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笑薛傲板了脸,眼底却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柳初妍低着头,自然看不到,只沉默着,懒怠搭理他。
薛傲见她不出声,将方帕塞到她手心里:“擦擦眼泪,不然面上的药膏就白抹了
“不要你管柳初妍只捂着脸,不肯接受。
她这般遮着脸也不成,那药膏全沾在手上了,可她不听劝,薛傲只得激她:“你是怕自己丑陋的模样被我看去么?”
“谁怕你看了!”柳初妍不防备他会用这种法子,甩开手,怒瞪着他。
薛傲强忍笑意,继续将帕子塞给她,见她额头上和下巴上尽是红色的痕迹,不免心疼,敛了神色:“擦擦眼泪
“谁要你的臭帕子柳初妍推开他的手,拿了自己的绢帕抹了抹眼角。
“好好好,好心当作驴肝肺薛傲无奈,看她又伤心又委屈的可怜模样,逗她,“你作何这么卖力,竟去戳马蜂窝?”
“要你管柳初妍本就不喜他,这会儿子非要在面前卖弄,越发讨厌,没好气道。
她语气不善,薛傲只怕再待下去惹怒了她,转身便走。
恰在此时,松苓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冰镇芦荟羹进来,见着薛傲竟出了阁楼就站在柳初妍床前,吓得赶紧带上了门,走近时才缓了神色:“表小姐,今日天热,喝些芦荟羹下下火吧
“你是觉着我火气大吧柳初妍瞟了薛傲一眼。
松苓实则是怕柳初妍发现她偷偷地出了别庄,根本没守在这儿,才端了芦荟羹来做幌子,却不料说错了话,适得其反。
“松苓,这芦荟羹她不能喝。被马蜂蛰了得忌口,辛辣、偏冷的东西均不能吃,还有大夫留的药膏每日要勤擦,但要小心别入了眼,记好了
“是松苓一回来就听说柳初妍被马蜂蛰了,不能吃生冷食物。可是她回来时厨房里只余这个,只得端了过来,此刻她便只能作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来。
柳初妍则装听不见,兀自沉思。
薛傲见此,顿住的脚步便悄悄地向楼梯迈去。
“站住!”柳初妍却突然抬了头,叫住薛傲,觉着语气不对,毕竟是有求于人,换了个说法,“薛二爷请留步
“柳姑娘有何见教?”柳初妍居然会叫他,薛傲是又惊又喜,倏地回身。
柳初妍抬起手,将松苓屏退了:“薛二爷与周家大爷是至交?”
她未曾知他指使松苓去干的事吧,松苓才回来呢,那便是其他事儿了,薛傲颔首:“是
“薛二爷请坐
薛傲听此,更是受宠若惊,柳初妍竟会让他坐下。
“我有几句话想问薛二爷,有关周家大爷,还请坐下说话
薛傲默默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她语调温婉,令人如沐春风,好像很美妙。可她面上又是正经严肃的神情,他心里便如上下起落的水桶一般,忐忑难安。真真是矛盾啊,但他最终还是乖乖地自己搬来了椅子,在离她床前一尺远的地方坐下了。
“我想问问薛二爷,周家大爷是个怎样的人,待人接物如何?还望如实告知,不要偏私韩淑静既有可能与周大爷结缘,那她作为表妹,也得为这个向来疼爱自己的表姐做些什么。她方才便想到了与周家大爷交好的薛傲,她相信向来公正的薛傲讲话定然不偏不倚,问他最好不过。可是因为她与薛傲的关系,她思考良久才决定开口。
薛傲知她问的定与周傅允有关,可他听了之后,心里只咯噔一声响,暗叫一声“不好了”。前段时日,他便听说周家太太看上了韩府的一位姑娘,意欲结亲,为周家续香火,可别是柳初妍吧?柳初妍如今是个孤女,没有娘家,只有韩老夫人可作倚靠,娶了她回去等于少了娘家的麻烦事,到了周府还不是万事都听婆婆的。周家的境况并不十分好,如此,甚至连礼金都能少出些。周太太会看上她,也是理所应当。
眼下,柳初妍又来问周傅允的状况,他便觉着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嗯哼一声:“我与他确实交情颇深,亦知他孝顺知礼,为人刚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特别是对亡妻,至今不能忘怀。还好膝下有个女儿,乖巧伶俐,日日看着,得以缅怀发妻他这些可是真话,也未污蔑周傅允,破坏他的形象,只是对于女子来说,这样的人,就不是一件好事了。对亡妻情深,那么就意味着不能全心全意对新人,这是女人最不能忍受的。
“周家大爷果然是个好人,眷恋亡妻,对女儿也是如此关怀疼爱果然柳初妍秀眉蹙成峰,尽管嘴上还说着好话,心里其实早将他撇出去了。只要柳初妍不同意,偏疼她的韩老夫人也不会逼她,便是周太太上门提亲了也无妨。
薛傲暗暗地跟周傅允道了个歉:傅允,下回,下回,我定为你说好话。今日在柳初妍面前,便就罢了,他不说坏话都算是好的。
“柳姑娘可还有其他话想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柳初妍摇摇头,她想问的仅此而已,毕竟言行品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就连韩淑微都知道。只有他对妻子的感情,外人是看不到的,便不知他能不能好好对韩淑静。既然薛傲如此说,她就得让韩淑静好好考虑了,也得劝韩二太太再仔细想想,挑挑别人。
“柳姑娘为何问起他?”
事关韩淑静的名声,柳初妍哪会胡乱说话,盯着他沾了泥的鞋面,为难道:“我不过随口问问
这样子,窘迫难堪,定是觉着这门亲事不成,哈哈。薛傲心中差点沸腾,还好柳初妍先问过了他,还好他灭了柳初妍这念头,还好还好柳初妍再不会选择周傅允了。周傅允上头有个难处的母亲,下头还有个难缠的女儿,哪及他呀。他可是上不管天,下不管地,母亲管不住他,大哥管不着他,真正身轻心大的一个人。柳初妍选择他,才是最好的结果。况且他都等她这么多年了。待她及笄,他便上门提亲去。嗯,就这般愉快地决定了。
柳初妍理清头绪,方缓缓看向他,却不料对上一双暗喜的眼,他该不会在说胡话吧?这人,真是的!枉她还相信他是个公允的人。她心里呵呵一声:“多谢薛二爷,初妍明白了。我看薛二爷脸色不大好看,先上阁楼休息会儿吧,也好早日回府,省得薛太太担忧
这是下逐客令了,还过河拆桥。但是薛傲目的已达成,不与她计较,乐呵呵地回了阁楼。
柳初妍却是大为烦恼,不知该不该把薛傲说的话告诉韩淑静。她看得出薛傲隐瞒了什么,或者夸大了什么。但是他没理由这么做啊,难不成是她领会错了?罢了,韩淑静还算是个理智的人,便是在对周家大爷有意的境况下,她都能冷静地思考内里纠结。她便只将这些话跟韩淑静说,她自会分辨,左右韩淑静也不会偏听她的。
“表小姐,药来了松苓一直守在门口,直至青禾送来了药,才敲门。
“进来柳初妍惫懒地靠在枕上,待她走近才起身喝药。
松苓不知表小姐能与薛二爷说什么,只看得出表小姐异常烦恼,不敢多说话就退了出去。
&nbs
p;柳初妍喝了药之后,困意便上了头,抱了衾被歪在床上合了眼。可是脖颈上的玉观音上的绳子突然断了,一截绳子连带着玉观音落到背后,另一截绳子偏找不着了。硌得实在难受,睡不着。可是她胳膊摔着了,疼得很,探不到背后去,若起身抖落又怕摔到地上碎了。她只得走至铜镜前,看看另一截藏到哪儿去了。
薛傲听得下边的动静,搓了搓手,俯□子看了看。可是那道缝隙不够宽,竟看不见倩影挪至何处,他便抠了一下,约莫半指宽才停手。他再看,登时就瞪大了眼。
柳初妍竟敞开了领口,正在模脖子。那曲线优美的脖颈,白皙圆润的肩头,看得他喉头一紧。他从未见过女子的肩头,竟然这般美丽诱人。他知道他偷窥女子身体是错的,可是脑中天人交战也没能拉回他心中那头牛。反正今后还是要看的,今日先看一点也无妨。他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却见她背后的衣裳忽而滑至腰间,露出了光洁如雪的背部,上身只余一件粉色的肚兜遮住胸前春光。可那耸起的圆润模样,便是隔着肚兜,薛傲也能想象得出她的美妙。容颜绝美,身段窈窕,果然是他的姑娘。
柳初妍万万想不到上头会有人抠了地板偷窥,只是衣裳滑落时惊了一下,接着就感觉到玉观音向下坠去,落在了地上。她连忙转身找寻,还好掉在了她拖于地上的裙摆处,没摔碎了,霎时松了口气。
那玉观音……是他送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男主真是太猥琐了!
(