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听到有人喊,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憨子’——”
“哎……”
“你在做么事?”
“伊。我在屙尿啊“憨子”笑。
原来是他的母亲在喊他哩。
“你屙尿,不晓得回屋里的茅房里去屙啊?你这个细杂种!”
“伊,我来不及俩
“你这个狗东西哦,只晓得吃家饭,屙野屎!把粪水都屙在别人家里了。我们家的地里正需要肥啊!你这点事也不懂啊。夜里不给饭你吃!看你还到不到别人家里屙?!”
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有些胖胖的女人正伸出手来,指着“憨子”恶狠狠的说着。
为屙一泡尿,竟能发这么大的火,我还没见过啊!也是在农村里,什么庄稼、蔬菜都离不开肥料的,而人的排泄物就是庄稼最好的肥料了。也就当然了,“憨子”他娘看到他将“肥料”卸在“黑皮”家里,她就生气了。最终我还是理解了“憨子”他娘这种有些野蛮和狠毒的话语,还有她那很气氛的表情。
“憨子”只好说:“伊,以后我不会将尿屙在别人家里了!”
“你还有个记性,这事,我跟你说多几多回了……你老改不了,死脸!”他娘说着,气呼呼地走过去。
这时,“黑皮”他母亲走了出来,笑着说:“哼,‘憨子’是吃我家的稀粥和薄饼子,还吃了菜瓜在在我家屙尿的。这应该屙在我家的茅房里,哼……”她又说,“你们几个作业本乱放在桌上,鸡跳上去,差点屙了堆屎。你们快来收捡啊……”
“啊……”“黑皮”应着,忙将“小雀雀“按进裤兜里,几下跳出去就往屋里跑。
我和“憨子”跟着也跑进了堂屋。三个人又坐下来,很安心地做算术题。过了半个来小时吧,我们终于做完了今天的算术作业。然后三个人又互相对答案。还不错,大部分是一样的,只是“黑皮”错了一个题,“憨子”有两道题的答数不同。他又算了一遍。一个是进位忘了,一个是借数时,算错了减法。他俩和我对一遍后,就用擦笔头擦去原来的答案,再算了一遍,将正确的数字写在等号的右边。
“呵——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啰!”“黑皮”高兴的大声喊起来。
“憨子”说:“我们再去做么事昵?”
我说:“去做好玩的事吧。我们还从来没在一起玩啊。这次是我女乃女乃病了,我才回的,不然我们还是见不了面啊
“是很难的啊!”“黑皮”笑,“憨子”说:“是要珍惜一下才好。那……那我们就出去玩,”他看了一眼“黑皮”,又对我说,“那我们就去钓鱼吧
“到哪里去钓掉啊?”我笑,这可是一个很有趣的玩法啊。
“憨子”往外一指:“到我们村的水塘去钓鱼啊
我又问:“准不准人钓啊
“就是上午那个水塘,那鱼是野生的,没人管得。随便钓啊“黑皮”说,“我们几个就时常坐在那儿钓着玩的啊
我心里痒了起来,手也痒了。钓鱼多好玩啊。我又想到一件事,说:“有没有钓鱼竿啊?”
“这个事你不用操心,包在我身上。我有好几根鱼竿啊,拿来就能用的“黑皮”笑。
“憨子”站了起来,他又将旧书包挎在肩上:“那我就回去拿鱼竿,再挖一些蚯蚓来
太阳渐渐偏西了。将红绸般的阳光曼约地铺撒在水塘水面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子一样。塘边的几棵大柳树上面站满了许多的鸟儿,他们时而喳喳叫叫的,时而又很安静。大该是跑了一天,也都在这里栖息一下。几只大青蛙在几支荷叶上,跳来跳去的,在我们面前很起劲地卖弄或说是表演它们高超的跳远技巧。还有一些蜻蜓在不停地飞着,有时还轻轻地站在水面上,又马上飞了起来。真可谓是蜻蜓点水啊!那姿势也挺好看的。
我们三个人扛着鱼竿来到水塘边时,树上的鸟儿就像是对我们提意见样的,纷纷说个不停叫个不止。接着一个又一个很快都飞走了。大概是它们看到了我们肩上那长长的钓鱼竿吧。他们带起的一阵风也将那碧绿绿的荷叶牵引着轻轻的像绿雨伞样在微微地摇摆。上面一些爬着的叫不出名字的什么叫的虫子一个个都不安稳了,它们晃着往荷叶的中间处爬去,也许感到哪里才是最安全的。还有一些虫子在水面上快速地滑动着,那速度不比游泳运动员的速度慢啊。我们看着这些水面上虫子,都笑起来.我说:“是不是我们打扰了它们,才这么快都滑动?”
“黑皮”说:“它们吃了哪有事做,这就是它们的工作吧
“憨子”在塘边一团树荫下坐了下来,说:“这地方好,很清幽的,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啊。我没事时,就经常跑到这塘边来发呆,看着这绿树绿水还有这绿绿的荷叶和红红的莲花,感到是到了仙境样的
我说:“那你成仙了
他笑:“很想啊。神仙多好,不做事,吃好的,喝好的。快活的很哇
“那都是传说啊“黑皮”将一根鱼递到我手里,又说,“就用‘憨子’的蚯蚓
“憨子”已经将他的鱼钩上装好了蚯蚓,说:“这是红色的小蚯蚓,专门用来钓鱼的
我说:“你以前用的如何呢?”
他看着我说:“这……效果很好。我原来用这蚯蚓,钓了很多的喜头起来
洗头?那是什么鱼啊?我就问:“你说的是什么鱼啊?”
“是喜头鱼。就是‘欢喜’的‘喜’字那那种鱼
“黑皮”说:“你说清楚点,庙生听不懂,就是鲫鱼了
呵!这我可知道了,我们哪里也有这种鱼的,大的有半斤或七八两一条,小的也有一二两啊,这鱼煮豆腐很好吃的,我记得,我母亲生下我弟弟后,队上的吴干事就叫人到附近村子买了好几斤大鲫鱼,说这鱼可以发女乃。看来今天要是钓到这鱼该多好哇,又可以给我母亲发女乃了,这样,我小弟弟的女乃水就更足了。
“黑皮”将鱼竿举起来,把那长长的线甩了老远,然后让它慢慢沉到水里去。又看着那些水面上爬来爬去的虫子,有些羡慕地笑:“要是我像这些虫子一样,能在水面跑,我就能捉很多的鱼啊!”
“你可以跳下去游泳啊。“我笑。
“那鱼怕都吓跑了。惊动了它们啊“黑皮”紧紧地盯着那在水中浮起一点点的红白相间的浮标。只要有鱼吃那钩上的蚯蚓,那浮标就会马上沉下去,这就说明又鱼上钩了。他就会很快地提鱼竿扯线,将那条鱼儿钓上来。
“憨子”也装好了蚯蚓,他拿起鱼竿向后,又用力往前甩了甩,将那线甩的老远。静悄悄地落进了水里。很快那根用用鹅毛的管子做的浮标就从水里钻了出来,只有一厘米长露在水面上。他望了我一眼,说:“希望今天下午有好运气啊
“很可能有!”我这么鼓励他,也真希望有好运气来,那这样我们就能钓到很多的鱼啊。
我们都坐在很凉快的树荫下面,吹着悠悠的清风,,我还闻到了那淡淡悠悠的荷花的味道,不能说很浓烈,但还是不停地往鼻子里钻,吸进去,人感到很兴奋。又很舒服。我们瞪圆眼睛,望着那塘面,真正来说,是看那只露出一点点的浮标啊。它也可以说就是鱼了,只要一动,我们就要扯钩。表面上我们很平静的,但内心的那根弦确实绷得紧紧的啊,说是进入了一级战备也不过分啊。这时看来,塘面很平静,时而有阵微微的风轻轻的拂过水面,泛起一层薄薄的涟漪,像是老人脸上的一层皱纹样的,只不过很快又消散、平息下来,最后又归于了平静。像是水面是也没有发生。此时此刻,不知道水面下发生了水什么事情啊,那些鱼儿们在想些什么呢。也许是在打瞌睡,也许有的鱼儿是在四出游动,我倒很想它们的肚子是空空的,这样就可以到处找食吃啊。
长长的绿色荷叶杆子就像一个人的手那样,默默地举着很大的绿荷叶,无声地借助了那再也不晒人的夕阳的柔和光线,长长细细的柳枝如大姑娘的长辫子样的,不时的随着微风来回飘动,深情地抚模着我们的头发和光着的后背,有些丝丝的痒的感觉,可我们的双手都在紧紧地握着鱼竿啊,只可恨再没有长出一只手来,那就可以抓抓痒了。我的眼睛盯着水面太久,有些发黑的感觉,就闭了一会儿。这时,忽然听到“黑皮”在喊:“鱼儿咬钩了,咬钩了……”他用脚踢了我一下。
我睁开眼一看,那像木偶似的,浮标在水中如黑豆样在一沉一浮的。真的有鱼咬钩了,我的心一阵狂喜,运气还真的不错啊。我双手用劲将鱼竿紧握了一下,两眼紧盯那黑米粒样的浮标头在水中上上下下浮现的动态。
“黑皮”的浮标也在上下浮动。
这时我的浮标一下就猛地沉入了水里,不见了——我立刻意识到,这一定是有一条鱼儿将我穿有蚯蚓的鱼钩咬着了,并且再用力地往水下面拖拽。我的脸上像是有一朵花在开放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我猛地将那鱼竿用劲往上提起,只见眼前如看到水银样一亮,一条一筷子长的“翘嘴白”被甩到了岸上。
“黑皮”也在甩动着鱼竿,很快一条半斤多重的鲫鱼立刻在塘边的绿草坪上活蹦乱跳的。虽说,鱼儿的嘴上还挂着鱼钩,仍是扳着尾巴蹦跶的很欢的,不知他们是痛苦呢,还是很欢喜,或许两者都兼而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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