喝小茶。
丫鬟素儿走入书房里,一脸担忧地说,“主子,债主们拿了郡王府的地契,要占郡王府的大宅了,怎么办?”
“没事,那我们就搬吧。”上官惊鸿从帐目中抬首,“我在城东买了座大宅子,搬过去。”
“真的吗?”素儿亮了眼,“奴婢还怕没地方住,要住客栈呢。”
“你放心好了,那边都打理好了,跟着本郡主,不会让你吃苦的。”
“太好了。”
“你命人去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儿就走。让下人全都转移过去。”
“是。”
……
下人们收拾好了行礼全都在郡王府外头列队等候,上官惊鸿带着素儿、凤舞青龙最后撤离无心阁。
见上官宗桓一个人还在院里子发呆,上官惊鸿淡扫他一眼,“你不走吗?”
“鸿儿是说要带为父一起去?”
“不然你以为呢?”
上官宗桓眼中闪过感动,“我还以为,你不再认我这个父亲了……”
“别废话。你走不走?”
“当然走。”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不能再失去鸿儿。
一身黑衣的祁煜出现在上官惊鸿眼前,“你真的就弃郡王府于不顾?”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骧王若是还想在郡王府做客赖着不走,就去问问那些债主吧。”说罢,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祁煜盯着她远走的背影,幽冷的目光深邃而又复杂。
旁在他侧后方的星魂说道,“王爷,惊鸿郡主不是普通的绝情。”
“即便是她的绝情,都让本王心动。”
“属下未曾想过,王爷竟是如此痴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骧王府吧。”
……
自上官惊鸿一出郡王府的大门,门外大街上早已人山人海,被围观得水泄不通。众人都在对着郡王府指指点点,有些人在幸灾乐祸郡王府的落魄,更多人是责骂上官惊鸿的无情。
“听说惊鸿郡主的个人财产都无以计数了,不过是一百多万两而已,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救,这样的女人真是该天打雷劈……”
“原以为惊鸿郡主心地善良,想不到这么坏心肠……”
“就是,哪怕她的家人再坏,她也不该如此冷漠无情……”
“这种女人真是谁娶谁倒霉……哪天给她谋财害命了都不知道……”
一个比一个恶毒的议论声,更多的人是对上官惊鸿惊世外表的着迷。
上官惊鸿旁若无人般上了一辆马车,丫鬟素儿与她同乘。上官宗桓则被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
两辆马车连一长队下人,带着行礼往城东搬迁。
一路上围观的路人无数,骂声更是无数。
“小姐,那些百姓根本不明白您曾经受过的苦,尽说些风凉话,您别往心里去。”素儿愤愤地说,“不管别人说什么,小姐您在奴婢心里都是最好的。”
“嗯。”上官惊鸿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从不活在别人的眼里。”
一路上人太多拥堵,从汝南郡王府到城东的一处大宅院前,耗费了三个来小时。
上官惊鸿率先下了马车,素儿随后。
一仰首,上官惊鸿扫了眼跟前的大宅,大门宽广气派,大门朱红,大门上方的黑色匾额宽阔霸气,匾上几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凤凰山庄。
大门左侧木联:海到尽头天作岸。
右侧木联则为:山登绝顶我为峰!
气势雄浑,气吞山河,此等气势光是门面功夫就盖过汝南郡王府不知何几。
“哗!小姐,这是我们的新家吗?”素儿双眼发亮,“奴婢都不知道您何时买了这么大座的宅子哦。”
“现在不是知道了。”上官惊鸿淡笑,“进去吧。”
门房早已敞开大门迎接。
进了凤凰山庄大门,一路庭院宽广景致秀丽,假山流水,五步一亭,十步一阁,长廊朱红锱金,清幽却又十分的奢华。
上官惊鸿边走边说道,“除了门房,凤凰山庄用的家丁护院全用郡王府带过来的,这些护院家丁全是本郡主命青龙、凤舞前段时间自亲挑的,郡王府那票夫人小姐的下人都在今天全部遣散了。本郡主新居的院落叫‘泠雨听涛’,父亲的话,他喜欢住哪个院,就哪个院,当然,本郡主居住的院落不成。青龙对庄了如指掌,他会先安排人巡逻站岗,再按批次带你们熟悉环境。”
“是。”素儿一脸的兴奋雀跃,“小姐,新家比以前的汝南郡王府还气派华贵多了,以后还不用再跟那票夫人小姐住,多好。”
上官惊鸿点头,“恩,以后都不再跟她们住。”
到了‘泠雨听涛’院内,素儿惊奇地说,“小姐,这个院子不是跟郡王府里的无心阁一模一样吗?”四处转了一圈,更是惊讶,“连家居摆设全都一样呢!”
“前段时间就准备搬家了。‘泠雨听涛’是我命人按照无心阁原样打造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无心阁的清幽雅静,我很喜欢。”
“以前的无心阁是三夫人让人花了很长时间建成的,还是新建成的院落。只是奴婢都没想到三夫人有这么好的品味。”
“品味好的不是三夫人。我派人查过,三夫人是按照‘我’母亲洛吟雪留下的一副图画上的院落样式命工匠建的,画上是母亲在娘家时的故居,名为——听竹。”上官惊鸿淡淡说道,“有趣的是,我查遍了大江南北,都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喜欢这样的院落,我不是母亲,也不再适用无心阁这三个字,所以,就给院落取名‘泠雨听涛’。”
“这名字好,”素儿赞道,“虽然奴婢大字不识几个,一听来就觉得好有诗意。”
……
又过了两个小时,凤凰山庄里的人都已安顿各司其职,夜幕降临,庄里灯火通明。
‘泠雨听涛’院内,上官惊鸿独自站在月下树旁,仰首看着天边的明月。
“主子,骧王祁煜、西靖国燕三皇子、北齐皇帝北棠傲都到了大厅里,还有很多达官贵人送礼前来,说是贺您乔迁之喜。”侍婢凤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祁云呢?”上官惊鸿淡问。
“六皇子没来,也没备礼物。”
这一刻,上官惊鸿突然觉得祁云在水茉园妓女房里时,是知道她在门外偷看的。祁云是不是躲着不肯相见?
这一票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来了,祁云身为准未婚夫却连礼都没有。她不在乎任何礼不礼的东西,只是有时候,真的想模清祁云的想法。他不是一向暗中都帮她的么?她以为,他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毕竟,如果没有他的礼,世人指不准会认为他不在乎这个未婚妻,不是吗?也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否则,今天又岂会不出手救汝南郡王府那票女人,而任世人唾骂?
她在乎的是祁云的想法。
幽幽叹息一声,她悠然说,“让他们都回吧。本郡主今天累了,不见客。”
“是。”……
一会儿,凤舞又折返,愤愤不平,“主子,骧王、北齐皇帝、燕三皇子三人倒是什么没说就走了,可恶的是那些达官贵人,有些人居然说您连北齐皇帝等人的面子都不给,实在是目中无人。”
“知道了。”摆了摆手,凤舞又退下。
上官惊鸿走向厢房,一推开门,一股不寻常的阴冷气弥漫在房间里,房里一片漆黑未掌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双血腥红瞳凌空飘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