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包包左手一抹脸上的泪痕,右手一抖,小桃木令举到胸前,捏出腰带里的黄符和红绳,把桃木令幻大后,甩立在金针人偶下方的地上,两手迅速被红绳两端系起,用黄符缠绕着封起红绳的中间部位,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抹到和红绳缠成一体的符纸上,抛出手去。符绳变成一个金圈,径直朝金针人偶的头颅位置套去,金针人偶躲避之时,麦包包连跳带跃的飞上桃木令顶端,渐渐悬浮起身体的同时,伸手一招,脚下的桃木令立即变成了一柄桃木剑,被她握进手中,冷凛的神情里,她就像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降魔大神,怒视着金针人偶,左手扯下自己脖子上从小贴身挂着的护身玉,对着金针人偶摇晃。
“你,你才是我的孩儿?羽娘,羽娘你这个天杀的,贞儿,贞儿你这个天杀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们都说贞儿不是我的孩儿,是羽娘的孩儿,这,这才是我的亲生女圭女圭呀。”金针人偶眼睛盯着麦包包手中的白玉,又开始状若癫狂。
麦包包咬着牙,右手的桃木剑直刺金针人偶的胸口而去,她再次泪流满面道:“孩儿不孝,娘,尘归尘,土归土,你不能再造杀孽了。”她的亲娘如此,师父也是如此,什么怨恨都是先因妒忌而起的,恨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爱才能亘古永存,悔悟不了的孽障只有自取灭亡,哪怕是她的亲娘。刺入金针人偶胸腔的桃木剑也像刺入她自己的心般生疼,可是不管对还是错,她的选择只有这一项。看着金针人偶从她面前收敛了不少金光,飞坠落地,麦包包心情复杂的放声大哭。
钱思语第二次落地的时候,觉得没有被摔得像第一次那么疼了,好不容易等可以翻身动弹了,发现自己横躺在悦乐的肚子上,不小心对上悦乐那双眼睛,这个这个,她断气之前不是两眼闭着的吗?怎么替自己挡这么一下,就把悦乐姐姐的眼睛都给砸睁开了?嘴里念着:“罪过罪过。”伸手想要抚下悦乐的眼皮,却发现悦乐的眼睛眨了眨,这下更给吓得不轻,一骨碌就从悦乐的身上爬滚到旁边的空地上。
悦乐倒吸一口长气,这才缓缓吐出声音道:“总算舍得起来了,我自知受的内伤过重,特地用龟息大法封锁自己全身的穴道,自行调理的,也不知道是这两天调戏你姐姐太累了还是怎么着,居然给睡了过去,而你,怎么可以这么顽皮,摔压你嫂嫂我的肚皮儿?这样扰人清梦是很没礼数的哦。”
钱思语迎着悦乐的大笑脸,如果她把嘴角干涸的血迹擦干净的话,这个笑容应该是挺温暖的,不过她本来很惊喜的想说一句,你还活着呀?又觉得人家本来就是活着的,是自己太笨以为别人断气的,姐姐还在那边和大娘斗法,而且哭得好伤心,情急之下,只好指着麦包包的方向说道:“你活着,我姐姐会很开心的,只是她现在好伤心。”
“嗯,我都听着呢,那呆子,一会儿就笑开花了,我知道她就是欠我调戏了。”悦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瞬间就从地上弹跳起来,她搭了下钱思语的肩道:“自己的妹妹下不去手嘛,自己的亲娘刺是刺了一下,还是下不去手嘛,这呆子的心思我都知道,关键时刻,她还是需要我的蛇蝎心肠去相助。”
听清了声音没看清悦乐离去的脚步,就见悦乐已经移到了金针人偶身边,一掌击空到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金针人偶顺势朝潘小溪的幽冥剑飞去,幽冥剑震发着剑鸣,震动着向一旁的坟包移动。
“羽娘,你个贱人,死了还留一只眼来瞪我。”声音消失的时候,金针人偶朝幽冥剑柄上的朱玉直扎而去,朱玉碎裂出剑柄的凹槽,剑魂从剑身里化成一道白烟,奔了出来狂揉着**,破口大骂道:“小老头我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你这一针,主人不呼唤我的时候,每天捏着我的两条短腿晃过来晃过去,就够晕了,这呼唤的时辰到点了吧,你还要飞来一针,既然躲不过,那就和你拼了老命吧。”
悦乐噗哧一笑,抓着麦包包的脚掌道:“飘够了没有?还不赶紧下来,让我替你擦擦泪,都是我的人了还在外头哭成这番模样,也不嫌丢人,我帮你收了你亲娘,回去咱们好好安葬她,你就歇着吧。”
麦包包缓缓落地道:“不,如今你也是魂,你斗不过她的,还是让我保护你吧,回去,我把你俩都好好安葬。”她无视悦乐惊讶的表情,提着桃木剑向金针人偶走去,受了她一剑,金光灭了不少,娘啊娘,与其让别人动手,不如让我继续大逆不道吧。
什么跟什么呀?这呆子居然把我当成了个魂?姑女乃女乃我还没死呢我。悦乐心里不爽,却也不阻拦麦包包,反正她若是还下不了狠手,还不是得由我出马,随她去吧,学方术的术士们不都知道嘛,在一种东西上吃了亏,弄清楚对方的来头,立马就可以收服了,危险度是降低了,就看有没有收服的狠心了。
金针人偶不理剑魂的骂声,转向昏迷的潘小溪,杀我凶器的主人是她,我也不能放过她,都是她到钱府里胡搅蛮缠,我才有如此下场。金针人偶向潘小溪的眉心直飞而去的同时,剑魂喊出一声主人,那苍老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祈眠山巅,甚至连钱冢都被震得晃了两下。护主心切的剑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金针人偶对潘小溪的攻击,他那所谓跳出三界之外的躯体,在金光大作之下,支离破碎,不见骨头不见肉块,当然也找不到一丝血液,只留下一片接一片的黄铜铠甲碎片,叮叮当当的砸落到潘小溪的脸上,掉落到地上,潘小溪的睫毛动了动,胸腔里一股血气上涌,就像郁积多时的闷气,终于获得了舒缓似的,她胸前催命符的红光大放,布满血丝的双眼睁了开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在钱冢里啊,不过好像不是地牢,包包也在?挣扎着坐起身来,这个金人是怎么回事儿?长得怎么那么像电影里,少林寺十八铜人里的其中一个?抬手捶了捶昏昏沉沉的脑袋,眼睛看到地上的黄铜铠甲碎片,这东西怎么那么眼熟?就好像剑魂的衣服破了似的。咦?催命符怎么亮了?这附近有阿飘?又是捶了自己脑袋一下,白痴,你人坐在钱冢的坟包旁边,钱冢里当然有阿飘啦。
“小溪,小溪,呵呵,你醒啦?”钱思语欣喜若狂的想爬起身来,结果爬了半天还是趴在地上,只好手脚并用的往牌坊方向爬行。
“贞儿?”潘小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麦包包和悦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好像被个珠子给抓了,还可以像炸油条还是揉面条那种任意变形,但是怎么好像大家都到齐了?正想着,金针人偶又扑压了过来,潘小溪一惊,这金人是财神家的宝贝?是不是纯金打造的?一见我醒来就对我投怀送抱,我财运真有这么旺?没等她乐呵完,也没等她乐呵呵的把投怀送抱的金人抱进怀里,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赶紧把两耳朵一捂,这才看清金针人偶的嘴巴大张,惨叫声好像就从那张嘴巴里发出来的,而自己胸前催命符的红光已经快把这个金针人偶缠成一个蜘蛛侠的模样了,只不过蜘蛛侠那款衣服是红衣黑线,这个金人是金衣红线的山寨版。
挣扎中的金针人偶,发了疯似的在潘小溪面前蹦达,后心窝上还插着一把桃木剑,在金光闪闪逐渐变弱的过程中,她还看到麦包包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手在偷抹眼泪,张了张嘴,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潘小溪,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爬行中的钱思语的呼唤吸引了注意力,动了动身体,不仅乏力不说,而且现在好像也不可能绕过这个金人,去把贞儿给接过来,只好冲钱思语摆了摆手道:“贞儿,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过来,乖乖呆在原地啊,让我休息一下,我过来找你。”
钱思语不再呼唤了,反而加快了手脚并用的动作速度,快速爬来,看着潘小溪一阵心疼。身后腾起一阵青烟,曾经见过几次的两位青衣,拱手施礼,立在潘小溪面前,弯腰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成功完成此次缉魂任务,阎君大悦,命我等前来交接。”
“啊?什么时候派的任务,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任务是什么,我怎么也不知道?”潘小溪茫然的望着两位道贺的青衣鬼差。
青衣还是重施一礼,直起身体,向惨叫中的金针人偶挥出一面金边黑锦令旗,顿时金针人偶缩成一枚长针落到地上,而缩小时针体内冒出的红烟雾全被那面令旗吸走了。潘小溪怕两个青衣收工闪人,赶紧伸手乱抓住其中一位的衣角,继续追问道:“说呀,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派的什么任务,到底怎么回事儿呀?不说清楚不准走,否则我又要闹到阎王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的第二章搞定,明天继续二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