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在很专心地找草丛里的山楂皮,那是我用嘴巴啃掉随便扔在草里的。它全然没有发现想把它当成肚子里美食的我。这时我屏住呼吸,伸手一下就将它按住了。哈哈——我抓住了一只兔子!马上大声嚷起来:
“抓到了,抓到了——”
父亲立刻调过头,看到我抓着了一只兔子,他飞快跑过来,高兴得眼里直放光!
那只兔子用后腿蹬我,又跳着咬我的手指。好疼啊!我一松手,它就像一支箭样立马射出老远。一下跑开了。迅速向山坡冲去。
我跳起来,跟在后边追。到手的肥肉竟给弄丢了,真可惜啊!我一定要抓住这只狡猾的兔子。
它也真鬼,先是笔直草坡下跑,我就笔直追。快到长草边的时候,它一下就往左边一拐跑开了。因是下坡我跑得很快,来不及转弯,照直跑下去,穿过长长的草丛,我感到脚下突然空了,整个人一直往下掉,我再低头一看,哎呀……原来那长草边是悬崖,我冲出悬崖了,在往山谷里掉下去……
这全完了,掉下去,肯定没命了哇。我想喊,但喊不出来。耳边响起呼呼的风的声音。我太倒霉了,为了一只兔子,我在向深渊里落去,我再也见不到父亲、母亲了,还有大妹妹、二妹,我又想起了蓉蓉,还有我的同学们和余老师呀……
忽然,我觉得我的生痛,什么东西在我的上和背上重重地搁了一下,我用手往后一模,,有两根粗树枝,我竟掉在一棵树上。这是真的?我抬头一看,悬崖就在头上。我确实是落在悬崖边沿的一棵树上。我的天啊!我也太幸运了吧,看来老天爷不忍心看到我这么小的年纪就回到他那里去啊。我原来什么也不会想的脑袋现在一下子又很着急起来,我被树托在半空,怎么上去呢?我看了一下,离悬崖上面有五六米,而那悬崖有凸出来也有凹进去的石头,悬崖上边的风很大,吹的这棵树直摇晃,我吓出一身冷汗,只得紧紧地抓住树枝,不敢动一下。
我心里很明白,我要是离开树再往下掉,那必然是死。怎么办呢,我又着急又害怕,我这么小的年纪落在这树上,不就是在等死么。我心里知道,我爸爸很可能就在这悬崖上边,可他这么来救我呢?我又仰起头,大声喊:
“爸爸,爸爸——”
我很希望他能像西游记里的天兵天将一样,飞到这树上来,把我拽上去啊!我接连喊了几声。我再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只有大声哭起来。
我一直望仰着头,希望能看到我爸爸出现。可是我看到的却是蓝天,是朵朵在我头顶上飘过的白云,这时它不像我躺在草地时看到的白云时的心情,我不觉得它可爱了,反而很厌恶它,连白云也飘得太快了,一点儿也不注意我,同情我。它只顾走自己的路。我真希望这几块白云能变成一架梯子,架在悬崖上,让我攀上去。我还看到,不远处有几只老鹰在盘旋,好像它们注意到了我啊,我很是恐惧和不安,要是老鹰来啄食我,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啊。我本来是为了追兔子当晚餐吃的,这样弄得不好的话,我就很可能成了老鹰很甜美很丰盛的晚餐了哇……我听母亲说过,这老鹰是很凶猛的,它饿了什么都吃的,还说有一种秃鹰,它能从地上叼走七八十斤的小牛或是一头羊的。可我还没有七十斤重啊,那老鹰叼我,是很轻松的事儿。
真是倒霉透顶了,想什么事还真来什么倒霉的事。我很恐惶地看着那只老鹰,它开始是在我很远的地方飞翔的,一圈又一圈地盘旋。一会儿又飞得更低了一些。往这边悬崖飞过来。离我只有十来米了,它张开一对宽大的翅膀,就向一只黑褐色的大风筝,可它比风筝厉害多了,也危险多了。它是一只活风筝啊,能啄食我的凶禽啊!它又降低了高度。我看清它的尖尖的嘴很长,最前面的部分是弯曲的,像一个很锋利的弯钩似的。如果啄我一下,那要叼去一大块肉的。我很害怕地闭上眼睛,非常后悔不该跟父亲一块儿上山来的。记得那次和父亲一块下到里地面九十多米的矿井下,我和罗明就感到害怕。那情形还好一点。现在我是在离地面九十多米高的悬崖上啊!这一下一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遇啊!我现在是命悬一线啊!
我感到,就是那只该死的兔子引我到这悬崖上来的呀,当然这也归咎到我的肚子饿得很,现在可好了,那只该我当晚餐吃的兔子跑月兑了,可我却陷入了绝境,整个人托在悬崖的一棵树上。这时,我听到了什么响了一声,树枝摇动了几下,好像往下坠了一点。我忙抬起头,很惊恐地看到,树根从石缝中往外露出了两寸多来。树根是黄枯色的,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我马上明白了,这树由于突然间加上我的体重,它有些承受不住了,树根也挂托不住我了。如果我在这上面站的时间长久了,很可能它的树根会全部从悬崖的石缝中月兑溜出啦的。那我真的会像一片羽毛样直接掉到深渊的谷底去,这后果我不敢想象,而又是很明显的……
在空中,那只老鹰像发现了猎物样发现了我。在我头上不高的地方盘旋,几次要俯冲下来,不只为啥几次它又停止了,大概是为了让我多苟延几分钟吧。我估计它的肚子很饿了,就像我现在的情况一样。我的肚子在不停的咕咕叫,但得忍着,是在是没别的法子啊,现在逃命最要紧,其它的事都可以放一放的。在这样的经济困难时期,人和动物都非常的饿,也特别的能吃。我今天吃不成兔子,反而要被这凶恶的老鹰吃掉了。
我伏缩的树枝不保稳了,在往下沉垮。我只有拼命地哭喊,仿佛成了我唯一救生的办法:“爸爸,爸爸……”
我听到我的哭喊声被风吹得很远,连对面的山上也有回声。我不停地这么大声地哭着叫着,希望在这种绝境中能有奇迹出现。也许是我不停地哭喊,大声哭叫,那老鹰害怕了,以为碰到了一种它不认识的可以果月复的动物,而使他迟迟不敢俯冲下来啄食我。在这悬崖的孤苦伶仃的树上,我就像只大喇叭一样,不停地发出哭喊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很微弱的呼喊声:
“庙生,你在哪里——”我听出这是我爸爸的呼喊。
他现在可能就站在悬崖边上,在很急切很焦急地寻找我,呼喊我。
听到我爸爸的呼喊,我浑身好像一下就来了劲,那种恐惧的心情马上就减少了许多,我抬头望着悬崖边一块微微有些突出的大石头喊应着:
“爸——爸——我是庙生——我——在——悬崖上的一棵——树上……”我用最大的力量喊叫着,尽量让父亲听清楚。
过了片刻,我终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庙生——你挺住——我放藤条下来——拉你——”我爸爸在上面大声地说,他想让我听清楚他的声音。
我又喊起来:“爸爸——我听到了——”
“我就放藤条下来——你耐心等一会儿
没想到还是葛根这东西救了我的命。埋在地下的根茎能吃,填饱我的肚子,而它长在地上的长长的“叶子”也就是藤条了,在父亲挖葛根的时候,我就看到他砍了许多粗粗长长的藤条堆放在一边。我当时以为一点用也没有。谁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不起眼的藤条成了我的救命的绳子。
“我往下放了……你注意接住…——庙生——你听到没有——”
在很大的山风吹呼声中,我很勉强地听到了父亲的话音。我立刻大声应答:
“爸爸——我听到了……”
平时听父亲说话,我随便“嗯”一声,或点点头就行了。没这么在意。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父亲说的每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对于我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对我都有着生死存亡的关键作用哇!
我紧紧地抓住一根树干,小心地全神贯注地听着父亲喊出的每一个字,它就像一股巨大的力量样,鼓励我去克服胆怯和恐慌的心理。父亲的话语,使我看到了生还的希望,使我感到,父亲就是托举着我生活的一座大山啊!
那只老鹰仍在我的头的上方盘旋,而且越来越低,几乎要冲到我的头顶上来了。完了,完了!我毫无办法地闭上了眼睛,就在父亲要用藤条拉我上去的关键时刻,老鹰却对我先先下手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那只老鹰并没有冲下来。它盘旋到我头顶上那块有些突出的岩石上边,我模了下脑袋,幸好还在我的脖子上安着的。额头上已是热热的汗珠一遍。啥时出的汗我都不知道啊。风一吹,刚才的热汗又变成了冷冰冰的冷水,从头上往下流。有几滴留到我的嘴边,我伸出舌头舌忝了几下,有股淡咸淡咸的味道。我听到头上那块微凸的石头上有什么响动,扑腾扑扑腾的,老鹰就是冲到那石头上面的。它看到了一只野兔吗?老鹰捉野兔不会这样费力的,它一下就能很轻易地抓起来。是一直野鸡?老鹰抓起来更不费劲啊。那老鹰一定在那石头上看到了什么。而且还是它能吃的东西。是某种动物吧。、我悬着的心有几分欢喜起来,那只老鹰原来不是冲着我来的呀。话又得说回来,如果上边的岩石上没有它瞅见的动物,我一定成为它的午餐了。看来,老天爷还没有对我早早地发出“邀请书”啊!我这时感到身子又抖动了一下,我一看。那树根又向外滑动了几寸,这树已经支撑不住我了哇……得赶快离开这棵树,不然会和树一起掉下深渊的!我这时急得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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